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裴:溫室效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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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俏地擦著了電流,今晚後不只跟你是朋友。”
STAR酒吧播放粵語歌,唱到這一句時,剛回國的裴青寂意外瞥見了熟悉的身影。
他耳邊驟地響起‘轟’一聲,心房矗立的一堵厚實牆壁倒了下去,炸開蔽天的粉塵,模糊了他的理智。
薛舒凡坐在圓形吧檯前,端著杯雞尾酒,與身邊黑裙綠衫的女生有說有笑。
裴青寂站在樓梯口,靜靜地抬眼,像從前做慣的那樣,悄默聲地打量薛舒凡。
牛仔褲和毛衣,很溫柔的穿搭,架在她身上卻有不一樣的風情,乾淨利落,英氣逼人。
這麼多年,雖然沒有見面,但社交圈使然,他隔段時間就有意無意地瞭解到她的動態。
原以為,薛奶奶去世後,世上再也沒有人心疼她。
往後都要風刀霜劍地走過去,但很明顯,她有了新朋友。對面那個女生,與她關係密切。
最愛的親人去世、跟相戀十年的男朋友分手,薛舒凡不是斷情絕愛的女孩子,她沒法輕易放下。
但好在。
沒有了親情,沒有了愛情,她還有友情。
裴青寂目不轉睛望著吧檯,薛舒凡同連厘說了幾句話,遂拿起手機,到另一邊接聽。
“裴總,鍾少爺在上面包廂。”酒吧的幕後老闆哈著腰,提醒裴青寂上樓梯。
“等下。”裴青寂邁開腳步,朝在安靜區域打電話的薛舒凡走去。
“薛舒凡。”他紳士地向她伸出手,和煦打招呼,“好久不見。”
於是,時隔多年,作為前朋友的他們舊情復燃。
燃的是友情。
她對他只有友情。
無論是過去,亦或者現在。
薛舒凡從小就極具探險精神,熱衷於征伐刺激事物。
某天,她獨自一人攀爬登上了香樟樹的最高處,透過繁茂的樹葉,俯瞰下面的花園。
玩夠了,又和往常一樣爬下來。
誰知,意外發生了。樹枝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斷裂,小小年紀的薛舒凡從空中驟然跌落。
“啊!”
薛家沒走下坡路之前,與裴家往來密切。這日,裴青寂隨同母親到薛家拜訪長輩,他人剛走進花園,陡然聽見女孩子的喊叫聲。
裴青寂循聲抬頭,眼見一個穿著牛仔吊帶小女孩砸向他。
像顆脆生生的蘋果。
裴青寂雖然比薛舒凡大兩歲半,但那時兩人都是小孩子,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接住她,直接被砸倒了。
薛舒凡從裴青寂身上爬起來,摔破了膝蓋,可她沒掉眼淚,反而十分興奮。
“耶!”
裴青寂後腦勺磕在地面,輕微腦震盪,疼得視物不清,但他還是站穩,替薛舒凡拍掉肩膀的灰塵,關心這位非常有冒險精神的女孩。
“沒事吧?”
“我沒事。”薛舒凡驕傲地仰起小下巴,“我還能爬更高。”
裴青寂望了眼香樟樹,又看向穿著酷颯的女孩,一眼看穿她的身份。
薛家太女,薛舒凡,喜歡刺激,愛探險,四肢特別發達。
即便知曉她是誰,裴青寂依然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薛舒凡。”她說,“你知道我吧,在這個家裡應該沒有人不知道我。”
裴青寂點頭:“知道。我叫裴青寂。”
“不是誰都能做我朋友。”薛舒凡照搬父親的話,“你配嗎?”
互相告知面名字,通常是交朋友。
裴青寂輕笑:“沒有人比我更合適。”
“舒凡,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天。”他抬腕看了眼時間,“以後我們還會繼續見面。”
那時薛舒凡並不在意,直至裴青寂落水,她撐著小身板跳下水,用盡全力將他拖上岸。
兩人才漸漸熟悉,真的成為朋友。並隨著聯絡頻繁,關係愈發密切,是對方最好的朋友。
因此,薛舒凡談戀愛第一個先告訴的人是裴青寂。
但她沒想到,他會反對。
他們大吵一架,友誼岌岌可危。幾天之後,薛家犯了錯,直跌幾個階層,裴青寂出國,和薛舒凡慢慢斷了聯絡。
因為人類活動和全球氣候變化,南美洲的熱帶雨林正在以每分鐘48裡的速度消失。
起初,裴青寂想,他們多年的感情,就像熱帶雨林,正在以每分鐘48裡的速度消失,總會有消失的那一天。
這些年,他嘗試過接觸其他女生。無論是對方主動示好,還是長輩介紹,他都有正常交流。
但見了幾面,裴青寂發現與其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事情,不如參加股東會議。
鍾揚他們經常打趣,說他是工作狂,一點也沒冤枉他。
回京前,裴青寂以為熱帶雨林已經消失殆盡了。
可親眼看見薛舒凡的一剎那,他明白,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
作為中泰銀行的接班人,裴青寂經過集團動盪等各種磨礪,塑造了老成練達的穩重。
他不再和從前那樣,干涉薛舒凡的私生活。
要麼做朋友,要麼做陌生人。
他選擇前者。
得知薛舒凡在相親,準備找人結婚,裴青寂平靜的心態像一面澄淨的鏡子,猝不及防被一顆尖銳的石子打破,碎成大小不一的玻璃片。
那些痛苦的、沉悶的,宛如血管一般蜿蜒曲折,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他的往事,猛然跳回了他腦海中。
裴青寂灰心喪氣地掐滅菸頭,嘴唇抿緊,黯淡的光線下,他的眼神晦暗難辨。
只有鏡子清晰倒映著他泛紅的眼眶。
果然,他還是沒辦法和她做一輩子的朋友。
他想和她結婚。
不管她喜不喜歡他。
午後溫柔的陽光斜灑在咖啡館的一角,薛舒凡垂著眼,佩戴梵克雅寶鑽表的手翻閱擺在面前的贈予協議。
不是婚前協議,非常純粹的資產贈予。
“有什麼顧慮。”裴青寂坐在她對面,出聲詢問。
薛舒凡抬眼看他,後者相貌丰神如玉,十年如一的翩翩公子,對誰都是剋制的溫和。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結婚很奇怪嗎?”薛舒凡思考了許久,仍感到詭異,“好朋友是不能結婚的。”
“不覺得。”
裴青寂面色溫潤,柔和反問,“哪條法律規定朋友不能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