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姐好生嬌貴啊,竟然跑到我晏府來混吃混喝了!”一老嬤嬤的聲音先一步傳來。

一群人來勢洶洶,為首之人,衣著華貴,頭戴金銀硃翠,模樣盛氣凌人,便是晏禮辭的母親徐氏。

這是祝清寧第二次見徐氏,徐氏身上有股子潑辣勁,這一點,晏禮辭和她半點不像。

不過奚落人的刻薄樣,倒是如出一轍。

“我說今日怎麼府上烏雲蔽日,原來是貴客光臨啊,祝小姐嬌貴,月光冷寒,瞧,都不忍照到你身上,這便躲起來了。”

徐氏身邊一個四五十歲的嬤嬤虛扶著她,走去路來,十分氣派。

到底是出身貴氣的人,儘管受過一年的苦,也掩蓋不住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感。

往前一站,便知是富貴人家的主母,而非裝腔作勢。

“清寧見過夫人。”祝清寧急忙放下手中湯匙,迎到門口,給徐氏行禮。

徐氏低低看祝清寧一眼,徑直朝內走去,坐在了祝清寧原先坐著的位置。

她身旁的嬤嬤伸長了脖子往前去看桌上那碗湯,回過頭來,揚了揚下巴對著祝清寧。

嬤嬤清了清嗓子,“祝小姐,你可知這是何物,竟然也敢佔為己有。”

“嬤嬤這是何意啊,這是廚房送來的養心湯,清寧還未曾喝下,究竟是有何不妥,還請嬤嬤明示啊。”祝清寧眉頭下垂得更深,一臉害怕的模樣,生怕惹得晏府不高興。

這模樣,看得那嬤嬤信心高漲,本以為祝太尉府上的千金大小姐多少帶著傲氣,沒想到竟然如此好拿捏。

“祝小姐,這可是夫人花大價錢買來給公子補身子用的,價值千金的天山雪蓮!”嬤嬤也不藏著掖著,直言道。

說話間,幾乎是拿鼻孔對著祝清寧。

祝家固然是簪纓世家,也不見得有如此多的錢,更別說花大價錢買下一株天山雪蓮。

這東西,便是放在祝家,都是奢侈品。

“什麼!竟然如此珍貴!”祝清寧面上大驚,隨機立馬補充:“可這是晏大人吩咐廚房送來的,清寧也並不知曉這東西如此貴重……”

她滿臉愧疚低下頭。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無奈地撇撇嘴。

原來是天山雪蓮,確實是珍貴。

哪怕是她那個奸臣便宜老爹,也寶貝得緊,庫房裡有個兩三棵,卻鎖得死死的。

不過燉湯喝時,她倒是能喝上兩口。

半年前中毒損傷地身體,也多虧後來得了祝太尉給的雪蓮,及時養回來了些。

以至於如今的身子不至於真像張太醫說的那樣連風都見不得。

“祝小姐一句不知曉便想矇混過關嗎?”嬤嬤顯然並不想就此放過祝清寧。

實則也並非嬤嬤不放過她,而是徐氏不放過她。

坐著發徐氏看似一言不發,臉上神色也寡淡得很,實則嬤嬤能說多少話,若是沒有徐氏的授意,一個奴婢,哪裡又這個膽子。

再看徐氏一言不發,就那樣怔怔看著祝清寧,等著她為自己辯解。

可這碗湯,確實是廚房送過來的,說了是晏禮辭的意思。

如今徐氏這樣興師問罪,晏禮辭又去了何處?

祝清寧心中疑問頓時升起。

“夫人,不知晏大人在何處,清寧有幾句話想問問他。”祝清寧看向徐氏。

只有在談到晏禮辭時徐氏神色才會顯得更加認真。

徐氏的目光不悅朝祝清寧看過去,這個未來兒媳,她還真是不滿意。

一年前便能讓禮辭名聲盡毀,如今又不知羞恥想要兩家婚事照舊。

若不是老夫人護著,徐氏早便將人趕出晏府去了。

“宮中有急事,禮辭已然入宮了,祝小姐莫要拿禮辭來說事,今日這雪蓮買回來,禮辭還不曾知曉。”徐氏言之鑿鑿,十分確信。

她將天山雪蓮帶回府上,便親自送入晏家後廚。

禮辭平日不入廚房,定然不知曉。

徐氏也是在後廚把東西端上桌才發現少了一碗,而此時,晏禮辭已然入宮。

“我也不想為難你,你想在晏府住下,我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了,可這天山雪蓮不行!”徐氏堅決道。

天山雪蓮,價格昂貴是其次,主要是可以不可求。

禮辭自從皇上登基之後,每日變得更加繁忙,身子受不住,她這個做孃的哪裡忍心看著自己兒子受苦。

可沒想到好不容易做好的養心湯,竟然差一點成為了別人的。

若是她晚來,只怕這碗湯早已下了祝清寧的肚。

也不知她究竟使了什麼手段,竟然連廚房的人都能收買。

那些下人一個個的精著呢,只要有利可圖,胖人稍微給點好處,又見了禮辭離去,沒了後顧之憂,邊什麼都想自己做主了。

“夫人,這湯,你收回去便是,清寧絕無要反對的意思。”祝清寧不想與徐氏過多糾纏,她想要地,自始自終都是打聽晏禮辭的喜好而已。

左右徐氏對她恨之入骨,從她這裡也得不到任何關於晏禮辭的訊息。

“收回自然是要收回的,只是祝小姐此番,終究是你不對。”

想要靠一碗湯,讓全府上下的人都以為她得寵,從而鞏固自己在晏府的地位。

如此一來,這晏府少夫人的位置,便能板上釘釘。

如此心機,為人所不恥,其心險惡,晏府絕不姑息。

“清寧什麼都沒做,夫人怎能如此說?”祝清寧猜不透徐氏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什麼都沒做?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用湯藥做文章,祝小姐竟然還說自己沒錯?”

徐氏站起身來,走到祝清寧跟前,“滿腹心機的女子,我們晏家可要不起。”

祝清寧咋舌,原來徐氏是這樣想的!

“夫人若是不信,清寧可與廚房的丫鬟對質。”祝清寧道。

“好啊。”徐氏拍拍手,立馬有個下人從外面進來,正是廚房那個小丫鬟。

原來徐氏早有準備。

那小丫鬟一進來,變得戰戰兢兢,也不知道方才聽徐氏說了些什麼。

徐氏逼問:“你老實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丫鬟抖了抖,道:“是……祝小姐讓奴婢把湯送來的!”

是公子未曾明說湯送到哪裡,是她自己揣測,然後送到了祝清寧這裡。

如今出了事,說明是她做錯了。

可若是承認,便無法繼續在晏府待下去。

小丫鬟想了想,反正夫人對祝家小姐不爽,倒不如將所有罪責推到祝清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