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虞美人肚子裡的孩子,夏侯軒還是寄予了厚望,畢竟後宮子嗣不多,此前倒也不是沒有後妃懷上子嗣,只不過懷上孩子之後總會莫名其妙的流產,是以到現在為止,夏侯軒的後宮依舊子嗣凋零。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虞美人的臉色變了變,到底是不敢說實話的,只不過愈發的遮遮掩掩,神色恍惚,已然顯示出事情的不同尋常。
若是到了這一會兒,夏侯軒還看不明白,這皇帝也是白當了。
對於後宮的那些手段,夏侯軒素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覺得自己還年輕,有沒有後嗣其實並不要緊,橫豎後宮佳麗三千,他也不怕沒有皇子。
須知夏侯軒本是從奪位廝殺中,闖出一條皇位之路,想著自己的子嗣必須也得經受得住廝殺,才有資格繼承皇位,成為北國的儲君。
可惜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還沒來得及考慮子嗣的問題,北國的江山就要換一個人來做,陸瑾一聲令下,江山易主,皇位不保。
夏侯軒此刻懊悔,卻已經悔之晚矣。
“皇帝都已經變成這般模樣,虞美人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青貴人止不住冷笑。
虞美人的身子顫了顫,看了看清貴人,又看了看床榻上的皇帝,一張臉愈發蒼白起來,他很清楚,輕貴人敢這麼說,肯定是有所把握,又或者是陸景說了什麼。
“你們到底還想說什麼?”夏侯軒虛弱的開口,心中已有隱隱的猜測。
青貴人淺笑盈盈,轉頭看向皇帝,徐徐放下手中杯盞,“皇上是個聰明人,怎麼到了自個身上就這般糊塗?妾身說的是什麼您還不清楚嗎?”
“賤人!”夏侯軒怒目直視虞美人。
虞美人白了一張臉,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其後看著眼前二人,忽然就笑了,“我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在後宮之中沒有恩寵就不能活。”
說著她撫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目光沉沉如刃,狠狠的剜了皇帝一眼。
“皇上後宮那麼多,寵幸臣妾不就是為了這張臉嗎?當陸將軍出現之後,妾身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妾身還能如何?除了養育子嗣傍身,已經沒有後路。”虞美人紅著眼眶,眸色猩紅的盯著夏侯軒。
這話等於承認了,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皇子,也不知是誰的孩子。
“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夏侯軒怒目圓睜。
虞美人撫著自己的小腹,此刻已毫無畏懼,“這孩子是我自己的,跟皇上沒有任何關係,誰是他的父親自然也是我說了算。”
聽到這裡,青貴人止不住笑出聲來,“皇上這一次可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連孩子都不是自個兒的。”
夏侯軒掙扎了一下,奈何吃了軟筋散,渾身虛弱無力,根本沒辦法坐起身來,只能狠狠的盯著虞美人。
虞美人梗著脖子,此番倒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感覺,“皇上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您後宮三千,何曾真正在意過我。”
這倒是大實話。
夏侯軒後宮佳麗三千,別說是虞美人,縱然是青貴人也不過是興趣使然,在帝王眼中,後宮女子都是一般模樣,本就是為了爭寵而存在,為了誕育子嗣而入宮,其他的……毫無利用價值。
“這孩子不會是哪個侍衛的吧?”青貴人掩唇淺笑,帶著清晰的嘲諷之色。
虞美人抿唇不語,顯然是預設了這種說法。
畢竟那時候她失寵在即,除了病急亂投醫,還能有什麼辦法?帝王恩寵就那麼一次兩次,若不服藥坐胎,其後請侍衛過來,哪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後宮不就是這樣嗎?
為得恩寵不擇手段。
“你這個賤人,朕要殺了你!”夏侯軒呲目欲裂,恨不得當場就將虞美人碎屍萬段。
虞美人乾笑兩聲,瞧著床榻上掙扎未果,又重重癱軟在床榻上的夏侯軒,扯了扯唇角笑得嘲諷,“皇上要殺了我倒也不難,您先坐起來再說。不過看您現在的樣子,怕是連下床都難,就算給您一把劍,你連自刎都做不到,何況是殺了我。”
如此羞辱,讓夏侯軒面色慘白,這是繼陸瑾之後又一大恥辱,都是女子所賜。
他想著來日若有機會,一定要將這些女子都碎屍萬段。
這天下原就是男子的,本就不該讓女子入得朝堂,讓她們有機會,興風作浪,牝雞司晨。
可惜現在他也只能想想而已,如虞美人所言,他現在連坐起來都做不到,何況是其他……這江山這天下,已然握在陸瑾手裡。
待外頭天色漸暗,時辰不早。
有一縷青煙,徐徐嫋嫋的從角落裡升起,逐漸在寢殿內蔓延開來。
此刻青貴人正在小廚房,倒是沒有在跟前伺候,唯有虞美人靠坐在一旁的軟榻上。
瞧,這是昏昏欲睡。
不多時,虞美人身子一晃重重的躺在了軟榻上,彷彿失去了意識。
後窗吱啊一聲被人開啟,一道身影快速竄入店內,其後落在了床邊上。
“皇上皇上,您快醒醒。”
模糊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夏侯軒吃力地睜開眼睛,嘴巴里忽然被人餵了一顆藥丸,緊接著便是拓跋遠熟悉的聲音傳來。
“這是迷香的解藥,皇上趕緊服下。”拓跋遠將帝王攙坐起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陸瑾沒有殺了夏侯軒,讓拓跋遠有機可乘。
只要帝王不死,這北國江山,能不能落在陸瑾手裡還是兩說。
“你?”夏侯軒有些愣怔,旋即興奮起來,“你還活著!你是來救朕的!拓跋遠,只要你能把朕救出去,拿回朕的江山,朕一定封你拓跋一族為鎮國公,尊享世襲榮耀,讓爾等盡享榮華富貴。”
拓跋遠當即頷首,“謝皇上恩典,臣一定不遺餘力救皇上,剷除逆賊,奪回皇上的江山……撥亂反正。”
然而下一刻他就發現皇帝似乎不太正常,好像渾身無力,心下一愣。
“朕被人灌入了軟筋散。”夏侯軒當即解釋,快背朕離開。
拓跋遠當即了悟。
然而臨走前,夏侯軒又看一眼,軟榻上倒伏的虞美人。
想起虞美人做下的那些事情,夏侯軒恨的咬牙切齒,臨走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