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朕若是不將這些雜碎趕盡殺絕，朕就不叫李世民

魏徵在一旁道：“二爺，我們趕快追上去吧，問問那個趙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李世民點頭應道：“知節，跟上他...”

少頃。

在一處暗巷中，李世民三人將趙毅堵在了裡面。

趙毅眉頭緊鎖，警惕的看向三人，沉聲道：“三位郎君，不知在下與你們有何冤仇，還請明示。”

“我們之間並無恩怨。”程咬金大大咧咧道：“只是俺家二爺單純的想請你吃一碗酒，不知趙老弟能否賞個臉面。”

“請我吃酒？”趙毅面露疑惑，沉吟道：“無功不受祿，恕在下不能從命。”

程咬金擺了擺手，挑著眉毛道：“你先不要急著拒絕，俺家二爺想請你幫忙寫一張狀紙...”

“呵...”趙毅冷笑一聲，“三位衣著光鮮，斷不是白衣，又怎麼會請我為你們寫狀紙，你們有話還是直說吧，不必在此兜圈子。”

“嘖！”程咬金咂舌道：“真不愧為上官大人的弟子，俺老程還真是騙不了你。”

一旁的魏徵插話道：“趙小郎君，我們是你師傅上官儀的朋友，此次前來豐陽城雲遊，恰巧碰到了你，便想請你移步一敘。”

聽見上官儀的名字，趙毅的眼眸明顯有所動容，難道：“師...師傅，弟子給你丟人了。”

.....

豐陽城。

八品樓。

天字廳。

趙毅坐在李世民對面，略顯拘束。

“趙毅，我同你師傅上官儀是摯友，聽聞他去歲給你寫了舉薦信去弘文館供職，為何你卻流落到這步田地。”

李世民望著洗過臉後，模樣俊俏的趙毅問道。

“唉...”趙毅長嘆一聲，哀愁道：“不瞞二爺，師尊確實給了一份去弘文館的舉薦信，一直存放在我身上。”

“但我趙毅雖然不才，卻想透過科舉考試證明自己，給師尊爭些臉面，奈何造化弄人，名落孫山，這才躲在這豐陽城中，偷渡餘生...”

趙毅說著，言語間有幾分悲涼，壯志難酬。

“名落孫山？”魏徵面露疑惑，甚是不解，“你師承上官大人，又文武雙全，考個舉人應該不難，怎麼會名落孫山。”

上官儀乃是當世出名的大家，他能給趙毅寫舉薦信，那便證明趙毅定然有真本事。

“那是因為我曾給徐州的一個老農寫過一封狀告徐州城太守的一封狀紙，而這個太守又恰巧是商州秋闈的考官之一，您說這舉人我能中嗎？”

聞言，李世民三人沉默不語，沒想到趙毅還曾有如此曲折的故事。

“即便如此，你去找上官大人便好了，他還能不管你？”程咬金疑惑道：“你也不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呀。”

“您有所不知，師尊之所以一直在弘文館供職，便就是煩於官場中的種種勾當。”趙毅低頭說道：“明知師尊所不喜，當弟子的豈能因為自己私事，為難於師尊。”

聞言，程咬金一陣無語，“你們這些文人辦事，就是這麼麻煩，幹什麼事，都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俺老程真是受不了。”

不過李世民與魏徵兩人倒是能理解趙毅的心思。

頓了頓。

李世民沉吟道：“先不說你落榜的事，先說一說這狀紙的事，那太守犯了什麼錯，那老農讓你寫的什麼狀子。”

李世民此番微服私訪，就是想看看這些隱藏在大唐盛世下的糜爛，看看如何將官場整肅的更加清明。

趙毅端起面前酒盞，一飲而盡，沉聲道：“貞觀二年河南道那次大旱，不知道二爺還有沒有印象。”

許是這件事在趙毅的心裡壓抑的時間太久了，他便沒有絲毫猶豫的在李世民面前吐露心聲。

“有印象，而且印象極深。”李世民垂眸道：“當時那場旱災，令河南道幾個州，赤地千里，餓殍遍野，就連路上的樹皮都給啃的一乾二淨，死了不知多少百姓。”

提及此事，李世民心中泛起悲憫。

這是他身為大唐帝王的失職。

趙毅眼眸低垂，沉聲道：“旱災固然可怕，但旱災之後的事情卻更加可怕...”

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李世民與魏徵的注意。

“此話怎講？”魏徵迫不及待的問著。

這種話，他們還是第一次聽。

趙毅又端起酒盞飲了一杯，幽幽道。

“旱災時，最不值錢的便是人命，為了一碗粥，災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但這不能怪他們，餓的頭腦發昏的人，便已經不正常思考問題了。”

“有些官員，故意利用災民這種心態，與地方地主勾結，用廉價的糧食去換取百姓手中的田地，一斗糧，便能將一戶百姓家中的田畝換空。”

“這些官員和地主知道，朝廷早晚會採取措施，旱災早晚也會過去，河南道早晚會恢復正常，而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手中早就積攢了無數良田，這些百姓便又重新淪落為了他們手中佃農，飽受地主的盤剝。”

話落，李世民和魏徵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些官員與地主竟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

如此招數都能想得出來。

魏徵疑惑道：“朝廷不是早就禁制土地買賣了嗎？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手段收售自耕農手中的土地。”

“是，朝廷確實有所規定，但朝廷只規定了不能買賣，卻沒規定不能租賃。”趙毅的眼眸中露出一絲苦笑，“他們與災民簽訂的田畝租賃契約，時限為一百年，一百年呢！”

“有哪個人能活到一百歲...”

話說此時，趙毅言語間滿是無奈。

“您說這事，我能置之不理嗎？雖然我知道僅憑我一個人的能力，很難改變這件事，但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總要有人做出犧牲，我寧願這個人是我。”

趙毅目光堅定，擲地有聲。

“租一百年！”程咬金難以置信，怒聲道：“這些人怎麼會如此之壞，這與那些兼併土地的地主豪強有什麼區別。”

“難道他們就如此喜歡將百姓玩弄於股掌之間嗎？”

砰！

李世民怒拍桌案，“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我大唐竟然還有如此卑劣的官員，真是天下不幸，大唐不幸！”

“朕若是不將這些雜碎趕盡殺絕，朕就不叫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