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捕快帶何子落和王飛龍巡街前,各發給了他們一塊腰牌。

何子落仔細看了,是一塊紫檀做的巴掌大小的木牌。

正中一個‘何’字,下面是‘捕快’兩個小字,再下面是五個小字‘寧城縣衙制’,這算是落款了。

黑底紅字,倒也醒目。

那個‘何’字還有新的雕刻痕跡,想必是剛做出來的牌子。

這就是他們的執法證明上崗證了,胖子拿在手中琢磨著是掛在腰上,還是揣在懷裡。

掛在腰上很打眼,很神氣,揣在懷裡別人看不見。

但見何子落已把牌子揣入懷中,胖子也就照做了。

江捕快帶他們在一條繁華的街上兜了一圈,把當捕快的注意事項細說給他們聽。

這裡原是一個剛告老還家的老捕快的轄區,現在暫時沒分配給誰。

街上開店的、擺攤的對他們低頭哈腰、畢恭畢敬,往茶攤上一坐,點心茶水吃了也不敢收錢,那有的旺鋪還硬給他們塞碎銀子。

江捕快對這些事是心安理得,胖子有些誠惶誠恐。

何子落是很不適應,芸芸眾生,生存不易,他是不願收這種錢的。

逛到中午,街面上一片平和,什麼事也沒有。

江捕快帶他倆個在一家店裡吃了霸王餐,又找茶館小憩了一會。

何子落問江捕快下午的打算。

“下午就在這裡喝茶呀,等會還有曲子聽,逛了一上午了該休息了!”

何子落坐不住,他對江捕快道:“承蒙教誨,咱這一行的關鍵要害小弟也記往了,要不江頭你在這裡歇息,我與胖子到處逛逛?”

江捕快只當他初任捕快,一切都感到新鮮,當然閒不住。

“行,你倆去,儘量不要與人爭執,有什麼事就過來喊我。

還有,今晚你不是要請大夥喝酒嗎?

逛完了你直接去夢溪酒家好了!”

何子落答應了,帶著胖子出了茶樓,繞街抹巷,卻來到自己的轄區,巴巴街。

兩個神氣活現地走在街道上,引來行人及兩邊店裡人們的注目。

這裡可是兩不管地帶,很少出現過什麼捕快。

散修聚集地,官府放任自流不管,其中主要原因是撈不到什麼油水。

修真界更不會管,散修本是一個特殊群體,一直來是自生自滅,邊緣的存在。

那謝貴住在街頭,何子落看他家門還是緊閉著的,想必這傢伙去鳳凰山打野還沒有回來。

又到了寧城靈藥店,只見店裡客人來往不息,還挺熱鬧的。

原來,又有一些去鳳凰山打野的散修們回來了,正把一些收穫賣給張掌櫃呢。

這種景象平時可看不到,何子落和胖子信步走了進去。

櫃檯前圍著一群人,那張掌櫃在櫃檯內正與他們討價還價。

有夥計看到何子落和王飛龍進去,急過來招呼。

“兩位官差,不知有什麼吩咐?”

夥計不記得何子落,但張掌櫃記得,他詫異地放下手中的東西看著何子落和王飛龍。

這兩人什麼時候穿上了這身虎皮?

“這不是…”

他叫不出何子落和王飛龍的名字,只知道這兩個人與那個窮酸謝貴關係緊密,曾由謝貴帶到他店裡來過,還替謝貴還了欠帳呢。

不想旁邊人群中有人出來譏笑道:“張掌櫃,此人是家喻戶曉的七行雜靈根、千古修真廢人,好像叫什麼何子落!”

客人們一陣鬨笑,這事在普通百姓中早冷卻了,究竟修真與他們無關。

但寧城修真界人士中卻是記憶猶新。

何子落一看,這廝不是散修無賴羊橫嗎?

從鳳凰山回來了?

看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想必是大有收穫了。

對於羊三的冷嘲熱諷,何子落只是淡然相待。

他冷聲道:“怎麼,你想鬧事不成?”

這邊張掌櫃卻不敢造次,他雖然也是個散修,但更是個生意人。

他早注意到何子落和胖子的服飾,這可是官差的打扮。

雖然他不怕,但做生意的都深知小鬼難纏的道理。

這巴巴街是寧城縣城官府的管轄範圍,可不能與天下各大小門派相比,官府不敢為難修真門派,要找散修們的茬子還是做得到的。

他起出櫃檯,笑眯眯抱拳道:“兩位官差,過來巡查呢?”

胖子神氣道:“往後這巴巴街治安就由咱兩個管了,你等要遵紀守法,有什麼事要及時報告!”

張掌櫃驚詫道:“咱這裡這方面是從來沒人約束的,不知…?”

何子落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怎麼麼,一個小小的巴巴街,想成為化外之地不成?”

張掌櫃連忙道:“豈敢,兩位小爺放心,咱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

張掌櫃的謙遜讓店裡的散修們不舒服了。

普通百姓們對修真仙門的修士頂禮膜拜,卻對無門無派的散修識為不務正業的二溜子。

但散修也是修士,他們對自己往往自視其高、自命不凡。

他們是追求大道的人,凡夫俗子何足道哉?

張掌櫃的行為在他們眼裡就是自降身份,奴顏婢膝。

羊橫更是不屑,他一直對何子落心懷有介締,左右瞧他不順眼。

“什麼王土不王土,你倆乃官府的走狗而已,不入流的東西,管得了咱修真之人?

快滾,不要耽誤咱們賣東西!”

何子落面若冰霜,冷喝道:“羊橫,你敢譏諷辱罵官府?”

羊橫呵呵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也能代表官府?

我就罵你了又能咋的!”

何子落嗆地一聲拔出腰刀,厲聲道:“走,跟我到衙門走一趟!”

胖子也在一旁拔刀助威道:“走,到衙門關你兩天你就老實了!”

都動刀子了,散修們感覺到有些害怕。

張掌櫃也感覺不妙,事情在他店裡鬧大,不管結果如何對他都不好。

他趕緊打起了圓場。

“哎呀,幾句口舌之爭而已,不至於,這樣,羊兄弟,你的貨先存在這裡明日再估價,你先忙別的去吧!”

他這是要支走羊橫,好緩和矛盾。

羊三也猶豫了。

他一個練氣六層的散修,是沒實力也沒能力與官府對抗的。

雖說練氣六層以上的修士有的會些小法術,如火球術,引雨術等等,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玩藝。

野炊時用來點個火,或種菜時給地澆個水還行,用於戰鬥就不夠看了。

原因是練氣期修士的靈氣功底還不夠雄厚,用靈氣發出的功擊還不夠犀利,難以傷到人。

所以練氣期修士混江湖解決問題主要還是靠的是力氣或武藝。

他們身體多少經過靈氣淬練,力氣往往比一般人要大。

羊橫身體本來就強壯,又到了練氣期第六層,還會些武藝,當然不會把何子落這白面書生模樣的少年放在眼中。

但他身後的官府他不願往死裡得罪。

他見何子落要與他硬扛,還拔刀相向,心中生了退意。冷哼一聲,他轉身要向店外走去。

這也算給自己,也是給何子落兩個臺階下了。

何子落快步攔在前面。

“你走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