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的話讓屋中的幾人迅速冷靜下來。

想來也是,幾人剛從外面死裡逃生,就為了一個念頭,立馬就要動身去一個未知的地方,的確是有些衝動。

但是白晝什麼再次到來,沒有人能說清楚,就連林遠也是模稜兩可。

“聽我一句勸,各位。現在出去,對你們覺得沒有好處。搞不好,還會死在外面,到那時候,給你們收屍的人都沒有。”

林遠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在這裡,我見過太多像你們這樣的人。病急亂投醫,最後什麼也沒得到,把命給丟了的人比比皆是。時間,呵呵,咱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我揉了揉太陽穴。

林遠說的話,不無道理。

說完,眾人又慢慢回到位置上,不再去想剛才做的決定……

接下的日子裡,眾人便開始等待白晝的降臨。

據林遠後來所講,這裡的極夜一般會持續一週到半個月不等,我們來的時候已經快持續了一個星期,所以不出意外,白晝出現的時間已經接近。

由於感覺不到飢餓,頓時,房中的所有人都覺得生活少了一大半的快樂。

但是好在眼鏡男見多識廣,給我們講了很多他在全國各地拍攝時,遇到的趣事,再加上丁小飛又是一個話癆,所以眾人並沒覺得時間過得慢。

期間,林遠又裝扮回乞丐模樣,摸黑出去過幾次,帶回來的訊息,讓我們幾人震驚不已。

和我們同行的那一批人,已經開始慢慢發生爭執,甚至繼鞋拔子臉之後,又形成了各個大小不一的團體,之前的單對單已經變成了多對多。

好幾次,‘乞丐’模樣的林遠,都差點被人捉住,幸好這個人熟悉位置,每一次都逢凶化吉。

我問他那些老人和孩子怎麼辦?

林遠搖搖頭,只說了一句。

“因果迴圈,人各有命。”

一想到和我們同一車廂的那一對祖孫以及在便利店遇到的那一家人,我不禁為他們接下來的要面對的種種兇險捏了一把汗。

想到此處 ,我的太陽穴隱隱作痛,轉念一想,我們幾人現如今也自顧不暇,索性便不再細想……

眼鏡男給眾人講了很多個故事,其中一個故事最吸引我。

說的是,發生在他父輩身上的事。

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南方窮困鄉村的一位老農,在經過一天的勞作,早早回家準備休息,一覺醒來之後,竟到了千里以外的繁華都市。

巡警問他的來歷,他也如實相告,說是有一個年輕男子一直揹著他飛過來的,但無奈這件事本身離奇萬分,警察便以精神病為由將男子遣返回了家鄉。

回到家鄉後,男子依舊還是之前那個樣子,該吃吃該喝喝,生活照舊,漸漸就被人遺忘。

林遠的父親當時也還在那個鄉村,聽說他的事後,便去拜訪他,還給他拍過幾張照片。

一開始,他想要將照片洗出來送給那位老農,但是發現無論他怎樣努力,洗出來的照片都有問題。

尤其是那位老農,每次洗出來的照片,他的身上就總有一塊鍋蓋大小的白色斑塊將整個人遮住。

後來,林遠的父親便不再過問這件事,就慢慢將此事淡忘。

直到老農快要離世,林遠父親想要把這些照片交給老農,但去找那些照片的時候,竟發現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件事,也成了林遠父親心裡永遠的遺憾。

其實,這個故事,在場的所有人對此都不感到陌生,直到現在,都還有關於老農的離奇事件的報道,只不過沒想到的是,林遠的父親竟然還是當事人之一。

最後,大家都覺得這件事太過於扯淡,也沒繼續深究便一笑而過……

不知過了幾天……

終於,一絲微光透過厚重的窗簾進入到房間。

"來了!來了!"

丁小飛第一個跳起來,迫不及待地拉開窗簾。

久違的陽光刺得我們睜不開眼,但每個人都貪婪地感受著這份溫暖。

林遠站在窗邊,眯著眼睛望向遠處。

"走吧,收拾一下。"

很快。

我們便迅速收拾好行裝。

臨行前。

林遠囑託。

"從這裡到小鎮要走好幾個小時,路上可能會遇到其他人,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眾人點點頭,跟著他下了樓。

多日不見陽光,外面的世界在白晝下竟顯得格外陌生,建築物投下長長的陰影,街道上散落著各種雜物,但出奇地安靜。

一路上,我們小心翼翼地避開主要街道,沿著林遠熟悉的小路前進。

偶爾能看到遠處有人影晃動,但我們都默契地選擇繞道而行。

走了約莫三個小時,周圍的建築逐漸稀疏,我們進入到一片郊野。

丁小飛開始抱怨腳疼,但被我一個眼神制止了。

"快到了。"

林遠指著前方。

"翻過那個山坡就能看到小鎮。"

很快。

當我們終於站在山坡上俯瞰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下方的小鎮比我們想象中還要破敗。

大多數房屋雖儲存完好,但久了沒住人再加上街道上雜草叢生,整個小鎮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這地方...真的會有人住嗎?"

丁小飛小聲問了一句。

林遠沒有回答,只是帶頭向小鎮走去。

踏入小鎮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周圍安靜得幾乎能聽到我們每個人的心跳聲。

我們分散開來尋找林遠提到的那棟自建小樓。

眼鏡男和丁小飛一組,我和林遠以及那兩名小女孩一組。

走在荒廢的街道上,我的腳步聲迴盪在每一棟樓裡。

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什麼坑洞掉進去。

十分鐘後。

林遠突然停下,指著一棟看起來比其他建築稍新的二層小樓,小樓的外牆已經斑駁,但結構還算完整,大門虛掩,像是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好像就是這裡。"

林遠上前推開門,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走進一看,一樓是個空蕩蕩的客廳,只有幾張歪斜的椅子和一張積滿灰塵的桌子。

屋內昏暗而潮溼,灰塵在透過破窗的陽光中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