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顏和塔塔爾之戰,確實換來了難得的和平牧羊狩獵期。

四年後。乞顏部的將士們基本恢復了元氣,如今,僅正規裝備的將士規模就達到一萬八,憑藉相對優勢的地理位置,一時無人來犯。

牧民們用羊群從邊境漢人那裡換來了可以堆放的糧食以及一些新鮮玩意兒。這下子,和鐵木真一樣大的草原娃們都有的玩了。鐵木真同時也有了兩個弟弟,分別喚名 哈薩爾、別勒古臺。按照漢人文化裡講的,鐵木真的父親,也速該,已經是不惑之年了。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也速該又要出去打獵了。不過,此次他將帶著鐵木真去,騎著汗血寶馬,讓鐵木真感受一下馬背民族是如何展現彪悍的人生的。

乞顏部落位於漠北的偏南地帶,而要狩獵的地點就位於其西部三十里外。此處草地肥沃,流淌著一條清澈見底的北烏納河,所以常有野兔、梅花鹿出沒。運氣好的話,還可以見到白額黃喙的大雕。而且,非有神武之力是不能夠射下來的。

部將已經搭置好營帳,並分派兩千兵馬駐守在獵場周圍。也速該帶著兒子鐵木真先是驅馬揚鞭走上了一座山崖巔,放眼望去,是生機勃勃的大草原,一條彎曲的銀帶灌溉著這片土地,遠處牛羊成群,隱約可以看到兩三蒙古包。

“你知道嗎吾兒,你的爺爺、祖爺爺們,一直都是乞顏部落的首領。只可惜被金朝完顏氏坑殺,我們的阿媽被擄走當奴隸,我們的牛羊被他們不停的宰殺,吃不了的全部被剝下毛皮,把生肉拋至野外讓雕啄食……”,也速該哀嘆道。

“父王,他們為什麼要攻打我們呢?我們偷了他們的東西嗎?”小鐵木真不解的問道。

“偷他們的東西?哈哈哈哈,他們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們去偷?我們是大自然的子孫,草原為我們提供了一切!”

“孩兒不懂。”

“你還小,當然不懂。不過你要記著,大草原的男兒是騎在馬背上來保衛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若是身為部落首領,就要時刻去保衛部落的子民,他們才會一心的追隨你。就像騎馬一樣,想讓馬兒聽你的話,就必須懂得如何去餵馬,這就是馭馬之術。”

“父王,孩兒越聽越糊塗……”

“哈哈,走,看父王給你射一隻野兔來。”說著,他們策馬返回營地前的圍獵場。

小鐵木真騎在一位壯碩的部將脖子上,遠遠觀看父王騎馬張弓,引而不發,好似在等待時機。此時,野兔已慌了六路,也速該騎著汗血只是在小範圍內觀察,隨著野兔的奔跑方向而不斷變換著瞄準位置,並且箭距離水平位置的角度也隨之變化。只聽“嗖”的一聲,箭脫弦而去,直接命中野兔的脖子。

“太棒了!太棒了!父王好厲害!”小鐵木真歡呼雀躍,觀看的眾將士也都高聲歡呼。

也速該一陣快馬加鞭,來到兒子面前,豪爽的說道:“吾兒,這把玄天弓是你爺爺留下來的,現在我把它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怎麼樣,喜歡嗎?”

“謝謝父王,孩兒不敢。這把弓箭為父王帶來勝利,為我們族人帶來勝利,這是父王的榮耀,所以孩兒不敢接。”

“呵喲!小小年紀卻懂得這些,果然是我也速該的兒子!不過,父王今天就是要把它送與你。把它帶到更遠的地方去吧!”說著,把 玄天弓 放到了小鐵木真手中。也速該調轉馬頭走向營帳方向。

“父王,孩兒還想去轉轉。”小鐵木真朝著也速該喊道。

“去吧,天黑前要回來。由托爾勒護著你去。”

托爾勒就是小鐵木真騎脖子的這位部將。“我們去有人家的那個地方,快點兒。”他很好奇小河最彎曲的地方竟然會有一戶人家。

“小月奴,不要離水太近,快到阿媽這來。”

河邊,一位阿媽在洗衣裳,旁邊一個扎著半邊麻辮兒的小姑娘在玩耍。不見小女孩兒的阿爸在哪,估計是去牧羊了,也說不定在家躺著睡覺呢。可是誰又知道他們安靜的小生活裡有著怎樣好聽的故事呢?就像這個天真可愛的小月奴一樣。

身後就是他們的圍帳吧,破破爛爛的,卻是十分的乾淨。一根根木棍紮起的圍欄,圍欄下還開著各色的小花,空氣中瀰漫著一陣清香,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人愜意。

可是,四歲的鐵木真哪裡會懂得什麼叫做陶醉啊?身後的魁梧大漢當然也不懂啦,再者,即使懂,他也不敢花功夫去“陶醉”啊,小主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你們好,我是鐵木真,我父……”正要向她們介紹自己的來歷,突然被部將托爾勒打斷。

“阿媽好,我主家小公子在山上望到了這一片有趣的地方,所以前來玩一玩,真是打擾了。”(蒙古各族部落,都會尊稱有孩子的女人為“阿媽”,她們在部落裡往往會有很高的地位)

“哦哦哦,你們好,我們家沒有什麼好招待你們的,要是小孩子想在這裡玩,就放心的玩吧。”阿媽微笑著說道。

說著,小鐵木真就快速跑到了小月奴跟前,圍著人家轉了兩三圈,把人家小姑娘都轉害羞了。大人看了只能無奈的搖搖頭,齊聲說道:“這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剛才我已經介紹我自己了,我叫鐵木真。”

“我……我……我叫小月奴。”說著,偏頭望向了阿媽。話說回來,這是小月奴第一次見外人,自認有些天生的膽怯。

“你比我高,那你幾歲啦?”小鐵木真追問道。

“我……我五歲。”小月奴又一次偏頭望向了阿媽。

“我四歲啦,你比我大,那我該叫你小姐姐了,我們做個朋友好嗎?”小鐵木真又開始圍著小月奴轉了。

小月奴不說話,低著頭跑向了阿媽身邊。

天色不早了,托爾勒暗示小鐵木真該回營了。小鐵木真戀戀不捨,還沒玩夠。正要向她們母女倆告辭離去,小鐵木真卻轉過身再次跑到了小月奴跟前。只見他從衣帶裡拿出兩把一模一樣的袖珍的月牙彎刀,一把刀鞘為紅顏色,一把為藍顏色,上面還掛著暖色的流蘇。這是阿媽訶額倫送給小鐵木真的生日禮物。現在,他要把這紅色刀鞘的月牙彎刀送給小月奴。

“你要好好收著,等我長大了,我就自己騎馬來找你玩兒。”小鐵木真堅定地說道。

小月奴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男孩為什麼要送給自己這樣貴重的東西,不過,她心裡卻蠻喜歡的,因為自己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玩具。

小鐵木真跟著托爾勒策馬飛馳而去,小月奴在原地久久的望著,望著他們消失在山的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