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捲著枯葉在我倆腳邊打轉，老頭的笑聲像鈍刀般颳著我的耳膜。
此時，我只覺得胸口處悶得厲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沒有任何辦法，只得眼睜睜看著那具灰白色的軀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我們衝來。
"跑！"
孫學武拽著我的胳膊猛拉一把，我踉蹌著跟在他身後。
"咔嚓"
身後傳來一聲脆響，回頭一看，老頭竟一腳踩斷了攔在他面前的那根碗口粗的樹幹！
"老闆，分頭跑！"
孫學武推了我一把，轉身就迎向老頭。
我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老頭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黑色牙齒，這人的動作快得根本不像人類，眨眼間就掐住了孫學武的脖子。
孫學武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他的臉瞬間漲得紫紅。
"老不死的！"
我抓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向老頭後腦。
石頭應聲碎裂，老頭卻紋絲不動，只是緩緩轉過頭，那雙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嘿嘿。"
老頭抬起腿，我甚至沒看清他下一步要幹什麼，胸口就傳來一陣劇痛。
隨後，我便向後飛出去老遠，後背重重撞在一棵樹的樹幹上，肺裡的空氣被擠得一乾二淨。
我捂住腹部，掙扎著站起來，往孫學武那邊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他正用膝蓋猛頂老頭腹部，卻好像踢在鐵板上一樣。
老頭怪笑一聲，右手成爪，直接捅穿了孫學武的腹部！
"呃啊——！"
孫學武發出一聲慘叫，鮮血噴湧而出。
老頭抽出手，甚至還舔舐了一下指尖的血液。
我想喊出來，卻又無能為力。
孫學武突然暴起，也用雙手死死掐住老頭手腕。
"滾開！你這又髒又臭的老東西！"
孫學武的聲音突然變了調，尖細得像個女人。
突如其來的女聲，一度讓我自己懷疑是否聽錯。
我忍著腹部劇烈的疼痛，扶著樹幹站起來，視線一直停在孫學武的身上。
一時間，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裡升起。
這又讓我想起那天在溶洞發生的事。
難道，孫學武？
不可能？
那麼久他都沒有想起來。
此時，老頭已經再次撲向孫學武。
孫學武也不是吃素的，側身閃避，動作異常敏捷，他的左手以一種詭異的幅度翻轉，像沒有骨頭一般纏上老頭的手臂。
我慢慢往前挪動，試圖看清他現在的狀況。
這一看，讓我心驚肉跳。
孫學武的表情在痛苦與憤怒間正快速切換，時而咬牙切齒，時而露出詭異的笑，連說話的聲音都在不斷變化。
"呃啊……"(女聲)
"你是誰？為什麼我在這裡？我的弟兄呢？他們在哪？啊？"(男聲)
(又變回女聲)
這一幕，我看得頭皮發麻。
孫學武記起來了。
我想過這一天會到來，但是沒想到那麼快！
老頭抓住孫學武分神的瞬間，一記頭槌重重撞在他太陽穴上。
顱骨相撞的悶響讓我眉間一皺，而孫學武則像斷線木偶般一下癱軟在地。
"嘿嘿嘿嘿……"
老頭踢了踢孫學武的身體，徑直朝我走來。
就在這時，地上的孫學武突然抽搐起來。
我咬著牙，趕緊往後退。
"喂！老頭兒！"
後面傳出孫學武的喊聲，這聲音冰冷而又陌生。
"告訴我，這是哪裡？快說！"
老頭停下腳步，身子慢慢轉過去。
孫學武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如獵豹般撲出，一拳砸向老頭面門。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這一拳竟然直接打穿了老頭的臉，但抽出手時，卻沒有帶出一絲血跡！
突然。
老頭髮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傷口處湧出濃稠的黑霧。
他枯瘦的手指也瞬間伸長，指甲變得烏黑鋒利，朝孫學武抓去。
很快。
兩人纏鬥在一起，動作快得我只能看到一些殘影。
周圍的樹木紛紛遭殃，樹皮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樹幹上佈滿深深的抓痕。
沒一會兒，我聽到那些樹幹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將視線挪開，在一棵棵樹上找尋著。
就在這時，一棵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拖著步子，上前一看。
頓時，我瞪大雙眼，冷汗直冒。
樹幹上面的傷痕竟然在緩慢地蠕動，像有生命一般自行癒合！
"哈哈啊哈哈哈!"
老頭突然怪笑起來。
我被他這一笑給吸引了過去，老頭猛地扯開衣襟，露出乾癟的胸膛，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血紅色的詭異符文。
那些符文正像活物般蠕動著，散發出腐肉般的惡臭。
孫學武臉色一變，迅速後撤，但為時已晚。
老頭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符文上。
那些符號立刻亮起幽綠色的光，地面開始劇烈震動！
就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泥土突然炸開，數不清的蒼白手臂破土而出，瘋狂地抓撓著空氣！
“嘿嘿嘿嘿！”
老頭趁機轉身就逃。
他的身體慢慢開始溶解，化作一團翻滾的黑霧。
霧中傳來無數人的哀嚎聲，有老人，有孩童，還有女人淒厲的尖叫。
黑霧掠過的地方，草木迅速枯萎。
一滴黑血落在地上，"嗤"地燃起綠色火焰。
孫學武想追，卻突然跪倒在地，捂著腹部劇烈咳嗽起來。
我僵在原地，看著孫學武慢慢抬起頭。
夜色下，他的左眼變成了詭異的琥珀色，瞳孔細長如貓。
當他開口時，兩種聲音同時從喉嚨裡發出：
"現在，我們得談談了，老闆。"(男聲)
"巳漪雯在哪？告訴我。"(女聲)
我心中駭然，再次退到那棵樹旁，試探性地喊了一句。
“孫……孫老哥，你……你沒事兒吧。”
孫學武趴在地上，瘋狂地晃著腦袋，在一聲劇烈的咳嗽之後，慢慢站了起來。
“我的弟兄在哪？還有我的錢在哪？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說實話，老子立馬就廢了你。”
孫學武的一番話，讓我如墜冰窟。
他好像全都想起來了。
孫學武站起來之後，環視四周，往我這個方向慢慢靠近。
“說話啊，你他媽的愣著幹啥？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告訴我！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