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似乎小了一些,陰冷的風颳過庭院,玲玲打了一個噴嚏。

“來吧,找點可以燒的東西,咱們先暖暖身子。”

眼鏡男搓了搓手,環視四周。

說罷,眾人便開始在大殿裡面搜尋起來,折騰了好一會兒,總算勉強弄出了一個小火堆。

眾人圍著火堆席地而坐,身上也慢慢暖和了許多。

橘紅色的火光映在每個人疲憊的臉上,我盯著跳動的火焰,後背的疼痛似乎變得更加明顯。

丁小飛坐在我對面,手指不停地敲打著自己的膝蓋,眼神閃爍不定。

"哲哥。"

他突然壓低聲音。

"要不要也跟他們說說。"

我抬頭看著他那張陰鬱的臉,點點頭。

丁小飛隨即將兜裡那張殘缺的證件照,丟在三人面前。

眼鏡男湊近一看。

"這是什麼?"

兩個女生也靠攏過來,小霏的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指節發白。

丁小飛深吸一口氣。

"我本想之後再告訴你們的,但是那個人一直都在我們身邊,我不方便明著說。你們還記得我們是怎樣遇到他的嗎?"

"幾天前,在那條街上……"

小霏小聲回答。

"對,但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人主動地過頭了一些。"

丁小飛頓了一下,繼續說。

"而且.……你們有沒有注意到……"

"對對對,他好像……並不著急。"

眼鏡男突然插了一句。

“雖然他老是說以前各種都試過怎麼怎麼樣,但……”

聽到這個地方,小霏倒吸一口冷氣。

"還有還有……他的影子……你們可能沒注意到,有一天,我看到他的影子在燈光下比我們所有人的都要……淡一些。"

我深吸一口氣,現在回想起來,林遠確實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這個人找的找的房子,每一處都無比靠近這個小鎮。"

我低聲說了一句。

“嘶……但是就算這張證件照是真的,林老哥也沒想過害我們呀,但是我也感覺這個人不大對勁。”

眼鏡男將那張證件照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兒,又放下。

這時,火堆突然爆出一串火星,嚇得玲玲驚叫一聲。

廟外的雨聲變得更大了,風從破損的屋頂縫隙中灌進來,發出詭異的聲響。

"那……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小霏顫抖著問。

沒有人回答。

丁小飛盯著寺廟門口。

"要不我們現在就走?"

"外面還下著大雨,天又這麼黑,要不等等?萬一林老哥是中途發現了什麼,一個人去解決了呢?"

眼鏡男有些猶豫。

"還有,這裡離懸崖對面應該還有一段距離,剛才琳琳不也說,有人已經跟過來了嗎?我們……”

突然。

‘嗷’

他的話被一聲震天的吼給打斷!

“啊!”

眾人一下從地上站起來,小霏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隨即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而琳琳直接癱軟在地,渾身發抖。

眼鏡男的眼鏡滑落到鼻尖,他卻渾然不覺,瞪大眼睛不住地後退。

眾人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火堆的光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玲玲控制不住情緒,身體抖得厲害,而小霏的手依舊死死捂著嘴,

丁小飛最先回過神來,蹲下來小聲說道。

"別……別出聲……,先別出聲。"

眼鏡男顫抖著手扶正滑落的眼鏡,聲音發緊。

"那、那是啥玩意兒?"

我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下,此刻除了廟外愈發猛烈的雨聲,再沒有其他動靜。

火堆噼啪作響,火星四濺。

"好像……走了?"

玲玲帶著哭腔小聲說。

丁小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輕手輕腳地挪到廟門旁,從門縫往外窺視。

"什麼都沒有啊。"

最終丁小飛退回火堆旁,聲音低沉。

"那聲音是啥玩意兒發出來的?"

眼鏡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不……不知道,我們今晚……輪流守夜吧,等天亮再說,怎麼樣?"

這一夜格外漫長。

我們五個人擠在火堆旁,誰都不敢真正入睡。

每當風聲稍大,或是屋頂傳來異響,所有人都會緊張地繃直身體。

玲玲和小霏緊緊依偎在一起,眼鏡男不停地調整著眼鏡的位置。

我和丁小飛則始終盯著廟門,只要有動靜,立馬衝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既白,雨勢終於小了些。

我們將火堆撲滅,小心翼翼地推開廟門。

現在光線很好,這才看清古寺的全貌。

寺廟年久失修,右下角的幾處廂房塌了一大半。

出門站在寺廟門口,晨霧瀰漫的樹林,朦朧得像一幅畫。

很快。

我們便再次出發。

我和丁小飛走在最前面開路,眼鏡男墊後,兩個女生被護在中間。

樹林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潮溼的空氣裡充斥著腐朽的氣息。

由於昨晚的驚嚇,幾人已是驚弓之鳥。

在穿過溼漉漉的樹林時,每一片樹葉滴落的水珠都讓我們心驚肉跳。

眾人悶頭趕路,直到我腿肚子發酸,正想要休息時,丁小飛停下腳步,指著一側的方向。

"你們看!"

透過逐漸稀疏的樹木,我一下看到了那座山,這正是我們之前在懸崖對面看到的那座。

"好了好了!終於快到了!"

眼鏡男興奮無比。

"到了山頂就能看清情況了。"

接下來,眾人便開始爬山。

整個過程異常艱辛,連日的雨水讓山路泥濘不堪,我們不得不相互攙扶著前進。

玲玲的鞋子陷在泥裡好幾次,每一都得使出吃奶的勁才能拔出,小霏面如死灰,咬著牙苦苦堅持。

半個多小時後,我們終於登上山頂。

可是站在那片草地上時,所有人同時都愣住了。

"這……這不可能……怎麼會?"

眼鏡男的聲音顫抖,雙腿一軟,一下癱坐在地上。

對面的小鎮幾乎完全消失了!

殘留的那些廢墟,現在只剩下幾處模糊的輪廓,像是被雨水沖刷而褪色的水墨畫。

更令人絕望的是,草地這一邊向前延伸,除了無邊無際的荒草,什麼都沒有。

"叔……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玲玲帶著哭腔,無助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