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寧這些日子在做的事情,全都是祝太尉授意。

一來,是去給晏禮辭道歉,向祝家的人賠罪,二來,則是商會的事情。

無論是哪一件,都不簡單,祝太尉自然知曉祝清寧的行蹤。

她沒有時間去見廣寧侯,更沒有機會從中做手腳。

可年氏對祝清寧的敵意,向來從不掩藏。

“老爺,這可關係著月兒的終身大事。”在祝斕月的事情上,年氏半點不想退讓。

放在以往,祝太尉也是如此,所以這一次年氏也是以為祝太尉像從前一樣站在祝斕月這一邊。

“那又如何!”祝太尉眯了眯眼,看向年氏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冰冷。

“老爺,你……”年氏傻眼,意料之外的話叫她當頭一棒。

祝清寧冷眼看著這一切,年氏這個人,有時候讓人覺得她精明,可有的時候,又實在分不清楚局勢。

現如今的場面,哪裡是她能說這種話的。

畢竟廣寧侯府可從未對外宣稱過一定要娶祝斕月過門,一切都是外界臆測,當然,也有年氏的推波助瀾。

只是如今虛假繁榮破碎,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話,硬將祝斕月的婚事與廣寧侯綁在一起,就不合適了。

在外人看來,變成祝斕月對廣寧侯死纏爛打,一個女子的名節,就會因此受影響。

不僅如此,祝家的名聲,也一樣。

“既然廣寧侯未到,老夫便不等了,若是他來了,進我祝家的大門也好,打道回府也好,都請自便!”

祝太尉狠狠一拂袖,生怕年氏再說出什麼對祝府不利的話來,走的時候,眼神狠狠剜她一眼。

年氏收到提示,哪裡還敢怠慢,拉著祝斕月便朝著祝府裡面去。

“祝太尉,我家侯爺馬上到,還請太尉等一等。”鄺權頓時慌張起來,心裡著急,卻私下不見蕭奕的身影。

說來提親的事他,如今消失的也是他。

這小侯爺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侯爺如果是誠心來的,就不會到如今還未現身,清寧確實是福薄,但是也經不起廣寧侯如此捉弄,諸位還是請回吧。”

祝清寧上前,一副受了欺負的模樣,可腰背挺直,堅韌模樣叫人心疼。

看熱鬧的人頓時懵了,這又是鬧哪一齣?

“祝大小姐,此事……”鄺權想解釋。

“請回吧。”祝清寧堅韌的模樣,絲毫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

鄺權只好作罷,侯爺說了,不能忤逆祝大小姐的話。

祝清寧轉身進了祝府。

沒有去前廳,估計年氏在等著她,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不得不說,年氏雖然沒有證據,可預感卻十分準。

她移步回自己的院子,容雅從腰間拿出鑰匙,叮鈴哐啷的,去把她房間的門開啟。

“人呢?”

祝清寧聞聲,邁開步子朝屋內張望,不見蕭奕的身影。

一陣風撲面而來,臉上一陣涼。

定睛一看,窗戶大開著,什麼情況已經不言而喻。

“翻窗了?”容雅跟上來,滿臉震驚,“那可是廣寧侯。”

身份尊貴,竟然如此不顧形象。

祝清寧見怪不怪,“又不是第一次。”

人都是翻牆進來的,再翻個窗也不奇怪。

祝清寧走過去,伸手拉窗關上,轉過身,剛想坐下,門外跑來一個丫鬟,急匆匆的,喘著氣。

“大小姐,廣寧侯到了。”

祝清寧挑眉,這到的可真是時候,祝家人才進門,這尊大佛後腳便來了,豈不是要叫人再去迎接一回。

祝清寧到前廳,只見一個又一個掛著紅綢的大箱子被人抬進門,遠遠望去,如同螞蟻搬家,蔓延到門口,看不到盡頭,好似不會斷絕似的。

“祝大小姐真是好福氣,這些啊,都是侯爺給祝家的聘禮!”一個身材豐腴,穿著喜氣的婦人臉上掛著笑,扭著腰朝祝清寧走過來。

“王媒婆?”

祝清寧認得這人,京城有名的媒婆,無論是尋常人家,還是達官顯貴,凡是請做媒的,就沒有不成的。

祝清寧沒有搭理她,只是目光透過她,看到她身後和祝太尉並排走的人。

蕭奕和祝太尉有說有笑,聊得正開懷,也不知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原本在門口還山雨欲來的祝太尉,此事臉上已經萬里無雲。

“祝大小姐。”兩人走近祝清寧了,蕭奕視線看過來,翩翩有禮的模樣,就連稱呼都變了。

“此事,是清寧的大事,還得看清寧的想法。”祝太尉笑著對廣寧侯說。

然後,兩人的視線一同落在祝清寧身上。

什麼大事,什麼想法。

祝清寧眼皮有些跳。

“哎喲,有祝太尉這話,便是成了,這俗話說得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然是父母做主!”王媒婆甩這小手絹,見縫插針過來搭話。

祝清寧還未開口,便又聽王媒婆欣賞的眼神在她和蕭奕之間打量,意味深長。

“廣寧侯和祝小姐,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嘛!”

將兩人都誇完了,忽然又拉過祝清寧的手臂,將人拽到一邊,低聲細語問:“祝大小姐可是不滿意廣寧侯啊?”

“你看出來了?”祝清寧語氣平靜。

“哎喲,祝大小姐,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那些想法,通通拋到腦後吧,這可是廣寧侯,多少人求不得。”

“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我也是為了你,你說你如今在京城的名聲,那可是壞透了,又剛和首輔解除婚事,這種事穿得兇,你得罪了首輔,往後在京城時很難的。”

“如今還有廣寧侯肯娶你,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王媒婆閱人無數,從祝清寧臉上的表情,立馬看出來她對這樁婚事並不滿意。

可王媒婆是受廣寧侯囑託,來說媒的,這要是祝清寧不答應,或是從心底裡不同意這婚事,那要廣寧侯的面子往哪裡擱。

王媒婆絕對不允許此等事情發生。

“是嗎,王媒婆想的真周到。”祝清寧皮笑肉不笑。

這個時代,女子的名節比命貴,名聲一旦沒了,便只能任人宰割。

王媒婆這一點,倒是說的沒錯。

“既然如此,那就……”

“晏首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