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沉地籠罩著大地,彷彿一張巨大的黑色帷幕將世間萬物都包裹其中。兩架精巧而神秘的機關朱雀宛如幽靈般,悄然無息地出現在了永寧城上空。
隨後,這兩架神奇的機關朱雀如同閃電一般迅速行動起來,很快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下方那個幽靜的院落中舉著燈釋放著特殊訊號的魏武一行人。
他們手中的燈有一個特殊的紅色顏色燈罩,只在向上的方向透著紅光,其他方向全是黑色。這是特殊的紅色透明琉璃,專用於向空中傳遞訊號。
半刻鐘的時間,在這緊張的氛圍中彷彿變得無比漫長。終於,兩架機關朱雀緩緩降下,放下了一根繩子。在機關朱雀的接應下,魏武等人順利的離開了永寧城,抵達了城外的秘密據點。
可當他剛剛抵達據點,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迎接他的人告訴他,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
魏武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還會有人在等待著自已。儘管心中充滿了疑惑,但他還是決定前去見對方。
“蓋聶先生?”當魏武看到等在那裡的人時,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確實感到非常意外。
畢竟,兩人雖然一同來到永寧執行各自的任務,但按照常理來說,應該不會再有這樣的交集。他不禁暗自思忖,蓋聶為何會出現在羅網的據點來找自已呢?
自從喬松在渭水遭遇那次突如其來的襲擊之後,蓋聶的主要任務便變成了跟在他身邊,全心全意地護衛他的安全。因此,蓋聶與魏武之間的接觸變得頻繁起來,也有過不少交流。那些曾經的恩怨與紛爭,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在了風中。
如今,雙方再次相見,並沒有出現任何衝突與尷尬。
“魏武先生,蓋某此次前來,是來尋求幫助的。”蓋聶面色誠懇的道。
“哦?可是需要在下尋找流沙的蹤跡?”
“並不是。”蓋聶搖了搖頭:“在下已經找到小莊了,和他交手了一番。只是,蓋某……”
說到這裡,蓋聶有些難以啟齒。
魏武善解人意的道:“先生不必細說,只消說明想讓在下做什麼便是。”
蓋聶鬆了口氣,這對小莊手下留情這件事,還真不太好明說。好在對方沒有詳細追究的意思,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所以,蓋聶便將自已的目的講了出來。
魏武愣了片刻之後,那張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些古怪的表情。遲疑了片刻,魏武道:“先生有多少把握?”
“這些年小莊所作所為,也讓我有些看不懂了。但是以我對他的性格瞭解,此事倘若能成,他多半會按照我設想的路子走下去。”
“事關重大,在下需要請示太子殿下。”
“好,蓋某便靜候先生的好訊息了。”
魏武點了點頭,便離開準備給咸陽送信了。
……
咸陽城,喬松和朝中的大臣一樣,都在關注著草原上的戰事。。
蒙恬將軍,已然以漠北都護府的威嚴名義,集結起了整整十五萬大軍。然而,仔細一瞧,其中真正屬於大秦的精銳之師竟然只有區區兩萬黃金火騎兵,其餘的絕大部分,竟然都是來自草原上各個部落的騎兵。
就這,還是蒙恬淘汰了一大批看不上的雜牌,只留下了各部落的精銳。
而此時的匈奴人,面對大秦的強勢來襲,紛紛開始如潮水般地撤退。他們此前已經撤到了北海,再往北走,這個殘酷的冬天恐怕將成為他們無法逾越的生死關卡,於是,他們選擇了往西逃竄。
而蒙恬將軍此刻就是趕鴨子的農夫,手中緊緊握著鞭子,在後面趕著他們往西走。按照目前的進度,在今年入秋之前,就能過了月氏了。
相比之下,永寧這座城池,乃至整個齊國的事情,在這場席捲草原的大戰面前,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它們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輕易地被這場波瀾壯闊的戰爭所忽視。
所以,一直到魏武的緊急信件送到喬松手中,喬松才終於得知了永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他開啟信件,看到裡面關於齊國兩個公子被成功救出的訊息時,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畢竟,以魏武那超凡的能力,若是連這件事情都辦不到,那才真的令人感到奇怪呢。可是,當他繼續往下看,讀到信中後半截蓋聶所提出的那個建議時,他的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緊緊皺了起來。
喬松皺著眉頭,權衡著其中的利弊,絲毫沒有注意到,書房的門被人打了開來。身著宮裝的阿言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見到喬松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向了書桌。
走到跟前,阿言將托盤中熬好的參湯取了出來:“妾身不是聽說漠北的戰事挺順利的嗎,夫君怎麼又皺起眉頭了?”
戰國時代可沒什麼後宮不得干政的說法,而喬松也沒有壓制自已後宅女子的想法,相反還鼓勵她們去做自已想做的事情,故此哪怕是朝堂上的很多事情阿言是很清楚的,區別只在於她想不想說,想不想參與罷了。
“不是漠北的事。”喬松搖了搖頭,接過了阿言給他盛的參湯。
淺嘗一口,喬松便知道這是阿言親自熬的。熬湯這活兒,是她的特權,後宅中的其他女子都不會和她爭,哪怕是羋漣,也只是偶爾給送來一些自已做得甜點,從來不會涉及湯品。
“是蓋聶。”
阿言愣了一下,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我將蓋聶派去了齊地,想讓他解決流沙的衛莊。不曾想蓋聶終究還是念了舊情,來向我求情,希望可以給衛莊一條活路。”
阿言聞言輕哼一聲:“難怪蓋聶先生出自鬼谷,比起其他人卻不受重用。”
“蓋聶是個重情義的人。”
“情義?”阿言搖了搖頭:“對於鬼谷門人來說,這可是個奢侈的詞彙啊。”
“他性格如此。”喬松也很是無奈。
“既然蓋聶下不去手,換一個人便是了。大秦麾下人才濟濟,不缺能處理流沙的人。”
喬松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夫君有別的想法?”
喬松微微頷首,端著小碗,卻給阿言示意讓她看看桌上的信件。
看完之後,阿言臉上也浮現出了意外的神色,捂嘴一笑:“都說鬼谷弟子善於洞察人心,妾身還以為是謠傳。可如今看來,蓋聶先生是搔到了夫君的癢癢處了。
喬松很無語的將口中的山參嚼了嚼嚥了下去:“你呀,就別取笑我了。蓋聶想吸引衛莊前往西域以西更廣闊的天地,讓他串聯各國對抗大秦,以此推動大秦征伐的腳步。
此法雖然有極大地成功率,可我總是心中有所顧慮。”
“夫君是擔心,大秦不敵外敵?”
“這倒不是。”喬松搖了搖頭:“衛莊這個人吶,可不是那麼好利用的。”
“何不試試呢?”阿言將信捲了起來,回眸看向了喬松,臉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道:“流沙妾身也知曉,一直在追尋蒼龍七宿。
可那玩東西,不是大秦早已在掌握之中了嗎。
與其將這麼個人才留在大秦攪風攪雨,不如逼著他往外走,為大秦趟路。
畢竟,鬼谷弟子還是有些能力的,就這麼將其除掉有些太浪費了。以衛莊的身份來說,的確很適合做這件事。”
喬松沉吟了許久,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也罷,那就試試吧。”
即使失敗了,衛莊的流沙組織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殺手團體罷了,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