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觀,大火來勢洶洶,能吞人似的,半邊天都被火光撕開。

風聲鶴唳,火星子炸裂的聲音噼裡啪啦,山下一群人眼巴巴看著,無人敢上前。

“好端端的,怎麼就走水了?”

“不對啊,這青玉觀裡,人都沒有一個,哪來的火?”

山下眾人議論紛紛,都是被山上的動靜驚醒。

官兵一波一波來,堵在山口,也只能眼巴巴看著山上的動靜。

“首輔來了!”

不知是誰喊一聲,眾人讓開一條道,晏禮辭帶著一群訓練有素的官兵,衝過來。

男人一襲白色長袍,配黑色披風,火光映照下,男人劍眉微沉,鋒利的輪廓讓人不寒而慄。

“衝上去,救火!”男人聲音有力,身後的官兵饒是再怕,也不敢不往上衝。

晏禮辭首當其衝,三兩下扯開肩上的披風,扔水桶裡沾溼,重新披上,衝入濃煙璀璨火光中。

“首輔,觀中無人,不用如此著急!”下屬不由得提醒。

此事,一開始便打聽清楚了,這青玉觀,建了很久,觀中從前只住一個小姑娘,便是祝太尉家的嫡長女。

一年前祝太尉接回女兒,這青玉觀應當是空著的。

晏禮辭並未因此而停下腳步,反倒衝得更加急切。

夜裡皇上忽然召見,剛查到宸王餘孽線索,最後一次蹤跡,便是在青玉觀一帶。

他人才出皇宮,便傳來青玉觀起火的訊息。

一切,怎麼可能那麼巧。

晏禮辭更樂意相信,是有人刻意想要抹掉宸王餘孽存在的蹤跡。

“傾盡全力,儘可能救下房屋!”

儘管知曉不可能,晏禮辭還是想拼盡全力一試。

一群人抬著水往前衝,山下的水都被官兵提上山,火光照亮的道路,人群像一條螞蟻線。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朝晏禮辭喊:“首輔,有人!”

“是個女子!”

晏禮辭二話不說,飛身踢開一塊掉下的橫木,朝那道纖弱的身影衝過去。

長臂一揮,抱著人衝出火光之中。

虛弱的女子,臉上被弄得狼狽,看不太清楚面容個,只是眼睛疲倦留一條縫,看清了救自己的人。

好俊美的男子,是天神嗎?

只是她剛看清,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帶下去,找大夫,務必找人大夫救活!”晏禮辭冷漠將人交給手下,便繼續抬水救火。

這青玉觀竟然有人,只怕與宸王餘孽有關,人得活著,才能好好審。

“公子,老夫人傳話,要你回去!”晏府的人趕到青玉觀,找了一圈,才找到晏禮辭的身影。

“祖母?”晏禮辭手微微一頓。

下人絲毫不隱瞞,“老夫人暈過去了。”

凡是與晏老夫人有關,晏禮辭毫不猶豫,只是囑咐手下幾句,便衝往家去。

晏老夫人擔憂晏禮辭,便一下子撐不住,暈了過去。

晏家的事情,一茬接一茬,祝清寧實在沒心力,卻不得不在旁候著。

一陣風從她眼前過,再看,晏禮辭到了老夫人榻前。

“祖母,身子可好些?”

冷漠無常出名的人,在老夫人面前,總是面露溫柔。

老夫人實則沒什麼大礙,見了晏禮辭,放下心來,什麼病痛也都消散了。

“禮辭,你陪陪祖母,祖母年紀大了,不想晏家的後代有什麼閃失。”老夫人情由心起,拉著晏禮辭便開始訴衷腸。

之後三兩句,便又問青玉觀的火如何了。

晏禮辭沒隱瞞,“觀中只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孫兒已經將人救出,此外,並無別的傷亡。”

老夫人也鬆一口氣,無論如何,火勢沒有傷及人,是最大的好事。

祝清寧卻不大好。

年輕的女子?

青玉觀只有一位年輕的女子,祝家那位真正的千金小姐?

這是和晏禮辭撞上了?

當真是好運!

“晏大人,那女子,可與大人說過些什麼?”祝清寧問。

那人冷意橫掃過來,看人的臉色不帶絲毫溫度,“祝小姐打聽這個做什麼?”

祝清寧直言:“清寧曾在青玉觀住過,怕是認識的人去青玉觀祈福,希望不要有個好歹才好。”

“祝小姐放心,人好著呢。”晏禮辭那寡淡薄情模樣,半點不願與她多說。

祝清寧撇撇嘴,低下頭不問了。

只是心底有些不安生,她刻意放這一把火,想著給那人一個教訓,可不曾將晏禮辭算在裡面。

沒想到那人正巧被晏禮辭救下,若是在晏禮辭面前說些什麼,那她的秘密,便藏不住了。

“老夫人沒事就好,清寧身子不適,便先回去了。”祝清寧和晏老太太請求離去。

那低落的模樣,看在老夫人眼裡,有些愧疚。

“去吧,好生歇息著。”

祝清寧剛走,老太太便拉著晏禮辭,詢問:“你母親做的養心湯,是你吩咐廚房送到客房去的?”

晏禮辭眉頭微微皺了皺,眉眼間微不可查劃過一抹不想被人察覺的情緒。

最終,輕點頭。

見狀,老夫人便嘆氣,“早些時辰你不在,清寧被誤會,受了些委屈,這會兒心裡應當是難受著呢,你莫要再去惹她傷心了。”

晏禮辭到來之前,廚房丫鬟便經不住晏老太太審問的目光,什麼都招了。

誰也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平日裡最見不得祝清寧的晏禮辭,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縱然是困惑,可事實如此,誰人都知曉虧待了祝清寧,誰也低不下頭。

正巧遇著青玉觀著火一事,老太太索性藉著這個理由暈了。

此事,雖然真相大白,誰也沒有給祝清寧一個道歉。

如今聽了晏禮辭親自承認,眾人面面相覷,最愧疚的還是老夫人。

晏禮辭眸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出了老夫人的房門,隨手招一個人來問話。

客房,燈火葳蕤裡,住青年手託著腮,陷入沉思。

沒多時,門口傳來聲響。

“晏大人?”

祝清寧隔著門縫看清外面的身影,那道修長身影站得筆直,如山上松,清冷雅緻。

“開門。”他的語氣清清淡淡,卻叫人不敢拒絕。

祝清寧走到門邊,手剛抬起,忽然覺得不對。

深更半夜,他私自來,孤男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