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未佩戴口罩,腐臭的氣味充斥在鼻腔裡,我強忍著胃部翻湧的不適,最後看了一眼林遠猙獰的面容。

他那雙突出的眼睛盯著我,凝固的驚恐中帶著某種期待。

"走!快走!"

我高喊道。

除了這個地方未知的危險,屍體散發的惡臭,身體一旦過量吸入,夠我們幾人好受的。

此刻,小霏和琳琳已經吐得直不起腰,被眼鏡男半拖半抱著往外拽。

丁小飛像是丟了魂,機械地跟在我們後面,嘴裡不停唸叨。

"不可能,不可能……"

眾人衝出大門時,一股冷風颳過,那股惡臭像是一件衣服蓋在我們身上一樣。

我大口喘息著,直到胸腔發痛才停下。

"叔叔們,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小霏抹著嘴角,聲音發顫。

我望向那棟埋葬了林遠的灰黑色建築,二樓的窗戶像一隻只渾濁的眼睛。

"林遠之前不是有個小盒子嗎?"

我努力集中精神。

"那個小型棺槨,記得嗎?"

眼鏡男推了推歪斜的鏡架。

"你是說那個雕著古怪花紋的……"

"對。就是那玩意兒。"

我打斷他,隨即把眾人叫到一邊。

“我們現在就回去,去林遠的第一個藏身點,那個地方的確切位置,各位還有印象沒有?”

琳琳大口喘氣,將額前的秀髮捋到耳後。

“嗯嗯,我……我有印象。我知道在哪。”

我鬆了一口氣。

“那好,咱們快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那個棺槨,但現當先眾人也沒了去處,總不能在外面四處流浪吧。

自打第一眼見到那口微縮的棺槨,我就覺得這個東西定然不是凡物。

打定主意,幾人忍著噁心,便快出了鎮。

跟隨之前的記憶,眾人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總算在接近傍晚時分,看到了城郊的一些建築。

再次到達這片土地的時候,眾人驚訝地發現,建築的消失是有規律的。

離城中心越近,消失掉的建築物就就越少。

“這……這座城……好像變小了。”

眼鏡男擦了擦他的眼鏡,慌張地四處張望。

確實,現在這座城市,似乎縮小了不止一倍。

如果按照之前的路程計算,我們早就到了,我估算了一下時間,我們至少比計劃多走了一個小時。

“琳琳,你確定知道路啊。”

我沒有理會眼鏡男的話,轉頭看向躲在我們仨人身後的小女生。

說罷,琳琳開始走在最前帶路,到見到這些現代化的建築,兩名女孩兒總算鎮定下來。

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已經接近待過的那個倉庫廢墟。

遠處便是那一堆廢墟,眾人放慢腳步,慢慢靠近。

‘咣噹!’

我們身後傳來盆子打翻的聲音。

眾人立即往後看去。

一道人影在我們身後的幾米遠的危牆下閃過。

“又他媽是誰?”

眼鏡男有些氣惱,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磚,就朝那個方向砸去。

‘啪’

一聲。

牆上傳出一聲悶響。

所有人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死死盯著那片陰影。

"操!"

丁小飛罵了一句。

"少在那兒裝神弄鬼,滾出來!"

剎那間,牆後傳來一陣窸窣聲,像是什麼東西快速爬過碎石。

我眯起眼睛,看到一抹灰影消失在斷牆拐角。

"別管了,快走,先回去再說。"

眾人加快腳步,在廢墟間七拐八繞,眼鏡男不時回頭確認是否還有人在周圍。

琳琳帶路很穩,不到二十分鐘,那棟熟悉的居民樓就出現在視野裡。

那天我們走得很急,忘了拉上窗簾,眾人望著那黑洞洞的視窗,心裡有些打鼓。

"到了。"

琳琳停下腳步,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丁小飛和眼鏡男立即對她豎起大拇指。

琳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轉到一邊,迴避我們幾人讚許的目光。

環視四周,沒有覺察到危險後,眾人著急忙慌地上了樓。

隨著房間門的關上,眾人這才長舒一口氣。

趁其他人坐下休息的時候,我轉身便走進了林遠的臥室。

好一陣找尋,我總算在窗下的一角,看到了那個‘盒子’,當即抱了走到客廳。

此時,丁小飛似乎清醒了些,眼神聚焦在我手中的物件上。

"好了,幸好還在。

"我把這個縮小版棺槨放在地上,其他人一下圍攏過來。

小霏伸手想碰,又縮了回去。

"這上面的花紋……好奇怪,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

"你們看這些符號,嘶……有點像甲骨文,但又不太一樣。"

小霏咬著下唇。

"叔啊,你又把它弄出來幹啥?"

我正想回答,樓下的街道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眾人一下愣住。

"噓。"

我豎起手指,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小心地撥開一條縫隙向下看。

樓下街道上,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人被繩子捆著跪成一排。

圍著他們的是一群手持棍棒刀具,赤裸著上身的男人,而為首的正是那個鞋拔子臉!

丁小飛和眼鏡男也雙雙湊過來。

"跑啊?怎麼不跑了?"

鞋拔子臉一腳踹在一箇中年男人背上,男人悶哼一聲撲倒在地。

"敢跟趙哥作對,活膩歪了是吧?"

"求求……這位大哥,我們只是想要點吃的。"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顫抖著說。

"吃的?"

鞋拔子臉轉向同夥。

"聽見沒?這老不死的要吃的!"

剎那間,他突然暴起,一棍子砸在老人肩上!

"這就是你們要的吃的!"

老人慘叫著倒地,周圍被綁著的人發出驚呼。

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年輕女子掙扎著想站起來。

"住手!你們這群畜生!"

鞋拔子臉獰笑著走過去,一把揪住女人的頭髮。

"喲,還有個烈性的。"

他湊近女人耳邊,聲音故意放大。

"知道上一個這麼跟我說話的女人怎麼樣了嗎?哈哈哈,來,我們把她扒光了掛在廣場上,讓所有人看著她是如何……"

"夠了!"

跪在最前面的男人突然站起身喊了一句,仰著頭看向鞋拔子臉。

我認得這個人,此人正是那天在車上遇見到的那幾個公司職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