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壟斷
薔薇風暴謝琳慧被開除 妄想英年退休的社畜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蘭鏡珩微提袖子,看了眼表上的時間 ,面目柔和,“時間不早了,我讓人送你回家吧。”
“你……不走嗎?”
傅星眠略顯遲疑地抬眸問他。
本以為今晚除了挽手,還可以有更深入一步的進展。
貌似是自己想多了。
蘭鏡珩清俊的眉目在稍暗的光影下,隱隱透著幾分深沉。
“還有點事需要處理。”他聞言莞爾。
傅星眠眼睫低垂,柔聲回了聲“哦,好”,便沒再作聲。
只覺得眼前男人有種止乎於禮的若即若離感。
他可以溫柔包容,但你不能放肆。
好像怎麼樣都可以,但又都不行。
似曾相識的疏離,讓人望而卻步。
……
月光如水。
銀輝由萬里之上傾瀉。
樹影蕭條的投映在地面。
被凜冬的夜風一吹,便顫顫地搖曳了起來。
蘭鏡珩親自將傅星眠送上車,並特意跟自己的專屬司機囑咐了句“必須等傅小姐進了家門才能離開”,才放心地回到酒會上。
陳年美酒逢知己,暢飲歡談樂未央。
來自世界各地的頂級佳釀,搭配誘人的美食,讓沉浸在微醺快感之中的人,有種穿越時空回到了古代皇室的錯覺。
即便會場外月明星稀,萬籟俱寂,也仍舊是流連忘返。
蘭鏡珩穿過人群,不動聲色地乘電梯上到頂樓。
閒庭信步至走廊盡頭的總統套房——望舒廂。
他駐足門前,從胸前的船型袋裡,抽出一張深藍銀邊的房卡,刷開那扇漆黑的子母門。
正對著的陽臺上,有個身著深灰色三件套英式西裝的男人。
200支全羊毛面料,融入藍色跳線的威爾士親王格,馬甲和西裝一樣的戧駁領。
絕美的色澤感讓整套西服,在不同的光線下都能呈現出精妙的細節感。
聽到門被刷卡的聲音,男人悠哉悠哉地搖晃著香檳杯,回眸看他,語帶逗趣的意味:“她該不會真想當你嫂子吧?”
蘭鏡珩眉梢微挑,沒立馬接話茬。
而是輕輕將門闔上,走到冰水晶茶几旁,給自己也倒了杯唐培裡儂P3 香檳。
再慢條斯理地走到男人身一側,俯瞰光與影交錯勾勒出的絢爛夜景,水波不興道:“除非她突然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徵,否則絕不可能愛上想要自己命的人。”
裁剪合體的巧克力棕雙排四扣二西裝,復古感比其他色系強烈。整套穿在他身上,既彰顯極度紳士雅痞的雙重風格,又不失剋制與優雅。
“所以你就這樣放任她在這場遊戲裡,肆無忌憚的搞事情?”男人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蘭鏡珩沉默須臾,淺淺飲了口酒,眼中似有什麼複雜情緒一閃而過,“我上回做的蠢事,已給她招來血光之災,同時也引起了蘭鏡宸的注意。再繼續藕斷絲連,我擔心會將她拉入更深的沼澤裡。”
因常年受到監視。
池清野在院期間的表現,以及出院後又回來幾次,跟誰接觸最多,蘭家人都瞭如指掌。
故此,她能殷勤主動,但自己給予明確回應,否則視為越界。
雖深知保護她最好的方式,就是“老死不相往來”和“視而不見”。
然對朝夕相處了六年的人來說,只能做到口嫌體正直。
那日她負傷來院見自己並不是秘密,只是當晚與她才結下樑子的傅胤商脫臼就住院了,讓蘭家人覺得事有蹊蹺。
尤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天穹集團現任總裁——蘭鏡宸。
“即目前的局勢來說,她這步棋其實算走對了,就是操之過急了些。”
說到這,他無可奈何地笑了下。
想到半小時前,聞見池清野在洗手間門口抱住倒下的傅胤商,心情莫名有些煩躁。
有種養了多年的貓,原本只跟自己天下第一好。突然因為某些矛盾不再理會自己,轉而去蹭蹭平日裡最討厭貓的陌生人的落差感。
儘管每次拒絕她的都是自己。
大概自作自受就是這個意思吧。
“她有點太張揚了。”男人若有所思道:“池湛不與傅胤商聯手,不代表不會向傅問行‘投誠’。”
“蘭詔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蘭鏡珩的眼底掠過幾分晦暗難明的光華。
男人饒有趣味地哼笑起來,“你家老爺子還真是有情有義啊。”
“只可惜,池慎無福消受。”
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插在兜裡。
深邃的眼眸掠過一抹鋒芒,嘴邊的弧度抿成直線。
溫柔俊逸的臉上隱含輕蔑。
男人心領神會地側頭凝他,“相較之下,你最沒愛人的天分。”
“也許吧。”
他眼神暗了暗,平緩有力的語調裡,多了幾分自嘲。
“後悔嗎?”男人意有所指。
蘭鏡珩斂眉垂眸,盯著杯中酒裡倒映的半張臉,惡作劇地晃了晃,“人不可能走的每一步都正確,所以不應該站在現有的高度去批判過去的自己。如果能再重來一次,以當年的閱歷和心理,大機率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回想六年前,蘭詔給自己佈置了一個類似“男保姆”的任務。
得知需要照顧的物件身份後,心中頓生一計。
那時站在觀察室外,透過單向透視玻璃,見到有自殘傾向被捆得嚴嚴實實,披頭散髮憔悴無光的池清野。
僅覺得縮小,可憐。
或許能為自己所用,比被囚禁在這種地方,要來得更有價值一些。
只是後來事與願違,也就改了主意。
而池慎之所以強調要等自己嚥氣才宣佈遺囑,再把池清野接回玄武山莊。主要是做賊心虛,擔心自己沒機會死於搶救無效,兇手則是親孫女。
心中有愧,更怕功虧一簣。
池慎選擇了以視訊會議的形式,想要見遠在精神病院的池清野,訴說最終遺言。
可在得知不是面對面告別的情況下,她覺得從始至終都未受到過尊重,故而憤然回房,賭氣拒見。
那一夜,她將自己關在淋浴間,在花灑的“洗禮”下哭得非常傷心。
整個人像失了生機,奄奄一息的花。
從被迫入院,到真的生病,治癒,性情大變。
無論經歷了多少毀三觀,不可理喻的事,她依舊是有七情六慾的肉眼凡胎。
會幼稚,會任性,會生氣,會傷心……
她才二十多歲,未來有無限可能。
不應該活在過去,不應該淪為犧牲品,更不應該為不確定的人把自己困在這裡。
所以將附上祝福的自由,物歸原主。
男人卻不以為然,“放棄池清野這枚棋子,你真的還有勝算嗎?”
明明可以利用她的愛慕,輕而易舉的達成目的,偏偏動了惻隱之心,又動了情,放棄了一條情場商場雙得利的最佳捷徑。
不由得懷疑身邊摯友有點戀愛腦。
還是既想要,又裝作無所謂,只是怕得不到的那種。
帶著自我感動的虛偽。
蘭鏡珩一副猜到對方想表達什麼的表情,豁達地付之一笑,拍拍他的肩說:“命中註定與否,讓它順其自然發生。”
“這就是你暫停供應‘利必緹’的理由?”男人忽覺好笑,“就不怕玩脫了掉馬甲,被蘭家人定釘在恥辱柱上?”
平日裡很脫俗禁慾的一個人,此刻開啟賢者模式,看著很是違和。
更不用說他最近幹了些什麼,在業內已掀起軒然大波。
只是有“馬甲”護體,還罵不到他面前。
“客戶大量流失的恐懼,會壓著天穹管理層做任何事,根本沒時間糾結專利權人Jayce為何從不露面,只要能拿到藥就夠了。”蘭鏡珩有恃無恐的臉上,掠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天穹旗下的醫療機構,除了販賣高階服務和先進的醫療技術外,最吸引客戶的,當屬針對特定疾病的藥品。
出於對藥佔比考核的擔憂,部分醫院或許會建議患者院外購藥。但在天穹只要錢給夠,都會想辦法引進出售,讓患者無後顧之憂。
然在物質如此豐富的現代社會,心理和精神類疾病人數日益增多。利必緹作為治療抑鬱症的特效藥,跟伏硫西汀相比較,堪稱物美價廉。且國內也只有天穹拿到了它的經銷權,無數患者都是衝著這個選擇天穹的。
利必緹不僅可以用於治療抑鬱症,還可以用於治療其他疾病,如廣泛性焦慮症、強迫症和創傷後應激障礙等。
長期使用又停藥後,不會出現戒斷症狀,甚至還能改善抑鬱症患者的認知功能。
可該藥在一週前斷供了。理由是醫藥原料短缺。
無獨有偶,天穹獲得獨家經銷權的其他特效藥,斷供訊息也接踵而來。
眼下臨近春節,何時能恢復供應不得而知,剩餘庫存根本撐不了幾天。
集團高層急得團團轉,蘭詔那邊已無心在意蘭鏡珩跟傅星眠的進展。
畢竟是兩個在各自家族裡價值最低的人。
一個是精神科的醫生,一個是吃家族信託基金的無業千金。
把無足輕重的兩枚棋子撮合在一起,不過是想給傅家一點面子罷了。
如果能好用,自己也能嚐點甜頭,僅此而已。
殊不知蘭鏡珩韜光養晦,手握多項藥品專利。
十五年前留學海外,借摯友身份註冊公司,暗中創業。
山高皇帝遠,蘭家人的觸手至今被矇在鼓裡。
待聲名鵲起,蘭鏡珩於國內申請完專利,再借他人之口向高層提議引進相關藥品。
醫藥界都知道Vico製藥公司的專利權人名叫Jayce,可除了內部元老級的員工,其餘人一概沒見過他。
這次的斷供,蘭鏡珩致力於給天穹施壓。
專利法禁止未經專利權人許可實施其專利,不得為生產經營目的製造、使用、許諾銷售、銷售、進口其專利產品。
Vico製藥公司的利必緹賣給了無數國家,但據說賣給天穹的價格是最貴的。
專利是一種法律保障的壟斷權,自然會產生壟斷的高價。
那天穹是否可以從別的國家進口呢?
僅從專利法的角度來看,這個想法是成立的。
但如此巨大的漏洞,蘭鏡珩怎會想不到呢?
他早已做足準備,完全能夠以合同的形式,禁止進入一個市場的藥品轉賣到另一個市場。
言下之意,就是不準串貨,否則後果自負。
如今,能給到天穹的只有三個選擇。
一是果斷放棄。
二是砸錢買斷。
三是冒著違法的風險,進行藥品的仿製。
不管怎麼選,都要比原來付出的更多,必須得做取捨。
因為專利是法律特許,有限度的技術壟斷。
男人知道他想打什麼主意,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提醒一句:“你家老爺子不好糊弄。”
“只要蘭鏡宸上鉤就夠了。”蘭鏡珩言簡意賅。
一開始就沒打算跟老狐狸硬剛。
只是單純的想先製造些壓力。
“說到這個,你可能又要欠我一個人情了。”男人詰笑挑眉,“恰好最近看中一輛車,不貴,就兩千來萬。”
蘭鏡珩倚靠著防護欄,面對面審視他,“我得先評估值不值。”
“你剛剛也看到柳錫悟的小動作了吧?”男人故意賣關子,“猜猜他手裡的迷幻藥哪來的。”
蘭鏡珩用一種“你給的提示那麼明顯,我要回個不知道,會不會顯得自己智商有問題”的眼神看他,笑而不語。
“知道歸知道,證據就未必那麼好獲取了。”男人話落,似又想到了什麼,“欸?某人執行力那麼強,也說不定你只需要坐享其成便好。”
“小時候老師有教過的吧?”蘭鏡珩眯縫著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哦豁。”男人故作酸溜溜的模樣,調侃道:“一涉及到她就說這種話,雙標!”
蘭鏡珩嗬了聲,轉移換題,“今天好像沒見到喻承宵和君淮卿。”
“哦。承宵在替我加班,淮卿又被他使喚去辦別的事了,所以兩人都沒來。”男人如是說。
蘭鏡珩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覺得身邊人說的不無可能。
如果池清野真出於好奇,去調查柳錫悟獲得迷幻藥的渠道,接下來很可能會惹上更為棘手的麻煩。
所以……她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