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望著在父母面前絕食,來她這裡補給的劉宏,等他吃完盤餃子才講:“你想罵回去嗎?”

罵回去?

劉宏疑惑的看她。

莫晚講:“你來當家做主,把你老子當兒子罵。”

“哧……咳咳咳!”

喝水的劉宏一口噴出來,接著嗆到的他咳得眼淚汪汪,差點沒厥過去。

莫晚看小胖臉咳得通紅的劉宏,靠著椅背講:“你已經28了,還沒接管家裡的想法嗎?”

她這神情,這語氣,滿滿的嫌棄。

劉宏被她這麼一說,都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差勁了。

十年。

他比她大十歲,怎麼感覺他們兩是反過來的?

覺得有點丟臉的劉宏,咳了聲,正了正身。“誰、誰說我沒有了?我只是還想再玩幾年。”

劉宏說完,又找補的講:“我爸說了,等我結婚就讓我正式接手,不會太久的。”

莫晚問:“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劉宏忽然更沮喪了。

他感覺自己好糟糕啊,工作工作不行,物件物件沒有,這麼大人了還要被爸爸罵。

現在還要被一個年紀比他小這麼多的女孩說教,他要是能有她一半的硬氣就好了。

莫晚將他自信心打擊的差不多,坐起來講:“劉少爺,你替我做件事,我便有辦法讓你成為扶南最大的軍火商,讓你父親對你刮目相看。”

劉宏望著對面永遠都是從容不迫,躊躇滿志的女孩,熱血沸騰了一下。

就一下。

成為扶南最大的軍火商,這是他爸爸做夢都想做到的事,他怎麼可能做到呢?

他都做不到,眼前這個小孩又怎麼能做得到?

就憑她的自信嗎?

劉宏很快冷靜下來。“這些遠大抱負先不談了。少爺,我們來談談你上次說的三千萬的交易吧。”

莫晚望著退縮的劉宏,沒有說話。

劉宏主動講:“貨我已經準備好,只要你打錢,東西你隨時拖走。”

莫晚還是沒說話。

劉宏看她態度,心慌慌的講:“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吧?”

三千萬算是大單了,他要能做成這單,能好好在父親面前出口氣,能大聲的告訴他,他才不是一無事處。

這可關係到他今晚有沒有面臉回家的事,她要敢耍他,他保證讓她後悔認識他!

對急躁的劉宏。

莫晚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講:“你沒準備好。”

劉宏提高聲質問:“我哪沒準備好了?三千萬的貨物我都打包好了,還送了你十箱子彈!”

莫晚沉默半秒講:“不是三千萬。”

劉宏頓時急眼了。

莫晚在他翻臉前講:“是三個億,美元。”

劉宏聽到這話,剛提著氣要罵她的話,一下嗆在嘴裡。

舌頭打結的他,眼睛瞪得圓圓的,彷彿看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

莫晚放下茶杯,抬簾瞧著他。“劉宏,這筆錢可以買下你家所有產業,壟斷扶南整個軍火市場。”

劉宏結結巴巴的講:“這這這……”

這怎麼可能呢?她哪來這麼多的錢?

那是三個億,美元!

劉宏不相信的講:“你不會又在耍我吧?你小小年紀,又沒背景,哪來這麼多錢?”

莫晚講:“我不想解釋,也沒有在耍你。現在你就回答我,這生意,你做不做?”

對她的逼問。

劉宏一下拿捏不準,求助的看自己的保鏢。

保鏢聶磊沒有給他意見。

三個億,這筆買賣太大了,他也沒有經手過。

莫晚看慌亂的劉宏,對他逐漸失去了興趣,靠回椅背,喝自己的茶。

劉宏大概是想博一博,又或者是三個億的誘惑太大,腦子一抽就講:“做!我做!”

對他的回答,莫晚也沒有多高興。

劉宏積極主動的問:“你想怎麼做?”

莫晚把玩著茶杯,瞧著對面已經激動起來的劉宏。“我有一個條件。”

劉宏講:“你說。”

這可是三個億美元的專案啊,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他也答應。

莫晚喝完杯裡的茶,放下杯子講:“殺了尼亞。”

殺了尼亞。

克里斯·尼亞是能與劉宏齊平的軍火商,殺掉競爭對手甚至都不需要什麼理由。

但——為什麼要用殺這麼粗暴的方式?

只要他們壟斷了這個行業,那克里斯·尼亞就在這個行業裡生存不下去,他的失敗是遲早的事,沒必要動手殺人吧?

劉宏望著對面平靜而冷酷的女孩,遲疑的講:“現在殺尼亞,會引來不小的麻煩。可要是我們兩個連手,很快就能讓他一敗塗地。”

聽到他的話。

莫晚笑了下。“劉宏,你認為我上次要的三千萬,是為的什麼?”

為了把生意送給劉家,為了讓尼亞的生意不好做。

在綁架事件之前,她是想用劉宏剛才的方法,讓尼亞在扶南混不下去。

在綁架事件之後,她只想要尼亞死。

殺了尼亞,因為她不喜歡他。

讓劉宏殺了尼亞,則是對他的一個測試。

一個服從性的測試。

三個億的專案,可不是那麼好做的。

劉宏望著對面平靜得可怕的女孩,腦子有些遲鈍,但也還是明白她什麼意思。

三千萬是磨刀石,三個億是把刀插進對方心臟。

他雖然經常被老爸罵沒用,卻也還是知道,如果自己不答應這個條件,那這個足以夠改變他和家族命運的機會就會遛走。

劉宏謹慎的問:“這麼大的生意,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總共在他這裡買了一百萬的貨,現在就想把他家產業盤下來?

怎麼都覺得假。

莫晚把一張卡推給他。“這裡是一個億。等你殺掉尼亞之後,我們再來談正式的合作,如何?”

一個億,說給就給啊?

劉宏猶豫著,拿過卡,想裡面是不是真有錢。

莫晚對還是不太相信的劉宏講:“有沒有錢,你去查下就知道,密碼是你的生日。”

劉宏疑惑:“我還什麼都沒做,你就把這麼多錢給我?”

莫晚望著他,漠然道:“劉宏,這個生意,我要找你的父親,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麻煩。”

確實。

他父親不會懷疑她有沒有錢,更不會問她為什麼要殺尼亞。

他只會在拿到訂金後,轉身打電話讓人去處理尼亞,然後吃下這個大單,成為扶南最大的軍火商。

劉宏自知自己問的太多了,臉上有點燒,再一次覺得自己連對面這個小孩都不如。

聶磊看從頭到尾都把他家少爺按地上摩擦的女孩,在她看時間準備走的時候講:“你這麼恨尼亞,難道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嗎?”

什麼。

克里斯·尼亞死了?

莫晚和劉宏同時抬頭看他,包括鍾國輝在內。

鍾國輝見過克里斯·尼亞,他以前沒少與莫爺搶生意,甚至底下的人時不時會有摩擦。

要不是克里斯·尼亞懼怕莫爺的勢力,而莫爺不想多生事端,雙方才沒起正面衝突。

現在,他居然死了?

莫晚瞧著聶磊。“你這是什麼時候的訊息?”

聶磊講:“半個小時前的事。”

莫晚問:“誰幹的?”

誰幹的。

該不會誰幹的,她就跟誰合作吧?

劉宏望著自家的保鏢,既想聽到答案,又不想聽到與他們劉家無關的名字。

如果不是他們兩家起衝突失手殺的,就不要說了啊!

聶磊看了眼自己的老闆,對女孩講:“興安堂的堂主,人稱小屠爺的羅石,帶著人把克里斯·尼亞殺死在了他新開業的美容院裡。”

興安堂的啊。

那沒事了。

劉宏鬆口氣。

莫晚聽了,疑惑的想羅石怎麼會殺尼亞。

他不是要替屠爺守義嗎?

羅石自己親口說的,無論對方變成什麼人,或是利益出現可承受的分歧,他都不會更換軍火商。

怎麼轉頭就把他殺了?

莫晚看不像說笑的聶磊,想羅石為什麼要殺尼亞。

而劉宏看她錯愕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尼亞已經死了,我們剛才談的……還、還做數嗎?”

合作的前提,是他替她殺了尼亞。

現在尼亞死了,這是算他完成了,還是算他沒完成呢?

莫晚聽到劉宏的話,從思緒里拉回來。

她望著對面緊張不安的劉宏講:“算。”

劉宏聽到這話,臉上一喜,摩拳擦掌的講:“那我們來談談細節吧!”

從今天起,他要幹番大事業了!

莫晚對興奮的劉宏講:“今天就到這吧,晚些我讓人把合同給你送過去。”

這麼大的事,是得有合同。

劉宏連連點頭,說這頓他來買單。

莫晚沒多說什麼,起身離開了包間。

等她和她的管家離開。

劉宏叫服務員來買單。

服務員恭敬禮貌的講:“先生,這桌的單已經買過了。”

買過了?

這大客戶做事還真講究。

劉宏很開心,和保鏢離開的時候,舉起手裡的卡左右看。“聶磊,你說這裡面真有一個億嗎?”

聶磊看著卡講:“是不是有一個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興安堂的新任堂主殺尼亞,不單是因為尼亞打傷了他。”

劉宏放下卡問他。“還因為什麼?”

聶磊看路上走遠的車講:“因為她。”

因為她?

劉宏也眺望著那車。

因為他的大客戶嗎?

什麼意思?

劉宏想不明白,也懶得想。

他彈了彈手裡的卡,對保鏢講:“走,我們去看看這卡里是不是真有這麼多錢!”

聶磊看興奮的老闆,沒忍心告訴他,這錢不是用來買軍火的。

她有錢,有勢,有人,有野心。

怎麼可能再從他這裡拿貨,讓劉家白白賺一道?

這錢是用來買劉家的。

買劉家替她出面做生意。

算了,這些事情跟他說了,他也想不明白,還是讓他多快樂一下吧,反正自己也馬上要有新老闆了。

聶磊開了車門,對樂不思蜀的小老闆講:“大少爺,你想去哪?”

“大少爺?”劉宏疑惑的看他,接著憤怒的講:“我就知道我爸在外面有私生子!”

聶磊:……

而此時離開的車裡。

鍾國輝邊開車邊講:“少爺,你真決定跟這個劉少爺合作嗎?”

莫晚看著外邊的風景講:“短期內,他是個不錯的選擇。”

意思是已經決定了,不會有其它變動。

鍾國輝想了想,沒有反駁她,只是講:“他不夠聰明,膽子也小。”

不夠聰明,沒有做商人的天賦。

膽子小,做軍火的,怎麼能膽子小?

鍾國輝說的誠懇,實際罵得很髒。

莫晚無所謂的講:“不聰明才好控制,膽子小才不敢篡位。”

她說著,收回視線看開車的管家。“鍾伯,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比起他的父親,這劉宏實在拿不出手。但劉屹汀就他這一個兒子,不會不管他的。”

跟劉屹汀做生意,那就是利益交換。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用她一個饅頭換劉屹汀一個包子,十分簡單明瞭。

但她要跟劉宏做生意,這就不一樣了。

劉宏能接手家裡的生意是因為她,能讓他父親對他刮目相看的還是因為她。

雖然他不夠聰明,膽子也小,但他應該會心存感激和感恩,從而更盡心盡力的為她工作。

甚至,還會以為自己能力還不錯的大展身手,給她創造意料之中的驚喜,或是惹出些麻煩來。

可這些都無關緊要,她要的是他的身份,以及能夠替他收拾爛攤子的劉屹汀。

鍾國輝聽到女孩的話,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有些錯愕的轉頭看她。“少爺,你很有經商的頭腦。”

莫晚聽到他的誇獎,心情愉快的問:“是嗎?”

鍾國輝點頭。“有你父親當年之姿。”

被拿來跟父親比較的莫晚沒有生氣,笑著講:“這些就是跟他學的。”

雖然他都不教,但她會想盡辦法纏著他,然後默默的學呀。

鍾國輝見她開心的樣,即高興,又擔憂。

高興她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

擔憂的是,她喜歡的東西都充滿危險。

莫晚瞧著鍾國輝複雜的眼神,歪頭講:“鍾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我這輩子就只能跟軍火打交道,你別再想著田園生活了。”

鍾國輝無奈的講:“好,知道了。少爺,你接下來去哪?回戰承鋒那裡,還是去你未婚夫那?”

他最後那句明顯是不太高興的。

莫晚想了想就講:“難得高興,也慶祝你迴歸,我們去酒吧玩玩。”

去酒吧玩玩。

她一個快要訂婚的人,帶著個老男人去酒吧玩,她還真是不怕別人說閒話。

但鍾國輝這會還挺想讓別人說閒話的。

他二話不說,直接調轉車頭,改道去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