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在窗框上留下幾道汗漬，四人像被釘在原地般盯著窗外詭異的景象。
琳琳捂著嘴往後退了幾步，在小霏的屍體旁停住。
她愣了一小會兒，如行屍走肉般走進了林遠的臥室，出來的時候，她的手中就多了一塊床單。
將床單輕輕蓋在小霏臉上後，便去到了牆角，抱著膝蓋不住地顫抖。
我回頭一看，布料下凸起的輪廓讓我胃部一陣絞痛。
"我們現在怎麼辦？下不去了。"
眼鏡男望著我，雙目無神。
"等那幫人走遠了再說。"
我嘆了一口氣。
夜，來得比預想中快。
我們仨用衣櫃堵住裂開的牆壁縫隙，眼鏡男又在櫃子裡翻出了半包蠟燭，點著後，顫動的火苗在天花板上投下我們幾人扭曲的影子。
每隔幾分鐘，整棟樓就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想隨時都要解體。
入夜。
正當我和丁小飛再次往窗外探查的時候，樓下傳出急促的腳步聲。
聽到聲音，我倆立即衝到門口，往下望。
門已經被那幾個人徹底損壞，我將門板立起來遮擋在我倆面前，以求個心裡安慰。
“眼鏡？眼鏡？是你們嗎？喂！”
這時，一個渾身是灰的壯碩身影出現在樓道口，然後探著頭往我們這邊看。
“眼鏡！說話！老子知道是你！”
男子提高了音調，幾乎是吼出來的。
好一會兒，眼鏡男才來到我身後，試探性地問喊了一句。
“展……大鵬？是你嗎？”
“臥槽，真是你啊，眼鏡。你小子命真大！”
說著，展大鵬邁開步子就上樓。
男子走近後，我才注意到到這個男人的左臂不自然地下垂，工裝褲膝蓋處已經磨出兩個大洞。
他看見眼鏡男時眼睛一亮，不顧我和丁小飛疑惑的眼神，衝了進來。
“啊呀，不好意思，我跟你們打招呼了，你們都還好吧？”
展大鵬緊緊握住眼鏡男的手，激動地看向四周，還未等眼鏡男說話，他話鋒一轉。
“外面……全亂套了。"
眼鏡男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又望著我們。
“你……你不是？已經？”
眼鏡男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架。
“我咋啦？你幹嘛用那麼怪的眼神看著我，老子現在不活的好好的嘛？”
展大鵬看著眼鏡男的神情，有些詫異。
“我明明……看到你被……壓死了，骨頭都出來了。”
展大鵬眯著眼，用力在眼鏡男肩膀上拍了拍。
“喂，你小子看清楚好不好，實在不行，你把你那破眼鏡兒扔了吧。”
此刻，我也有些懷疑眼鏡男。
深吸一口氣，我和丁小飛再次去了客廳，留下正掰扯的倆人。
"劉全那幫畜生，讓所有人都出去搜能用的東西，然後拿回高鐵站，還要一個一個搜身，慢了的直接就打死。狗日的，絕對不得好死！"
展大鵬一邊埋怨，一邊和眼鏡男將門扶正。
走到我們跟前，說道。
"高鐵站那邊現在更糟了。趙鋒的人控制了候車廳，他們把老人小孩全都關了起來，至於那些女的麼，哎。"
蠟燭"啪"地爆了個燈花。
說著，展大鵬慢慢坐下來，眼睛下意識瞟向那塊床單。
“這是？”
我指了指蹲在牆角的琳琳。
展大鵬一拍後腦勺，眯起眼，像是在回憶什麼。
“啊？我記起來了，是便利店那倆妹子啊，哎，可惜啊可惜，咋……咋搞成這樣啊？”
眼鏡男摘下眼鏡，站在他身後，盯著小霏的屍體出神、
“還不是因為今天開槍的那個人？”
“劉全那個雜種？”
直到現在，我們才知道那個鞋拔子臉的名字。
“媽的，老子找到機會絕對要弄了那狗日的。”
展大鵬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誒，自從那次在便利店遇到你們之後，我咋就再沒碰到過你們呢？你們跑哪去了？”展大鵬在房間內掃了一圈，最後看向琳琳。
“哎，大鵬，說來話長。”
眼鏡男嘆了一口氣。
“你呢？”
眼鏡男問他的同時，我和丁小飛也盯著面前的這位魁梧大漢。
想來，只有他最瞭解高鐵站的情形了。
不料，展大鵬揉揉腦袋，深吸一口氣。
“慘啊，慘。頭疼，我躺一會兒，腦子清醒了和你們講。”
說罷，這個人站起身，托住手，走到沙發上躺了下去……
凌晨四點左右，整棟樓突然垂直下墜了至少半米，震得廚房的瓷磚噼裡啪啦往下掉。展大鵬驚醒時撞到他的那隻傷臂，悶哼聲裡混著髒話……
天矇矇亮時，我們幾人圍著小霏的遺體陷入沉默。
琳琳堅持要帶她走，但展大鵬搖頭。
"樓道塌了大半，我們自己出去都夠嗆。"
爭論被一陣刺耳的金屬變形聲打斷。
從浴室開始，一道新裂縫像閃電般劈開客廳地板，瞬間將我們分隔兩邊！
丁小飛反應極快地把琳琳拽到安全區域，而我則眼睜睜看著小霏的遺體隨著塌陷的地板慢慢滑向裂縫裡。
剎那間，眼鏡男撲過去抓住床單一角。
“操。”
展大鵬罵著髒話立即衝過去幫忙，兩人像拔河一樣對抗著地心引力。
當終於把小霏拉回相對完整的區域時，我們所有人都被冷汗浸透了後背。
"要不把她就放那間臥室吧，反正這裡也快塌了。"
展大鵬喘著氣指向林遠的臥室。
眾人隨即點頭，幾個人又將小霏的遺體搬到林遠睡的那張床上。
臨走時，我將那個盒子也一併帶了出來。
做好一切後，眾人便準備下樓。
下樓過程比想象的更可怕。
整棟樓已經往一邊傾斜得厲害，我們得像攀巖一樣抓著門框和暴露的鋼筋移動。
到三樓轉角時，展大鵬突然攔住我們，指著下方。
“等等，有人有人。”兩
眾人往那一看，不知什麼時候，鞋拔子臉的兩個手下正在樓下的廢墟里翻找物品！
“靠！”
丁小飛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眾人屏息等待十分鐘後，那兩人終於離開。
丁小飛第一個滑下生鏽的管道，金屬彎曲時發出的尖叫讓我頭皮發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