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飛跑了？"
我聲音發緊，下意識捏緊了拳頭。
"他那那個樣子怎麼可能……"
王哥已經大步走向他的車，邊走邊掏出車鑰匙。
"療養院說他是凌晨十二點左右發作的，調監控看到他上了一輛車，往城北郊區方向去了。"
他轉頭便給店裡打了個電話。
"孫老哥，來活兒啦，停車場。不不，人多反而礙事，讓他倆看著店。"
夜已深，王哥的車在空蕩的街道上疾馳。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不斷撥打電話，與療養院保持著聯絡。
車窗外的路燈一盞接一盞地閃過，在車內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北城公園？"
王哥皺眉對著電話那頭重複。
"你們確定？可是那裡除了公園什麼都沒有……好，我們一會兒就到，誒誒，你們先別通知他家裡人啊，好好好，先這樣。"
我靠在座椅上，胸口發悶。
丁小飛那雙空洞的眼睛又浮現在我眼前。
自從我倆出事以後，那小子就一直處於那種恍惚狀態，醫生說是受了嚴重的精神創傷。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突然暴起傷人，還能獨自逃到北城那邊去？
"嘶……是哪裡不對呢？"
我喃喃道。
孫學武從後座探出一個頭。
"老闆，你覺得這事還是跟從哪個地方出來的人有關？"
我搖搖頭，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車內的氣氛越發凝重，只有導航機械的女聲偶爾打破沉默。
當車燈照亮"北城生態公園"的牌子時，遠處已經停著幾輛閃著警示燈的車輛。
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和保安模樣的男子正在林地邊緣搜尋，手電筒的光柱在樹叢間交錯。
王哥剛停穩車，一箇中年女護士就小跑過來。
"王……王先生！我們這裡都找遍了，連個人影都沒……"
女護士話到嘴邊，目光越過我們肩膀，突然瞪大眼睛。
我也是被她這一反常給驚到了，猛地轉身，只見幾棵樹交錯的陰影中，一個高挑的身影正緩步走來。
夜色下，那人筆挺的西裝輪廓十分引人注目，而他走路的姿勢也有種詭異的輕盈感，彷彿腳不沾地。
隨著距離拉近，我看清了那張稜角分明的臉。
這張臉我們幾人都無比熟悉！
狼蛛！
"哈，還真有這種事，我原本以為我們就是一群怪物，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的怪物居然還有那麼多！晚上好啊，幸運兒。"
西裝男在五步外站定，嘴角勾起一個禮貌到令人不適的微笑。
療養院的人顯然沒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的出現，仍在遠處灌木叢中翻找。
現場只有我們三人還僵在原地，後背慢慢滲出冷汗。
"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
西裝男的目光鎖定在我臉上。
"早知道我們就不用那些個廢物了，浪費資源。"
西裝男的這一番話，猶如一顆定時炸彈在我腦子裡炸響。
原來是他們。
王哥上前半步，擋在我前面。
"把人交出來，我不想跟你廢話。"
"哼，你以為你能把我怎麼樣？"
西裝男從內袋掏出一塊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
"我們只是想做個交易。那傻小子已經瘋了，放在哪都一樣，不如讓我帶走。"
"休想！"
我脫口而出。
王哥聲音一沉。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弄死那麼多人，就不怕遭天譴嗎？"
西裝男的笑容絲毫未變，但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誒，什麼叫弄死那麼多人？那可是藝術，還有啊，這個傑作可是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啊，是隊長和那幾個瘋子乾的。哎，我就知道今天不會有那麼順利……"
他輕輕嘆了口氣，右手看似隨意地插進褲袋。
"那就只能用點……更直接的方式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保安發現了我們這邊的對峙，大步走來。
"喂！你們幹嘛的？說了，不準進來，快走！"
西裝男連頭都沒回，只是盯著我的眼睛輕聲道。
"看好了。"
保安剛伸手要抓西裝男的肩膀，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噗"響。
下一秒，保安的頭顱像西瓜般炸開，鮮血和腦漿濺在旁邊的樹幹上！
他的身體還保持著前傾的姿勢，僵了一秒才轟然倒地。
有注意到這邊動靜的人，見到這個場面，尖叫聲響徹雲霄。
頓時，療養院這邊的人亂作一團，手電筒的光柱瘋狂晃動，有人跌跌撞撞地逃向車輛，更有人直接癱軟在地。
不到十秒鐘，現場除了我們三人和西裝男，再沒有其他人還敢停留在原地。
我的雙腿像灌了鉛，喉嚨發緊。
那槍聲太輕了，幾乎聽不到任何動靜，而且是在這麼黑的夜晚，一槍爆頭！
用幽靈來形容都不為過！
狙擊手！
難道是那對雙胞胎？
"現在……"
西裝男向前一步，皮鞋踩在沾血的落葉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我們可以繼續談了？"
王哥的額頭滲出冷汗，但聲音還算平穩。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我們也沒招惹你們？"
西裝男歪了歪頭，這個本應俏皮的動作在他做來卻充滿違和感。
"隊裡的秘密，恕難奉告。"
他的目光移向我。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個紅色斗篷小姑娘的事還沒完。你聽好了，她選擇放過你，不代表我們也會。"
一陣寒意順著我的脊背爬上來。
他怎麼會知道那個小姑娘？
"你們……你們什麼都知道？"
我聲音發顫。
西裝男笑而不答，突然抬手按住耳麥聽了聽，表情微變。
"看來今晚只能到此為止了，人嘛，我就帶走了，再見。"
他後退兩步，優雅地整了整西裝領口，用下巴點了點王哥。
"尤其是你，記住，下次見面時，不要亂講話。"
說完，他轉身走向樹林深處，身影很快便被黑暗吞噬。
幾乎同時，遠處傳來警笛聲！
"走，快走，兩位老闆。"
孫學武壓低聲音。
"警察來了更麻煩。"
我僵硬地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位保安血肉模糊的屍體。
暗紅色的血液在屍體下散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