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今天這件事,你也不要太過於傷心了,咱們祝家的女兒,不愁嫁不出去。”
祝太尉說著安慰的話,頭卻朝另一個方向看,眼裡的激動和急切已然藏不住。
他在想著早些回去見自己的二女兒,對於祝清寧的婚事也好,名聲也罷,好似都不重要。
祝清寧動身行禮,目送祝太尉的馬車離去。
她這個便宜爹,做的還真是不稱職。
青玉觀燒燬的廢墟里,站著兩個人,一個身著青衣,身形單薄,一個錦衣華服,站在風裡便是風也格外青睞,伸手拉著她寬闊的衣袖,調皮裡玩鬧。
“拿了這些錢,離開京城,這是你最好的選擇。”祝清寧視線定在前方,並沒有看向身側的人。
青玉觀廢墟里,幾十米都是漆黑,黃昏之際,漫山遍野漸漸升起星火,風的味道有些夾雜塵土的消沉。
地上,放著一個一臂寬的木盒子。
“我會離開京城,那你呢?”
朱顏側眸看向地上的東西,一般而言,若是用盒子裝著,裡面的數目不會少。
這一次,沒有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抱起地上的東西。
府衙那邊,晏禮辭好不容易發話,她終於重見天日,這輩子,她再也不想回去那個地方。
本以為救自己的人,是上天註定的姻緣,誰曾想,晏禮辭竟然如此可怕。
“怎麼,你難道也會擔心我?”祝清寧勾勾唇,唇角染上一絲嘲諷。
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背叛自己的人,便是身邊這位。
朱顏一時語塞,想到什麼,問道:“我聽聞,祝斕月回來了?”
祝家的二小姐,她的親妹妹,據說,這一年來,對祝清寧極好,與年氏半點不一樣。
“怎麼,難道想回去?”祝清寧側頭看她,這位,向來有利必圖,這一年打聽到祝斕月對自己好,難免不會想要回去。
朱顏眸子暗淡幾分,沉聲道:“忘了跟你說了,祝斕月這個人,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好,小時候,年氏房裡的珍貴首飾經常消失,可最後,卻總是在我的屋子裡找到。”
“那個時候,我很少去主母的院子,因為年氏來了之後,院子裡的奴僕面相都變了,從不讓我進去,可祝斕月那個時候,總是往我的院子裡跑。”
“當時年紀小,哪裡想到,一個小孩子,不過五六歲,竟然有那樣的心眼……”
說著,朱顏臉上不由得感傷起來,她本來是有家的,誰能想到,家人薄情,她竟然只能過上風雨飄搖的日子。
祝清寧轉過身,神色冷淡,“你明明早就知道,卻這個時候才與我說。”
祝斕月藏得好,有時候,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多慮,若不是今日撕開面皮,她也難分真假。
可沒想到,原來祝斕月的真面目,還是有人知曉的。
“你與我什麼關係,憑什麼告訴你。”朱顏淡然道,言辭裡的冷漠,彷彿與生俱來。
祝清寧眸子眯了眯,還真是死性不改。
朱顏蹲下身,抱起地上的盒子,“總之,你自己小心就是了,若是被人識破身份,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說罷,轉身,逐漸走向黑暗之中。
京城的夜色逐漸變得濃郁,空氣都變得神秘,遠山蒙上一層細細的霧,讓人看不清。
朱顏走了,身份的事情,算是暫時沒有風險。
祝清寧回到祝家,只聽到前堂鬧哄哄的,年氏的聲音,祝清寧格外熟悉。
看來,年氏還是的禁足令,還是提前解了。
“大小姐回來了,老爺夫人還有二小姐正在用晚膳呢!”門口嬤嬤一見祝清寧,便嚷著道。
刻意提高的聲音,直接將裡面的三人目光引來。
祝清寧視線一沉,才發現門口的嬤嬤,是年氏身邊的。
“清寧丫頭回來了,這心情可好些了?”年氏笑著回頭,明媚豔麗的臉上,像是剛升起璀璨的星光。
心情?
和晏家的婚事黃了,心情低落,年氏這話,明晃晃的,是要接祝清寧的短。
“見過父親、母親。”祝清寧走進去,行了一禮,沒應年氏的話。
“姐姐這是怎麼了,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祝斕月滿臉懵懂看過來,手上筷子還夾著一塊肉,似什麼都不知道。
那懵懂無知的模樣,與白日初見時盛氣凌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月兒,你就別問了,省得惹你姐姐傷心事。”年氏裝作呵斥。
祝斕月這便閉上嘴。
祝太尉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多看祝清寧幾眼,便隨意道:“坐下吃飯吧。”
祝清寧點頭,緩步朝圓桌走過去,坐下。
本來,吃不吃飯她倒是不在意,祝家非比尋常,家主發了話,不坐下,反倒被當做扭捏拿喬。
她如今沒了晏禮辭這一層的關係在,往後在祝家,要更加謹小慎微。
“老爺,廣寧侯府那邊傳來訊息,明日會登門造訪,小侯爺與斕月也是許久未見了。”
祝清寧才端上碗,年氏的聲音便響起來,說著,還不忘將目光投到祝清寧身上。
這對比之下,祝清寧和祝斕月,如今的地位,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年氏盼了很久的場面,終歸是實現了。
“畢竟是廣寧侯府,要好生招待,萬萬不能怠慢了,等會兒便讓張姨娘來安排吧。”祝太尉應聲道。
祝斕月當即抬起頭,滿眼驚訝,“爹爹,為何是張姨娘?”
祝斕月的話語,看似單純懵懂,年氏卻接過她的話,皺著眉頭為難道:“老爺,畢竟是廣寧侯府的人,若是知曉斕月的親生母親沒了掌家之權,往後斕月嫁過去,怕是要受委屈……”
年氏向來知曉如何拿捏祝太尉,這些年,能讓祝太尉動容的從來不是美色,而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兒祝斕月。
人吶,從無到有,親手養大,費盡千辛萬苦來的,才是最珍貴。
從祝斕月出生起,年氏便費盡心機,無論如何都要他參與到撫養女兒的事情上來,如此以來,祝斕月便自然而然成了祝太尉的軟肋。
“此事,倒不如交給女兒來操辦吧,一來,女兒是祝家嫡長女,二來,也不會讓人覺得是妾室搶了主母的權,三來嘛,張姨娘那邊,也不會有過多的想法。”祝清寧忽然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