三十八，軍事要塞

賈詡喟然長嘆，儼然一副為前景憂心的模樣，演技幾乎以假亂真。

郭汜見狀，心中愈發喜悅，大哥竟如此愚笨，將如此賢才往外推。經歷了這一戰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頂尖謀主堪比十萬雄兵。

他們最初只有數千兵馬，若是沒有賈詡的精心籌謀，哪會有今日坐擁十餘萬雄兵之勢。

“大哥一向酒量過人，按理來說，不該因為些許酒意就亂了心性。難道...”

郭汜一臉震驚，隨即很快收斂。

“軍師，你可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大哥？”

賈詡臉色幾度變換，忽然做出一個令人始料未及的動作，對著郭汜就要下跪，但被他眼疾手快攔住。

“軍師這是作甚？”

“請郭將軍看在在下為大軍出謀劃策的份上，救在下一命。”

“軍師何出此言？大哥或許只是一時酒後失言，並無殺你之心。”

郭汜心中暗笑，大哥，這賈文和可是你自己推過來的。

賈詡搖了搖頭，嘆道：“在下與李將軍的過節由來已久，當日二位將軍起兵時，可是由李將軍率先提出？”

“正是。”郭汜點頭，那時的大哥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讓他幾乎認不出來了。

“其實，那是在下之謀。”

賈詡嗤笑道：“李將軍見董公與牛將軍皆已身死，便生出統領三軍的念頭，欲借在下之策收攬人心。”

這個說法有理有據，一個相處了二十多年的人，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性情大變，連智力也提升了許多。

所以郭汜在聽到賈詡的這番話後，很快就信以為真。

“大哥怎可如此？這是先生的計謀，理當是先生之功。”

他義憤填膺，一副為賈詡打抱不平的模樣，心中想的卻是“如果我是第一個舉旗的人，現在實力是不是就能超過李傕”？

“此事不足道也。”賈詡擺了擺手，嘆道：“在下只是沒想到，將軍會這麼快卸磨殺驢。”

郭汜並不知道李傕是不是對賈詡起了殺心，但他一定希望賈詡這麼想，只有這樣，自己才有可能得到這位大才。

於是問道：“先生希望我如何幫你？”

“這關中一地在下是容不下詡了，吾欲往弘農，投身張將軍麾下。”

郭汜震驚：“先生何以萌生去意？便是李傕容不下先生，本將...”

他急忙頓住，情理之中竟險些將心中所想盡數掏出。

賈詡一副為前景憂心的姿態，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郭汜這才鬆了口氣，又道：“若是大哥真有殺意，我等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先生可是我西涼軍的大恩人。”

賈詡抬頭，定定看著他。

郭汜再三猶豫，見此刻時機難得，於是咬牙道：“實不相瞞，本將亦是對大哥的決策有所不滿。”

“我西涼人向來便是以刀劍立世，女人，錢財，糧食從來都是有能者得之，李傕卻為了向那幫誇誇其談的儒生示好，不許將士們搶奪財物。”

“我等奮戰月餘，難道什麼也得不到嗎？”

一番慷慨之言將心中所想盡數傾訴，繼而目光炯炯的看著賈詡。

賈詡心中冷笑，西涼尚武成風是沒錯，以武力獲取也沒錯，但得到一樣東西和毀了它是兩碼事。

以郭汜等人的作風，用不了多久，這關中沃野千里，百萬民生都會付之一炬。

他怎麼也沒想到，郭汜竟會以李傕不許劫掠百姓為由，這是何等的愚蠢！

賈詡心中殺意暗生，這幫鼠目寸光之輩一日不除，西涼軍就註定無法長久。

嘴上卻道：“將軍所言甚是，李傕定是受人蠱惑，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說話時他暗暗思索，該用何種方式完善自己的謀劃，以最小的代價結束這場內部紛爭。

郭汜聞言大喜，還以為賈詡的想法和他一致，全然不知這看似儒雅的文士正暗自盤算，該以何種方式殺他。

“我欲重振西涼軍威，還望先生助我！”

重振軍威只是理由，重拾西涼劫掠成風的做派才是真。這位關西大漢天性耿直，哪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個局。

“將軍這是何意？”賈詡故作震驚。

“我欲爭三軍大權，若李傕依舊執迷不悟，吾唯有含淚殺之！”

郭汜覺得賈詡和李傕已經離心離德，於是也不再顧忌，將自己想要追逐權力的想法道出。

賈詡怔怔看了他半晌，隨即在屋裡走來走去，嘴裡喃喃自語。

“郭將軍麾下約莫有兩萬軍，李傕手中有三萬，更有最強的飛熊軍，正面對抗勝算不大。”

“除非...”

郭汜見賈詡已然開始為他謀劃，心中已經樂得有些飄飄然，只是強忍著沒表現在臉上。

“除非什麼？”

“除非能得到其他將軍的助力。”

賈詡抬起頭，正色道：“樊稠將軍麾下亦有兩萬軍，若將軍能與他聯手，當能與李傕分庭抗禮。”

“不夠，還不夠...”

老狐狸顯然已經進入角色，正用盡渾身解數為新主籌謀。

“樊稠那邊好說，他也對李傕不滿已久，我安排一場酒局將其喚來，只需三言兩語便能說動他。”郭汜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賈詡聞言眸光微閃，看來郭汜與樊稠早早已暗通款曲，若是沒有自己來試探，只怕還不知二人之間的聯絡。

“看來將軍早有先見之明，在下佩服。”賈詡躬身俯首，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嘲弄。

“還叫將軍？”郭汜打趣。

“在下拜見主公。”

——

李傕策馬來到一處隱秘的山谷，方圓十里幾乎不見人煙，山谷內外亦是重兵防守，嚴密得宛如一座軍事要塞。

一路來到山谷深處，眾人翻身下馬，走進一個略顯昏暗的山洞。

“取一套成品來。”走在前面的李利對一名將領開口，那人點了點頭，對李傕躬身行了一禮，便走進山洞。

片刻後，幾名士兵捧著打造精良的頭盔，鎧甲等物前來。

李利拿起一套甲來到李傕面前，道：“叔父，這便是你要的新軍甲冑，單是這甲便耗費了許多精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