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嶼啊,好孩子……”

在林聽和楊諾兮被關在拘留所裡的第二天,林父和林母一大早就來到了秋家,看到季青臨下樓的第一時間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彷彿季青臨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一般。

季青臨不動聲色的拂開了林父抓著他胳膊的手,十分淡然的點了點頭,“林伯父,林伯母早上好,不知二位等了多久了,怎麼也不讓家裡的傭人叫我們起床?”

因為季青臨有早起的習慣,所以他起床的時間比秋家其他的人是要早很多的,一般等到他起床做完一些簡單的運動以後,秋姥姥,秋姥爺以及秋迎雪才會下樓。

雙腿的殘疾使得季青臨不得不長期依賴輪椅,但是長久的坐在輪椅上面,會導致全身的血液迴圈阻塞,所以他一般會早起做一些上肢的訓練。

現在天剛剛亮,連六點鐘都不到,林父林母來的實在是有些太早了。

林母有些神情忐忑的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去,“是我讓他們不要喊你們的,這麼早打擾你們睡覺,確實是有些不太好。”

季青臨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自己轉動著輪椅來到了沙發邊上,“林伯父,林伯母,先坐吧。”

兩個人各倒了一杯茶,季青臨揮了揮手,對其中的一名傭人小聲的說道,“去把姥姥,姥爺還有我媽都叫起來吧。”

無論林父,林母來的是多麼的不合時宜,做主人家的如果還呼呼大睡的話,那就實在是有些不太禮貌了。

季青臨的神情很是淡然,絲毫沒有被打擾到的煩悶,他自顧自的坐在一旁,拿著一份財經報紙在看,時不時的說一些十分客套的話。

看似十分講禮貌,但他渾身上下無不透露著疏離之色。

林母的神情越發的忐忑了起來,看到季青臨的這個樣子,她就知道她今天來的所求恐怕沒有辦法得到結果了。

但是她除了來求季青臨以外別無他法,林聽是她的兒子啊!

她十月懷胎生下來,從那麼小一直養到這麼大的孩子,她怎麼能夠忍心他去坐牢呢?

事情的原委她也瞭解的差不多了,她知道她沒有臉面來要求季青臨這個受害人說出什麼諒解的話。

但是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林母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有些抖,她喘著粗氣做了好幾番準備,才終於開了口,“行嶼,我和你伯父大早上的來叨擾,其實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季青臨眨了眨眼睛,神色平靜,“林伯母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我只是一個小輩,哪能讓您用得上求這個字?”

林父微微嘆了一聲,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落寞,明明在前兩天的晚宴上,季青臨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一臉意氣風發的樣子,但現在卻好像在眨眼之間蒼老了十歲不止,“行嶼啊,我也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我只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出一個諒解宣告,讓林聽那小子不要去坐牢?”

“我知道這件事情有些為難你,”在說這話的時候,林父低著頭不敢去看季青臨的眼睛,“林聽他做錯了事情,應該受到懲罰,可在怎麼說他也是你幾十年的好朋友啊,你難道忍心看著他這輩子就這麼毀了嗎?”

季青臨還沒有開口,樓梯上方忽然傳來了一道帶著些許怒火的女聲,“現在知道林聽和我們家行嶼是幾十年的朋友了,那他當初給我們行嶼杯子裡面放毒/品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兩個人是朋友呢?”

秋迎雪穿著一身雪紡的連衣裙,看起來一副溫溫婉婉的樣子,但說話的時候卻沒有給林父林母留任何的臉面,“他坐個牢,下半輩子就毀了?”

嘴上掛著萬般諷刺的笑容,秋迎雪一步一步的從樓梯上面走下來,“他怎麼沒有想過行嶼要是真的喝了那杯飲料,染上了毒癮的話,行嶼下半輩子該怎麼辦?!”

“就如同林聽所願,一輩子都當他手裡的提線傀儡嗎?!”秋迎雪在走近林父林母的時候猛然之間拔高了音調,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面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恨不得當場把林父林母也直接給燒燬了。

夫妻二人被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聽是他們的兒子,所以他們捨不得他去坐牢。

可季青臨也是秋迎雪的兒子,秋迎雪心裡面有怨恨,他們也能夠理解。

秋迎雪挑了個距離林父林母最遠的位置坐下,連眼皮都沒有抬的冷哼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讓傭人把早餐給她端上來,半分視線都沒有落在林父林母的身上。

幾乎是完全把他們當成一個陌生人了。

林母的眉頭擰的更深,秋迎雪這般態度,恐怕季青臨的想法也差不多。

該怎麼辦……

林聽是他們唯一的兒子,真的不能去坐牢……

夫妻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隨後都從對方的目光當中看到了一抹決絕之色。

眼睛眨了眨,林父林母驟然之間從沙發上起來,然後走到季青臨面前雙腿一軟就直接跪了下來。

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怕疼還是怎麼的,沒有絲毫猶豫的跪下,雙腿磕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林母期期艾艾的抬起頭,臉上不停的流著淚,完全一個為了兒子連臉面都不要了的母親模樣,“行嶼,當伯母求你了行不行?林聽他知道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他只是被楊諾兮給蠱惑了,他沒有想要害你的,求求你能不能出一個諒解書?”

“你知道的,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不是他,毒/品是楊諾兮去拿的,也是楊諾兮下到你的杯子裡面的,林聽只是犯了一個隱瞞不報的罪名而已,只要你出了諒解書,他可以不用坐牢的……”

一想到在看守所裡面看到的兒子的模樣,林母的一顆心就彷彿是被刀割一樣的疼,雖然他們家比不上秋家,但兒子也是從小富養著長大的,什麼時候吃過那種苦……

可就為了那麼一個絲毫沒有把他放在心裡面的女人,硬生生的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擔下來。

他怎麼能夠那麼狠心呢?

難道就沒有想過他們父母嗎……

林母吸了吸鼻子,繼續開口,“就看在你們這麼多年朋友的份上,饒過他一次好不好?”

林父這個年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也在這一瞬間流下了淚來,“行嶼,就當伯父伯母求你了……”

“我們給你磕頭好不好?”林父眼睛一紅,還以為季青臨覺得他們跪下付出的代價太小了,直接就低下腦袋乓乓磕了起來。

季青臨抬手去扶,“你們沒有必要這樣。”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林聽做的事情自由法律來判斷,就算你們磕頭求我,我也無能為力。”

季青臨目光冷冷地注視著他們,說出來的話也是十分的客觀,可卻並沒有讓林父林母滿意。

他們人見求不過季青臨,又跪在了秋迎雪的面前。

他們覺得秋迎雪終究是個女人,女人的心思會更加柔軟,更加善良一些。

林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迎雪,你也有兒子,你最能理解當母親的心情了對不對?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勸一勸行嶼?你是他媽媽,你說的話他肯定會聽的。”

“給你磕頭,我給你磕頭……”

秋迎雪看的有些不忍心,“你們先起來,林聽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法官要怎麼判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了的,你們就算是求我也沒有用啊。”

“更何況林聽自己都承認了這些事情全部都是他做的。”

“不是……不是……”林母拼命的搖著腦袋,整個人看起來既無助又悽慘,“林聽上了那個女人的道了,他沒有這樣做,只要行嶼能夠出一份諒解書,他就可以免去牢獄之災了……”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道德綁架嗎?”秋姥爺的手杖重重的在地板上敲了兩下,整個人怒不可遏,“你們現在覺得行嶼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好端端的坐在這裡,所以他就必須要原諒林聽。”

“可如果當天晚上警察來的晚了一些呢?”秋姥爺滿臉怒容的看著林父林母,“沒有警察的制止,行嶼把林聽當成幾十年的好兄弟,就那麼喝了那杯飲料,你們想過後果會是什麼嗎?!”

“憑什麼因為行嶼沒有受到傷害,林聽的所作所為就可以得到原諒?”秋姥爺看著林父林母的目光當中是說不出的冰冷和銳利,“就憑你們臉大,是不是?!”

平日裡對林父林母和顏悅色的秋姥爺一下子變成了那被惹急了的兔子,恨不得直接衝上去給他們兩口。

手杖重重的敲在客廳的茶几上,發出“邦邦”的聲音,秋姥爺怒火叢生,直接毫不留情的謾罵道,“你們要是想跪就去外面跪著,少在這裡來礙了行嶼的臉!”

林母能言身體一頓,臉上的血色在這一瞬間全部都褪去了,她顫抖著身體抬頭看向秋姥爺,“伯父……”

“不要叫我伯父!”秋姥爺毫不留情的呵斥道,“林聽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應該要考慮到後果,是他自己要為了保護楊諾兮把所有的責任都承擔下來,你就算是跪死在這裡也沒有用!”

林父的臉色已經幾乎蒼白的完全不能看了,他捏緊手心,眼眶通紅,即便是跪在地上,都幾乎快要支撐不住。

“伯父……您非要這麼狠心嗎?”

秋姥爺冷嗤了一聲,“林聽下毒的時候就不狠心了?!”

林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呆呆傻傻的跪在原地。

“行了,”秋姥爺很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有這功夫來這裡求我們,還不如去找一個好點的律師來幫林聽打官司,起碼能讓他少判幾年。”

“送客!”

幾個傭人態度十分誠懇地將林父林母從地上拉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將他們請出了別墅,“林先生,林夫人,請……”

別墅的大門被關上,初晨的朝陽剛剛越過地平線灑下無盡的光輝,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可林父林母卻只覺得渾身冰冷,滿身淒涼。

別墅內,秋姥爺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季青臨一眼,“剛才要不是我下來,你是不是就想要搭理那兩口子了?”

季青臨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林聽犯下了錯誤,他應該承受這個代價。”

秋姥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就好,可不許心軟啊。”

季青臨乖巧巧的應了一聲,“嗯。”

——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林聽的手上還戴著手銬,他坐在探監室裡,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宋行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來看我,真的很虛偽?”

季青臨唇邊掛著淺笑,絲毫沒有因為林聽的話而有任何的不悅,他只是神態坦然的從口袋裡面拿出手機,然後開啟了一個影片給林聽看。

“我不是來看你的,我只是想要送你一個禮物,希望你能夠喜歡。”

林聽看到影片當中自己父母的一瞬間,臉色有些微變,他手上的手銬被他砸得“哐哐”作響,整個人額頭青筋暴起,聲嘶力竭的喊道,“宋行嶼!你要還算個男人,有事你就衝我來!”

“毒是我下的,是我要害你的,跟我父母沒有半分的關係!不能遷怒到他們身上!”

季青臨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包容的注視著他,然後將影片裡的進度條拖快了一點。

林聽還想要繼續怒吼,可影片裡面那骨頭碰撞到地面發出的劇烈的聲響,卻讓他一瞬間神情都呆滯了。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聲音當中帶著劇痛的一絲戾氣,渾身上下顫抖不已,“不……”

無論他如何的不願意接受,不願意相信,林父林母苦苦哀求的聲音還是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求求你……”

“林聽是我唯一的兒子……”

“他不能去坐牢……”

“我給你磕頭了……”

林聽無神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手機的螢幕中央,終於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徹底淹沒掉的滅頂般的痛苦。

他用力的握緊手指,每一根手指連著掌心都在刺痛,他感覺自己的喉嚨當中彷彿含上了一塊黃連一般,苦澀的味道從喉管當中一直蔓延到了口腔,讓他的舌根都苦澀不已。

“我究竟做了什麼啊……”

林聽喉嚨當中發出了一道近乎於野獸一般的嘶吼,整個人痛苦的無以復加。

他以為他是為了自己的愛情奉獻出一切,他以為他是為楊諾兮做最後一件事,把所有的責任都擔到自己的身上,就可以讓楊諾兮乾乾淨淨的離開這裡。

他覺得他是無所謂的,不就是坐個牢麼,沒什麼大不了。

可當他看到自己的父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別人的時候,他才發現他竟然錯的這麼離譜。

他在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自我感動的時候,他的父母為了他毫無尊嚴……

他怎麼能這麼自私啊……

林聽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臉色蒼白至極,他看著季青臨的目光當中充滿了躲閃和心緒,“謝謝你,拿這個影片給我看。”

要不然的話,他還會繼續一錯再錯下去,還不知道要讓他的父母承受多麼大的痛苦。

林聽輕輕的嘆了一聲,隨後抬起眼來,“宋行嶼,謝謝你。”

“你就當從來沒有交過我這個朋友吧,是我對不起你。”

季青臨深邃的濃眉微微上挑,弧度如刀鋒般尖銳,但說話的語調卻很是平淡,“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

林聽哈哈大笑了兩聲,直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無盡的悔意在他的胸口蔓延,幾乎快要讓他喘不上氣來。

“我知道……我知道……”

“是我不配,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季青臨離開以後,林聽呼喚著旁邊的警察,“我要舉報,我要坦白。”

父母跪在地上給人磕頭那一幕深深的刺痛林聽的心,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老兩口因為他而那般的痛苦。

這一次的審訊室裡,林聽將所有的事情都坦白的告訴了警察。

說到最後,林聽整個人痛不欲生,“我是不是真的很失敗?”

說好要保護心愛的人,可到頭來還是把一切都交代了。

說好要好好的報答父母,孝順父母,最後卻是父母跪在地上給人磕頭。

他的人生……真的好失敗呀。

那警察記錄完一切以後,微微衝他笑了笑,“只錯能改,善莫大焉,因為你有坦白的行為,我們在向檢察院提交案件報告的時候會酌情的給你減刑的。”

林聽滿臉悲慼的點了點頭,“謝謝你。”

——

民政局門口,秋迎雪一襲長裙搖曳身姿,臉上的妝容十分的精緻,她踩著一雙幾乎有十厘米的高跟鞋,滿臉的笑容。

而與她相對應的宋承卻好似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蒼老了十幾歲。

身上的西裝皺皺巴巴,甚至是衣襬上還沾染了一點汙漬,整個人鬍子拉碴,看起來頹廢不已。

“迎雪……”宋承在看到秋迎雪的一瞬間眼眶就紅了,他剛想要上去說話,卻被秋迎雪身旁的保鏢給阻擋住了去路。

秋迎雪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們今天就是來領離婚證的,別的廢話不要說,我也不願意聽。”

宋承只覺得心如刀絞,他紅著眼睛,好似心臟被人刺穿了一般從喉嚨當中倒抽了一口冷氣,“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秋迎雪冷笑了一聲,對著宋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少在那裡惺惺作態了!”

“你現在之所以會悔恨,會痛苦,不過是因為你沒有拉到別的投資,公司即將要倒閉了而已。”

“如果拋棄我以後你的公司蒸蒸日上,還不知道和小三以及私生子過得有多麼的逍遙快活呢,你還會想得到我?”秋迎雪現在已經徹底的看透了宋承,她冰冷的看著他,神情當中沒有絲毫的不忍。

宋承的雙手顫了顫,嘴唇哆嗦著還想要勸,“迎雪……我知道錯了,我們……”

“打住!”秋迎雪滿臉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再在這裡絮絮叨叨,你信不信我讓你在錦城根本待不下去?”

宋承立馬慫了,因為他知道秋家真的有這個能力。

他萬般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成功的拿到了綠色的小本本,秋迎雪頓時感覺縈繞在自己心頭的黑雲都好像消散了個乾淨,心裡面也是一陣又一陣的暢快。

走出民政局,她立馬給小姐妹打去了個電話,“走哇,慶祝老孃我從今天開始恢復單身,我們去shoppg!”

宋承看著秋迎雪逐漸走遠的身影,身體踉蹌了一下,幾乎快要站不穩。

他不明白。

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宋承原以為和秋迎雪離婚已經足夠打擊到他了,等他回到家以後才發現,這點打擊還遠遠的不夠。

他的家裡面現在一片亂糟糟,十幾個陌生且又身體強壯的男人在屋子裡面來回穿梭著,拿著好多個大箱子正在打包著東西。

席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這都是我的東西!”

“誰都不許碰,全部都給我放下!”

然而,無論席玉吼的多麼的大聲,哭的多麼的聲嘶力竭,那些人卻好像完全都聽不到一樣,自顧自的做著手裡的事情。

宋承一瞬間也來了怒火,他走過去,抓住其中一個男人的手臂,惡狠狠的盯著對方,“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這是私闖民宅,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然而,被他抓著手的那個男人卻絲毫不懼,“請問您就是宋承宋先生吧?我們是秋迎雪秋小姐委託過來打包她的東西的。”

那男人衝著不遠處喊了一聲,隨後便又走過來另外一個男人,他直接掏出來厚厚的一沓清單,不慌不忙的拿給宋晨看,“宋先生,這上面列的全部都是秋小姐的東西,既然您二位已經離婚了,那麼,秋小姐的東西繼續放在這裡,也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宋承頹廢的揮了揮手,怒罵道,“拿了就趕緊給我滾!”

“不行啊,阿承!”席玉還在不管不顧的鬧著,“她都已經和你離婚了,為什麼還要把東西拿走,這些東西都是我的全部,都應該是屬於我的!”

“我說了不許你們拿走,你們沒聽到嗎?!”

“你鬧夠了沒有?!”宋承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反手就給了席玉一巴掌,“你再敢吵一聲,你也給我滾!”

席玉被打的有些懵,她還想要繼續和宋承撕扯,可就在抬起頭來的時候,卻被宋承那宛如絕境當中的孤狼一般的眼神給嚇到了。

她身體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席玉才發現家裡面所有的東西都被搬空了,而宋承本人也徹底的消失了蹤跡。

無論她怎麼打電話都聯絡不到對方。

這個的時候席玉才終於意識到,宋承拋下她和宋星川,跑路了。

席玉和宋星川在這棟別墅裡面滿打滿算也住了不過三年的時間,別墅就被法院拿去強制拍賣,他們母子二人也被趕了出來。

住在宋星川臨時租的小房間裡,席玉整個人淚如雨下,她開始後悔自己這些年的揮霍無度,畢竟只要她稍稍留下一點東西,也不至於到現在這般的落魄。

每每醒來看到自己所居住的小房子的時候,席玉就不斷的在心裡面咒罵著宋承。

這一對恩恩愛愛了二十多年的真愛,到頭來卻也成為了一對怨偶。

而這一邊,宋承原本以為自己跑到國外去就可以萬事大吉,他拿著那些錢可以東山再起。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等他好不容易從人山人海的機場當中擠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所帶的所有的東西都被偷了。

不僅是那些被他兌換成了金條的錢,就連他的證件也都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茫茫人海,宋承徹底的成為了孤家寡人。

——

林聽和楊諾兮的案件開庭的這一天,季青臨饒有興致地前往了法院。

因為證據確鑿,他們二人都無從抵賴。

楊諾兮已經徹底的被楊家給放棄,楊父甚至連律師都沒有給她找,替她打官司的律師還是警察幫她找的,不收錢的做公益專案的免費律師。

最後的結果是楊諾兮因為引誘欺騙他人吸毒,處三年有期徒刑。

林父林母則是拼盡一切為林聽找來了最好的律師,那個律師能言善辯,再加上林聽確確實實只是起到了一個從旁輔助的作用,所以他被判的時間並不長。

林聽最後因為知情不報,引誘欺騙他人吸毒,但因其有自首行為,處以六個月的有期徒刑。

“我不服!”在判決下來的時候,楊諾兮整張臉和脖子都脹得通紅,完完全全是被氣出來的。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被抓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把所有的罪責都獨自一個人承擔下來的林聽,竟然反悔了。

楊諾兮站在被告席上,神情非常的駭人。

她就好像是某種瀕臨死亡的野獸,眼神當中痛苦無比的同時,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狠戾,“林聽,你說過的!你怎麼能夠反悔呢?!”

“什麼愛我,願意為了我能夠付出一切,全部都是他孃的放狗屁!”

“你就是個虛偽至極的小人!”楊諾兮目光灼灼的看著林聽,一字一頓說的咬牙切齒,“騙子!騙子!”

“肅靜!”法官手裡的小木錘敲得梆梆作響。

楊諾兮也被幾名法官強硬的按著坐了回去。

林聽低著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愛你,我很愛你,可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我的父母為了我那般的低聲下氣。”

吸了吸鼻子,林聽側頭看著楊諾兮,“我們都做錯了事情,坐牢是我們應該付的代價,諾兮,你醒醒吧,你不能再一錯再錯下去了。”

楊諾兮冷冷的嗤笑了一聲,“哈,哈哈……”

“你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你有愛你的父母給你請最好的律師,可我呢?可我有什麼?!”

楊諾兮緊緊地咬著後槽牙,用盡全力的喊了一聲,“林聽!我這輩子都恨死你了!”

林聽身體微微一顫,半晌之後,他抬起了頭來,呢喃著開了口,“可是諾兮,你曾經也有一個為了你奮不顧身的人啊,在車禍面前,行嶼唯一的反應是保護住你,可你……把他弄丟了。”

楊諾兮愣了愣,隨後恍若瘋癲一般的嚎啕大哭了起來,“原來是報應……”

“報應啊!”

她明明也有著一個全身心的愛著她的人,甚至愛她超過了自己的生命的人。

可是她呢?

她對那個人只有利用!

可笑她機關算盡,到頭來卻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

楊諾兮紅著眼眸,悄悄地看向了季青臨的方向,她嘴唇顫抖了一下,忍不住喊出了兩個字,“行嶼……”

季青臨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他只是漠然的轉過了腦袋,然後沒有任何留戀的離開了。

——

金碧輝煌的酒店門口,剛剛參加完宴會的富豪們三三兩兩結伴走了出來。

宋星川東張西望的等在門口,當看到一名六十上下歲左右的女富豪裡面走出來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帶著諂媚的微笑,抓著她了的手臂。

旁邊一個女富豪側頭看了一眼宋星川,帶著點酸澀的味道開口,“張老闆,這新換的小情人姿色不錯呀。”

張老闆十分得意的點了點頭,因為蒼老而顯得有些皺皺巴巴的手摸上了宋星川的胸膛,“那是當然了,不僅長得好看,這活也是很不錯的。”

說著這話,張老闆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雙手掰著宋新川的腦袋,在他側臉上啵了一口。

“哈哈哈哈——”

張老闆的如此行為,惹得眾人鬨堂大笑。

和張老闆搭話的那名女富豪目光在宋新川的臉上流轉了一圈,隨後緩緩的往下,最後落在了他的腹部。

她勾唇一笑,打趣的開口道,“張老闆,不知你是否肯割愛,讓我也來享受享受這頂級小鮮肉的服務啊?”

張老闆毫不在意的答應了下來,“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改天我們約一波。”

被這麼多的女人如此直白的訴說著那種事,宋星川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下來。

可他現在只是一個女富豪包養的鴨,他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在宋家破產以後,宋承就帶著僅有的錢財徹底的消失不見了,剩下他和席玉母子兩人只能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原本宋星川還很有骨氣的,想要靠自己的打工賺來的錢養活他和母親,可他沒想到,就在他打工的時候,席玉被人哄騙著沾上了堵癮。

一開始還能夠贏回個幾百上千塊錢,但等到席玉上癮了以後,她便只有了輸的份。

到最後竟然莫名其妙的輸了幾百萬。

搞這種賭場的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如果席玉還不上賭債的話,就會直接砍掉她的一隻手,而且利息還非常的高,利滾利的眨眼之間,幾百萬的賭債就變成了上千萬。

為了還上這筆錢,宋星川不得不開始到酒吧裡面去賣酒,因為這樣賣酒有提成,賺的會比他打工賺的要多的多。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宋星川賣酒的第三天,他就因為出色的外表被女富豪張老闆給看上了。

只需要伺候張老闆一晚,他就可以拿到他打工一個月都賺不來的錢。

宋星川雖然是宋承的私生子,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苦,因為宋承在金錢方面很大方,所以宋星川自小也沒有缺過什麼錢花。

因此等他經歷了幾回不勞而獲以後,他便徹底的迷戀上了這種感覺,在聲色犬馬的女富豪當中出賣著自己的肉/體。

這次的晚宴,錦城的各個商界大佬都前來參加,季青臨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看到不遠處被幾個女富豪團團圍在中間宋星川,他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因為兩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的關係,旁人在看到這個樣子的宋星川的時候,總是會用那種打量的目光看著季青臨,這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8888微微嘆了一聲氣,對季青臨開口道,“宿主,你說宋星川好歹也是一本書的男主角呢,他怎麼就自甘墮落成了這樣?”

“一開始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要靠自己的雙手掙回一個宋家來。”

季青臨目不斜視的轉過了身,“體驗過了來快錢的途徑,又怎麼可能還會辛辛苦苦的去打工賺錢呢?”

“更何況……宋星川身為男主角,長相自然是不差的,有的是富婆等著要包養他。”

8888微微嘆了一聲,“但是人終究會年老色遲啊,宋星川繼續這樣下去,過不了幾年就會被富婆給拋棄了。”

“他如何,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季青臨在助理的幫助下上了車。

黑色的邁巴赫在馬路上疾馳而去,徒留一陣汽車尾氣。

宋星川假笑得腮幫子都快要僵了,他在抬起頭的不經意之間,看到了車窗內季青臨俊逸冷淡的臉。

一瞬間,宋星川從胸腔裡面發出了一道幾乎要將整個胸腔都震碎的悶哼聲。

他紅著眼睛,滿腔的後悔都幾乎快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湮沒。

他如果當時在宋行嶼出國治傷的那三年裡,沒有得意忘形,沒有試圖去勾搭宋行嶼的女朋友楊諾兮,沒有試圖和宋行嶼爭奪宋家的家產,就只是安安穩穩的守著自己的那點東西。

會不會有所不一樣?

可惜……

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

新世界——

高樓倒塌,異獸肆虐,植被瘋長,冰川覆蓋。

人類已然迎來了末日。

零下五十多度的冰天雪地裡,一匹足足有五米多高的巨狼露出他的獠牙,虎視眈眈的看著前方的十幾個人。

與此同時,數不清的漆黑藤蔓正不斷的從冰原的縫隙當中鑽出,勾勒出龐大的陰影。

某種極為恐怖的氣息不斷的彌散在眾人之間,嚇得他們的呼吸都幾乎快要停滯了下來。

此時,一名穿著皮衣皮褲的女子手中拿著一根長鞭,護在所有人的身前,她的眼神堅定,目光當中帶著一往無前的豪邁,“不要怕,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我們一定可以活著離開的。”

忽然,其中一個男人嗤笑了一聲,他抬起手,指向了被人群團團護在中間的年輕男子,“齊悅,你都說是齊心協力了,為什麼這個廢物卻還要我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