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養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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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宮中,周令儀問徐仙兒:“明明是你的主意,非得由我發懿旨?”
國子監的事兒可算是徐仙兒的失敗政績了。
“世人需要權威,皇權威儀,他們不敢多言。”徐仙兒是覆盤了她的錯誤,覺得她太過於相信民智,而忽略了天授皇權的意義。
出詔書、下懿旨是最有效獲得服從的辦法。
男女平權,是她從後世得到的正解,但在這個時代該怎麼做,她不能再異想天開了。
徐仙兒決定把改正的機會留給週二郎,讓他從教育上抓起。
國子監暫時開課無望,徐子瞻和徐芷沅的學習也就停了學。
徐仙兒也不想在被人罵了之後,那麼快回朝堂做牛做馬。
正好有閒下來了,徐仙兒準備帶一雙兒女遊歷大慶。
為人母,真是一個系統工程。
徐仙兒除了沒有經歷孕育這個過程,其它以前以為做不到的,當娘後都能做到了,而且還想著做得更好。
比如,徐仙兒不想他們的眼界只在武州的三畝府邸上,她就想著帶孩子們出門去看看真實的大慶生活。
春末的徐莊,方長貴又忙著收油菜了。家裡有四十多畝地了,也有人手,但農忙時,他還是喜歡自已下地幹。
今日下地,多了兩個小跟班。
徐仙兒讓春朝在田坎間架了一個遮陽棚,鋪了草蓆和軟墊,一邊煮茶一邊盯著田裡的動靜。
“郡君,郎君和娘子還小,這麼重的活,萬一傷著了怎麼辦?”春朝是在兩個孩子的媽媽們遞了好幾次眼色後,才開口。
徐仙兒指了指旁邊的油菜地抱著菜杆子赤腳跑得飛快的幾個小子,“你看看那幾個小娃在做什麼?”
“六歲了,可以幹活了。再說,他們又不用砍,只是把那一列的油菜杆收到田壟之上,開做前,兩個孩子都說好了,那就得堅持做下去。”
這一列大約三丈長,成年人收下來也就半個時辰,可這兩孩子一個時辰就前進了半丈。
這農活啊,做得利索的不被心疼,像兩個孩子這樣撿幾根,抱起走幾步還漏幾根的,看得一旁的人都想去幫忙了。
徐春兒和安宜送飯食過來,又沒忍住勸了幾句,“瞻兒是個男娃,赤腳踩泥就算了,芷兒的褲腿卷這麼高,我看著小腿上還有螞蟻爬,她不吭聲、不叫疼,你這個做孃的不心疼。”
螞蟻?會疼?也就有點癢吧。
徐仙兒想她小時候也是下地的啊,徐家父母在地裡刨土,她就跟著撒啊,撿啊,沒覺得活多重,反而像是在玩,不都這麼長大的?
不過,徐春兒都勸了,徐仙兒就脫了繡鞋,換了雙草鞋下地幫兩個孩子完成“任務”去了。
半個時辰後,徐仙兒和兩個孩子回到棚下,各自的媽媽帶著他們一頓清理後,終於都能安心坐下休息了。
“來,說說吧,有什麼感想?”
含著糖餅的芷沅搶了先,“芷兒力氣太小了,要多吃點,才有力氣幹活兒。”
徐仙兒點點頭,瞧向兒子。
“田裡的活很辛苦,我們的飯食來之不易。”
徐仙兒也點點頭,然後又看著女兒。
徐芷沅的糖餅還沒嚼完,一邊嚼一邊想答案。
等了一會兒,她問:“阿孃,我們不能請人幹嗎?芷兒覺得就是吃飽了,也扛不動……”可能是覺得這個答案不是好答案,徐芷沅說得有些心虛。
“對啊,我們做不了可以請人做。我們吃的糧食可以在鋪子裡買,但是我們用什麼請人?用什麼買呢?”徐仙兒反問他們。
“錢!”
“那芷兒怎麼賺錢呢?”
“……做工?”
“那一家子做的工就是在田裡種收。”徐仙兒指了指遠處田間,然後用望著芷沅,“做工就是這麼費力和辛苦。”
“可是芷兒做不了這麼辛苦的工……”小姑娘臉都皺了。
徐仙兒把她抱到身邊,“辛苦是一定的。我的芷兒也不是做不了,只是還沒長大。每個人有每個人擅長的,芷兒可以找找你可以做什麼,以後能以此為生?”
“阿孃,芷兒可以不做工,等我長大了,我賺錢養你們。”徐子瞻看著妹妹委屈了,突然插了一句。
“喲,我兒如此口氣,那為娘就等著你養老的那一天了。”
“嗯,阿孃,我想去見見那幾個小子,問問他們的力氣是怎麼練的。”徐子瞻對今日做活也不是很滿意,但他沒想通他怎麼做不好。
隔壁的小子瞧著比他瘦,可揹著兩人粗的油菜杆跑得飛快,他不理解。他應該能做得到才對。
今日體驗既已完成,徐仙兒不攔著他。
這一片都是徐莊的地,他想玩想學都由著他了。
看到兄長的努力,徐芷沅也跟著去了,跑到另一塊田裡,又收了兩小捆才算收尾。
連續一月,徐仙兒帶著兩個孩子經歷了完整的油菜收、曬、榨,還有重新翻土,插秧苗開種水稻……
回到莊上的兩個孩子,累並快樂的成長著。
徐仙兒當然不是要培養他們務農,只是冬種春收、春種秋收,這是一段連一段付出與結果的迴圈,徐仙兒覺得這隱含了最基本又最深沉的人生哲理。
方大安是在徐仙兒即將離開徐莊前,單獨來見徐仙兒。
前事之後,方大安跟著姐姐方小燕的公爹武寧縣縣丞學習為人處事。
見多了各種雞毛蒜皮、尋釁滋事,他發現最初的正義,會變成別人嘴裡不讓人活的罪惡。而好人變壞人、善良變罪惡好像沒有什麼界限,有的犯人好像糊里糊塗的就釀成了大禍。
縣衙每日偷奸耍滑的不少,與匪勾搭的也有,方大安甚至發現姐夫家與好幾個地痞流氓的關係都不錯,他好幾次忍不住想罵人,但又想著方小燕,瞧著姐夫對姐姐不錯,就憋了回去。
姐夫家在他眼裡不算壞,只是有些油滑。
父母官該做的事兒,他們在做,只是會考慮很多。
方大安慢慢也變了,世故了,也是成熟了。
無論怎麼說,方大安都是徐仙兒看著長大的孩子。
徐仙兒也不是一個會教孩子的,如今都還是摸索著,所以,心底對方大安也是有虧的。
“新年科舉,你若是想繼續考,就考下去。若不想考,如今慶朝疆域大了,地方縣官副手你若瞧得上,我倒是可以破例給你安排。”
方大安有他的驕傲,也不想遠離父母,還是選擇了繼續科考。
徐仙兒從她的書房找了近年的科考文選,送了一箱子給方大安以示鼓勵。
小滿後,徐仙兒帶著兩個孩子南下星月灣。
不過四年,這裡樣貌大變,石頭房越來越多。子瞻和芷沅原來住的鄭家被拓寬了,改成了新村裡的祠堂和族學。
祠堂隔壁就是公屋,徐仙兒就借宿在那裡。
知道他們回來,韓、萬、王三家都特意過來拜見。人還是那些人,不光外貌整潔了許多,精神氣兒也強了不少。
韓灃已被徐仙兒提拔為御史中丞,也算是慶朝的中流砥柱了。而萬家、王家也有幾個小子分別在惠海郡和附近的興寧縣做官,幾家人安安心心的在星月灣經營起來,守著他們的新祖地。
徐仙兒是帶孩子們回來趕海的,也是帶他們回來祭拜生父趙攸的。
本來說話的氣氛不錯,一提到祭拜,氣氛就僵了一些。
三家人相互看了看,最後還是韓老夫人開了口,“郡君,夕時將至,不如讓我的幾個兒孫先帶小郎君和小娘子去海邊走走。”
入夜的海主要是玩耍,徐仙兒聽出這是韓氏要支開孩子的說法,便讓侍衛跟著去了。
“前些日子,鄭氏和攸郎君的墳被人汙了。那芙娘,就是……回了星月灣,說當年鄭氏不是放她而是賣了她……”自從認了新朝,他們便不稱太孫了,而徐仙兒在這兒,也不好說子瞻和芷沅的生母。“她回來是來找鄭氏和攸郎君報仇的,結果發現人去了,那芙娘便把他們的墳掘了,撒了狗血。”
“她是被賣的?真的?”徐仙兒問。
“我讓我家大郎去查了,不好說。當年鄭氏花了十兩銀子把他從花船底艙典出來,是沒有要契,那契書還是在老鴇手裡。好像就是這樣,這芙娘從星月灣離開後,不知道怎麼又碰上了那老鴇,又被抓到了船上。”王氏的長子在興寧縣做縣尉,用了些門路打聽。
“那她現在?”
“那老鴇把她養了一陣子,又被一個富商買走送給了一個縣官做妾。”
“其實她日子還算是不錯了,大概就是氣不過,回來要找鄭氏算賬。”
王氏的意思是,鄭氏當年可能只是租賃了才被賣上花船的芙娘,但給芙娘說的可能是贖身。只要芙娘答應給趙攸傳宗接代,鄭氏就放她自由。可當芙娘做到了,卻發現被騙了……
有點狗血!
“這個芙娘知道孩子和我的事兒麼?”
“郡君,放心,這個我們一點兒沒說。我們只說孩子被收養了。我還擔心過芙娘會不會去查,讓我兒把先前周大人留在縣裡的記名冊找了出來。周大人只記了“與人收養”,郡君的資訊一點兒都沒有留。”王氏補充道。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會到她那裡多嘴。”
“老身覺得那芙娘不會太執著小郎君和小娘子,如今她為人妾室,多一雙兒女於她無益。就算知道了郡君,至多也就是求財。”韓老夫人分析道。
“求財我倒是不怕,但被纏上總會很煩人。而且,孩子生身父母這扭曲的關係,讓瞻兒和芷兒知道了不好。”徐仙兒一時覺得這趟有些不應該來了。
但再一想其實來不來,事情都已經如此了,既然芙娘沒有找上她,徐仙兒也就只當作沒事兒。
當海鮮粥、烤扇貝、烤魷魚、烤龍蝦、各種蒸魚都吃夠了,生父也祭拜了,那芙娘也沒找上徐仙兒。
收拾收拾,徐仙兒又帶兩個孩子去拜訪永樂侯了。
永樂郡的金色湖光,一直是徐仙兒心中的美景之一。
不過這次去永樂郡,她是要借周家的資源,讓孩子去湖邊學學打漁、去碼頭和商市看看腳伕和挑夫的生活,還有就是拜訪周家的族學、跟周夫人學學如何教養兒女。
如今,徐仙兒是不能完全放心把孩子的教育放給國子監了。
永樂白雲湖邊,徐仙兒隨隨便便撒下的網都能撈個幾十條魚,一家三口很快就玩累了。
本來徐子瞻還挺高興這打漁比種田似乎要輕鬆些,結果與漁家聊了一會兒,說他們每次出船若不能打回六百條,那是賺不了錢的。
白雲湖是周家的私湖,湖中的魚是專供周家的。
他們是跟周家簽了契,魚苗、魚食都由是周家提供,漁家負責打草和餵養。
要守著這片湖,老漁家一家人吃住都在岸邊的草棚裡。
每月有一兩工銀,看著是不少,但不管春夏秋冬,他們得保證周家每日的用魚量。
周家酒樓一日就要消耗四百條魚,族學和大宅各處的都算上至少還要兩百條。
每日寅時初他們就得下水,趕著卯時把魚送到城裡。
當日數量若是不夠或是魚沒夠上週家的標準,便先欠著酒樓的,漁家再從其他漁鄉那裡把數量補上。
一條活魚,平均三十五文,一兩銀子最多也就夠補三十條。
他們沒有多少差錯的空間。
“郡裡,山陽湖不也能打漁?老者為何不到那裡去生活?”徐子瞻問。
“山陽湖大,人人可去,人人可漁,可若沒有苗,沒有養,天生的魚蝦能有幾多,那裡出船,能讓小郎君這般打出五十條魚就是大豐收了,個頭和品種還沒得選。送到郡城,一日是賺不到一貫錢的。我們家在這白雲湖邊,每日規律作息,家中婦人還能養些雞鴨、種點青菜,也不用繳稅銀,日子可比打野漁時好多了。”
今兒因為招待徐仙兒一家,漁家的魚只送了一趟,不管差不差,周府都不會計較,而且還單獨給了賞錢,讓老漁家一定要陪好貴人。
徐子瞻讓老漁家按照周家的標準把五十條選了選,結果就能留下七八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