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各有對策

“軍師的意思是...呂布會從中作梗？”

賈詡的意思很明顯，李傕瞬間明悟。

“主公不妨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假若你是呂布，可願坐以待斃？”

“自然不會。”

李傕陷入沉思。

雖然長安城十分堅固，糧草儲備也很充足，但作為防守的一方，總是要擔心各種各樣的問題。

比如...會不會有人未雨綢繆，將西涼軍迎進長安，以換取李傕郭汜的寬恕。

再說了，城內的統帥是呂布，這個人是一頭猛虎，他絕不會甘心一味防守。

“如今我軍四面圍城，軍師覺得呂布會挑何處出兵？”李傕詢問，他自問雖然對歷史有所瞭解，但實在很難精確到每一場小型戰役，只能寄望於賈詡這個智者。

如果能事先洞察呂布的動向，提前佈置重兵應對，縱然強悍如呂布也得敗。

“東門！”

賈詡顯然早有腹稿，李傕剛問起，便毫不猶豫的答道。

“軍師可有把握？”李傕有些舉棋不定，哪怕知道賈詡的才智，也很難相信一個人真的能洞穿人心。

賈詡似乎看出李傕心中所想，輕搖著羽扇笑道：“在下並無看透人心之能，只是根據形勢做出判斷罷了。”

“願聞其詳。”李傕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穿越者優越感，也不敢低估古人的智慧，所以不會放過碰到學習的機會。

以賈詡的智慧有資格當他的老師，在征戰中成長也是最好的磨礪方式。

“呂布是天下第一猛將，然否？”賈詡問。

“是。”李傕點頭，哪怕西涼軍上下一直在罵呂布忘恩負義，但從來不會有人否定他的實力。

不僅僅是個人武力，他率領騎兵時的那股衝勁也讓人畏懼三分。

“呂布有霸王之勇，但他和霸王最大的差距是，他沒有霸王的英雄氣概，哪怕嘴上不說，面對我軍數倍於他的兵力，還是會潛意識裡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一如當初他殺死丁原，除了心中不忿，便是認定丁原非董公對手。”

賈詡說到這裡，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毫無疑問，呂布如果要撤離長安，東門會是最近，也是最直接的途徑。

因為他如果還想參與天下霸業這場棋局，就不會遠離中原，更不會回到幷州這個貧瘠之地。

“呂布也可以南下。”李傕想了想，提出另一個可能。

“他不會的，袁家勢力在南陽一帶根深蒂固，哪怕他呂奉先再怎麼驍勇，帶領一支敗軍南下定然討不了好。呂布心高氣傲，不會寄人籬下，袁術更不敢接納他。”

賈詡不喜歡罵人，否則應該再補充一句：方天畫戟可是專捅義父！

“聽軍師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

李傕感慨，有個智者出謀劃策果然不一樣。

賈詡笑了笑，謙虛道：“哪裡哪裡，在下只是一介布衣，不過是承蒙主公提拔罷了。”

“老狐狸。”

不知不覺，這個稱號越來越順口了，賈狐狸也已經慢慢習慣。

“李利，召集眾將，中軍議事。”

“喏。”

——

幷州軍營。

呂布連同幷州諸將齊聚一堂，商議對策。

張遼率先開口：“西涼軍數倍於我，長安只怕無法久守，溫侯當早做打算。”

曹性悶悶道：“這仗到底怎麼打的，月前李傕郭汜才不過幾千人，才短短一個月就聚攏了十萬大軍，反倒是我軍越打越少。”

“哼，還不是王允老兒不信任溫侯，若是他將所有兵馬交給溫侯，咱們早就把那幫西涼蠻子給滅了。”

“王允用西涼人去打西涼人，當有此敗。”

眾將紛紛開口，打了敗仗總是要有人背鍋的，何況這一戰的失利也的確是因為王允。

“夠了。”呂布本就心情鬱悶，被這麼一吵更是煩躁不堪，抬手重重拍案，怒道：“我有方天戟，赤兔馬，何懼那幫西涼蠻子？”

眾將俱是噤若寒蟬，唯有張遼依然敢仗義執言。

“溫侯，你有萬夫不當之勇，可將士們沒有，他們不能跟你一樣以一當百，西涼軍也不是弱旅。”

張遼在打仗方面一向有獨到見解，呂布平日裡也喜歡與他商議，所以他的話還是能聽進去的。

“文遠，真的非撤不可了嗎？”

“除非溫侯想拼光幷州子弟！”

張遼嘆息，如果徐榮沒敗，哪怕西涼軍有十萬，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面對戰力不下於己，數量數倍的敵軍，他實在找不到以少勝多的辦法。何況西涼軍這幾戰，軍中顯然有高人相助，以弱勝強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他這是出於對大局的考慮，勸諫呂布儲存實力。

“王司徒對我有知遇之恩，怎忍背之？”呂布猶豫不決，終究是沒到山窮水盡的境地，他還懂得愛惜名聲。

曹性提議道：“我們不如和西涼軍戰上幾場再走，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呂布看向張遼，後者沉思片刻，重重點頭。

“可。”

“好，這幾日西涼軍必攻城，待我破他一陣，你等即刻將我軍所有騎兵聚攏至東城門下。”

聽到“東門”二字，眾將俱是心知肚明，溫侯因為早已萌生退意，只是想走得體面些罷了。

眾將退下後，一道倩影自後帳走出，手中捧著一碗熱茶。

女子一襲深紅色長裙，美得宛如畫中人，眉宇間又透著扣人心絃的嫵媚。

“貂蟬...”

呂布眼中露出一許柔情，嘆道：“長安怕是守不住了。”

貂蟬眼中閃過惆悵之色，又要顛沛流離了麼？

她這一生命運多舛，求的無非是個安定。

惆悵之色盡褪，絕美的臉上露出笑顏，如嬌豔之花盛開。

“既然事不可為，夫君當以大局為重，不必為妾身誤了大事。”

“可王司徒他...”

“夫君為我冒天下之大不韙，對義父已是仁至義盡，妾身怎敢再奢求其他。妾身可不希望千百年後，後人罵我是紅顏禍水。”

她總是那麼善解人意，所以才能把呂奉先拿捏得死死的。

“貂蟬...”

呂布不禁情動，若非明日還有大戰，定要拔戟酣戰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