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少女的呻吟聲和身上累累的傷痕落入顧己和林一月的耳朵和眼睛。
其中有個姑娘的呻吟和哭泣聲大了起來,站在一旁的男人立即一腳踩在她的臉上:“再叫就踩爛你的臉!”
她的臉被踩的扭曲,雙手雙腳已經難以動彈,只能痛苦地嘶吼著,但顧己很清楚,這才是開始,她不能做任何事。
就在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時候,阮蘭英走過去開了窗。
她在鼻子前揮了揮手,皺著眉對那兩個男人說:“下次下手輕一點,你把人打成這樣我還怎麼用?一股血腥氣,難聞死了。”
那兩個男人對她很恭敬,聽到這話,兩個人都彎了彎腰:“知道了老闆。”
他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有個姑娘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以一種誰都沒有預想到的速度朝著阮蘭英開啟的那扇窗衝了過去。
顧己和林一月下意識就想衝過去救人,但兩個人在轉身的那一刻都猛地意識到她們現在的處境,就在遲疑的那一剎那,那兩個男人各自上前拽住了她們的頭髮。
林一月吃痛叫了一聲,顧己咬著牙,力求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什麼戰鬥力,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阮蘭英嫵媚一笑,將開了半扇的窗輕輕一推,那扇窗徹底被開啟了。
顧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姑娘沒有任何猶豫地從那扇窗跳了下去。
也就是幾秒的時間,下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可讓顧己猛然之間感到不對的是,來的時候她就觀察過,這個餐館所在的這條街是有行人和商鋪的,雖然地方偏僻一點,但也是有人口流動的,但剛剛一個活生生的人掉下去,她竟然沒有聽到任何一個人的驚呼聲。
林一月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不對勁,她看了眼顧己,但也一直保持著自己恐懼和吃驚的狀態。
顧己很想衝過看一看下面的情況,但她和林一月現在被人拽著不能上前。
剩下那三個躺在地上的姑娘絕望而又恐懼地哭了起來,林一月也小聲地抽泣著,顧己看似鼓起勇氣地問阮蘭英:“她……她死了嗎?”
“三樓,如果運氣好一點就死了,如果運氣不好……”
阮蘭英探出身子看了一眼,又回頭朝著顧己招了招手:“嗯……顧己,你過來看看呀。”
抓著顧己頭髮的男人鬆了手,顧己假裝遲疑了兩秒才試探著走過去。
阮蘭英的胳膊撐著窗框,語氣裡不無遺憾:“運氣不好,沒死呢,所以啊,她圖什麼,圖下半輩子半身不遂嗎?”
顧己往外看了看,樓下的女孩還有明顯的呼吸,有兩個男人朝上看了一眼,衝著阮蘭英打了個手勢,很快那個姑娘就被人扔進車裡帶走了,而街上其他人,對此彷彿早已經司空見慣。
顧己不禁有點心涼,她還能活下來麼?她或許連下半輩子都沒有。
阮蘭英橫過胳膊擋了下顧己,她重新關了窗,笑容魅惑:“還走嗎?”
因為她這個動作,顧己再次意識到,她剛才不是因為屋子裡的血腥氣才開窗的,她是為了找到這樣的一個人來震懾她和林一月才開啟了這扇窗。
這扇窗一定見證過無數個女孩這樣義無反顧地衝出去,無一例外地震懾屋子裡的其他人。
阮蘭英很清楚,當一扇窗被開啟的時候,地上那些走投無路的姑娘就會不顧一切地朝著這條所謂的生路衝過去!
但那個女孩不知道的是,就算阮蘭英把大門敞開,她就算能走出這個餐館,也走不出這條街。
因為這條街上,全是阮蘭英的人。
顧己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阮蘭英:“我們查。”
“我喜歡有性格的孩子,更喜歡識時務的孩子。”阮蘭英指了指幕布後面:“去吧,咱們還得去新地方呢。”
顧己走回去握了握林一月的手:“月月,別害怕。”
他們路過地上三個女孩子的時候,顧己停下來問阮蘭英:“她們會怎麼樣?”
“我這裡不會要不聽話的人。”
阮蘭英看她們的眼神就像看待不值錢的商品:“聽話的人掙錢過好日子,不聽話的就賣了吧,至於賣去哪兒……這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了。”
林一月眼睛紅紅地,身體緊貼著顧己,這會兒還記著自己的人設,生怕自己在關鍵的時候露餡,她轉過來,抽泣著問:“你……你就不怕會被警察發現嗎……”
阮蘭英覺得她可愛,她走過來捏了捏林一月的臉:“傻丫頭,這裡的警察……管不了我。”
林一月傻不愣登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他們窩囊呀。”阮蘭英推了她們一把:“去吧,時間不早了,檢查完咱們該走了。”
就在顧己和林一月做身體檢查的時候,阿豹接到岑虎的電話,兩邊分別出了三個人,遠遠地跟上了從餐館方位開出來的那輛麵包車,老周那邊也開始行動了。
早在顧己和林一月進入那條街的時候,阿豹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率先透過了那條街,立即給岑虎那邊傳去訊息,後續的人員都沒有再進入街道,避免引起阮蘭英的注意。
顧己和林一月做完檢查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不自然,尤其是林一月。
這種事情對於常年做臥底任務的顧己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但對林一月來說,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儘管在來之前顧己就給她做過心理預設,她自己也做了準備,但當兩個人真的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檢測的時候,那種屈辱感是不斷在她心裡加重的。
這次出來的時候,她是真的哭了。
顧己握著她汗津津又冰涼的手捏了捏,林一月這個時候也不好說自己沒關係,為了讓她們之間的關係更正常一點,她甩開顧己的手,崩潰一樣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來了可就走不了嘍。”
阮蘭英看慣了這樣的場景,甚至覺得她更可愛了,她端了兩杯水走過來,一杯遞給了顧己,一杯蹲下身遞給了林一月:“喝杯水潤潤嗓子吧,咱們得走了。”
顧己低頭看了眼那杯水,目光一沉,下一刻她仰頭喝了半杯才問阮蘭英:“去哪兒?”
“去培訓呀。”
阮蘭英看著林一月喝了水,將人扶了起來,她溫柔地理了理林一月的頭髮:“相信我,聽姐姐的話,你們會看到一個你們從未看到過的精彩世界,只要你有足夠的能力和魅力,在那個王國裡,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顧己問:“會犯法嗎?”
這個問題讓阮蘭英愣了愣,她對顧己的喜歡和欣賞更多了點。
“犯法的事情輪不到你們。”
她湊近顧己,拍了拍她肩膀上沾上的塵土:“但是你,可以去讓別人犯法。”
顧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沉思一會兒後她問:“那我需要付出什麼?”
“你的身體啊。”阮蘭英毫不顧忌地說:“當然,身體只是這個工作裡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你的知識,你的性格,甚至你說話時候的語氣,你的高傲和野性,都可以去征服一個人。”
她往後退了兩步,語氣驟然嚴肅:“我會尋找最適合你們的客戶,我也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你們只需要征服你的客戶,讓他為你所用,或者說,為我所用。”
顧己終於明白了她的目的,但心裡的情緒卻有些複雜。
往好的一方面想,如果真如阮蘭英所說,以及和她猜測的一樣,阮蘭英找這些有一定學歷背景切容貌出眾的姑娘,經過培訓和馴服這些人,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們去征服一些有權勢的男人,利用這些人來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那他們挑選所謂的貨物就會更加嚴格,嚴格之下,受害者就會相對減少。
但與此同時她也擔心另一個問題……
如果真的有人適應了這種工作呢?
這種人要如何解救?
想到這兒的時候顧己感覺到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知道這是阮蘭英剛才放在水裡的藥起作用了,大概撐了三秒,她和林一月手裡的杯子前後腳掉在了地上,兩個人也隨之暈了過去。
那兩個男人立即將她們撐住,阮蘭英重新搜了她們的身,確認無誤後往外走:“速度快點,今天耽誤了點時間。”
他們下樓的時候已經有人把車子開到了餐館門口,顧己和林一月被塞進了其中一輛麵包車,那兩個男人和她們坐在同一輛車裡,至於阮蘭英,她上的是接顧己和林一月來的那輛小汽車。
車子開走的時候,阿豹那邊跟岑虎說了一聲,他的摩的很快就走了小路跟了上去。
他跟著跟著又覺得不放心,給岑虎打了個電話。
岑虎接了電話的時候他說:“開賓士的男人很警覺,一點蛛絲馬跡都有可能看出來,你那邊最好再減幾輛車,跟的再遠一點,不要被發現了。”
岑虎立即部署下去,又跟他說:“他們最後去的地方很有可能人跡罕至,計程車和私家車不可能繼續跟蹤,到時候我會跟你一起。”
“不用。”
阿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幫人精得很,除非是顧己那樣經過專門訓練的,或者她身邊那個不怎麼有攻擊力的小姑娘,像你這樣的警察太容易掛相了,如果跟不下去,你就原地等待,等我的訊息吧。”
“我熟悉東興的路線,可以靈活改變跟蹤路線,你可以放心。”阿豹又說。
顧己和聶忠華都不在,如今的岑虎收起了平時的混子模樣,整個人都嚴肅了很多,他說:“我這邊會想辦法跟你匯合,江克剛才打來的電話,他已經跟上了陳明德的車子,只要我們能夠跟好陳明德,就必然可以找到阮蘭英所在的地方,我隨時支援。”
阿豹知道的不多,對方既然是警察,那他就只能服從和信任,他沒再多說,只說了句:“好,你隨時關注我的位置,如果你那邊我的定位消失,就代表情況危險。”
岑虎笑了一聲:“好,你放心,有警察在,不會讓你有危險。”
兩人結束溝通後,岑虎找到適合的地方換了裝束,偽裝成摩的師傅繼續前進,就在他不遠不近地看到阮蘭英車子的時候,耳機裡傳來了老周那邊的訊息。
“餐館出來的人已經被攔截了,裡面的女人沒有死,但全身骨折嚴重,小胖安排去搶救了,我正在讓那兩個傢伙嘴裡吐東西,至於按摩店那邊,我們的人也在盯著,你覺得時候到了就給我一個訊息,我們把人給你扣住,其他的話我再聯絡你。”
岑虎長呼了一口氣:“好,等你啊周叔。”
一聲周叔,算是把老周的輩分給抬上去了。
結束通話,老周失笑一聲,很快又凌厲起來。
因為時間有限,他跟小胖那邊攔截了從餐館出來的那輛車以後,小胖負責去搶救那姑娘,老周這邊也沒有時間再把人帶回去了,他們過來的時候就開了一輛經過改造的卡車。
車上那兩人很快被老周的手下蒙著頭帶到了卡車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就傳來疼痛。
都是老手,他們很清楚對方下手的程度,內裡疼的半死,外表卻看不出什麼傷痕。
老周也不聽他們說話,手下人先將人這麼收拾了一透過後,他抬手製止手下,也沒取下他們頭上的套子就問:“阮蘭英手底下收到的那些姑娘,最後會跟誰交易?”
那兩人緩過一口氣來:“你是什麼人?”
老周沒回,他抬了抬食指,手下人又把剛才的操作重複了一遍。
見他們喘過氣來,他繼續剛才的問題:“她會跟誰交易?”
“是一個女人。”其中有個男人說:“我們沒有見過她,每次都是她手底下人跟英姐見面。”
“這些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老周確認了顧己那邊的猜測沒有錯,他又問:“除了今天這幾個人,你們今天一共交易幾個人?”
那兩人又開始遲疑,這次都不用老周示意,手下人的動作已經落在了剛才沒說話的男人身上。
他的慘叫聲迴盪在悶熱的車廂裡,另外一人嚇得一個激靈,他幾乎是有些急切:“這個我們不太清楚!真的不太清楚!”
老周慢吞吞地開口:“小金子,我要聽有用的話,他不說,那你就給我把話從他嘴裡掏出來。”
那兩人蒙著頭套聽到一聲冷笑:“老大,你放心,看我的。”
他說完這話,腳步往前一挪動,那兩人只覺得車身都晃盪了起來,可想而知身邊的男人體型得有多壯碩。
這個想法還沒從腦子裡散開的時候,他們就感覺到劇烈的疼痛,那人隔著頭套一把抓住他們的頭髮,頭皮彷彿瞬間和頭骨分離,他想要抓著他們的頭髮把他們拎起來!
疼痛霎時間傳遍全身,兩個人爭先恐後地喊:“說!我說!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