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殺雞儆猴

暴雨停息之後，救援工作還在持續著。

不過沒有什麼太大危險，李承乾便回宮與周公下棋去了。

第三日。

早朝。

文武百官皆是早早的來了太極殿。

一個個神色緊張，面露嚴肅。

其中以段綸的臉色最為蒼白，心中焦躁不安，工部在這場洪災中犯得錯不算小。

“陛下駕到。”

隨著老宦官陳琳一聲叫喊，李世民從殿外闊步走來，虎步龍行，不怒自威。

眾文武望著李世民這幅模樣心裡一沉，今日有人要倒黴了。

工部首當其衝。

段綸這個工部尚書的位子，恐怕難保。

李世民入朝不久後，李承乾從殿外走來。

今日這早朝他本沒打算來，無非就是關於救災的獎懲。

李承乾對於嘉獎是無所謂的，而且關於此次暴雨洪水所牽扯的官員，自有吏部與李世民，他也無需操心。

但李世民生拉硬拽，非要他來。

說是給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做個表率，李承乾亦是無奈，只得來上朝。

李承乾在朝堂最前方站定之後，早朝正式開始。

李世民望向朝堂，“劉政會。”

劉政會上前拱手道：“老臣在。”

“此次洪水所造成的損失統計出來嗎？”

“回陛下，老臣已經統計了個大概，這是賬目，請陛下過目。”

劉政會說著，將手中的賬本遞了上去，這是戶部連夜統計出來的，他就知道李世民肯定會要。

老宦官陳琳走上前去，接過賬本，遞到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劍眉橫豎，細細的翻閱著，朝堂中站著的文武百官感覺李世民翻閱賬目的時間，過的極其漫長。

片刻。

李世民將賬目扔到面前的御案之上，眉頭緊鎖。

損失比他估計的要嚴重的多，受災範圍比他預想的範圍還要大。

尤其是被當做洩洪區的渭水河北岸，簡直是慘不忍睹。

方圓數十里，村鎮，田畝，全部毀於一旦。

李世民站起身來，踱步於朝堂，緩緩開口道。

“前日，關內連夜暴雨，各州深受其害，百姓苦不堪言。”

“在這大唐危難之際，百姓存亡之間，是誰第一時間冒風頂雨，衝向最危險的地方，又是誰擅離職守，置我大唐數萬萬子民生死於不顧。”

“我想這些事情大家這兩天都聽說了，是非善惡大家心裡也都有數。”

“承乾身為大唐太子，帝國儲君，面對驟然而至的暴雨，他是怎麼做，用哪種方式去做的，他的心思在哪，心中裝的是誰？朕今日不想再說，你們心中的也都明白。”

李世民走到朝堂中央，掃視著低著頭沉默不語的百官繼續道。

“朕只想借承乾向你們表達一件事，愛國不是嘴上說說的，心繫萬民，以天下為己任也不是向朕表忠心的法寶。”

“這些東西不能，也不能改成為你們撈取功績的政治手段。你們平日裡說給誰聽，又裝模作樣的做給誰看，你們心裡比朕清楚。”

“你們沉心靜氣的好好想一想，檢討一番。你們真的將百姓放在心中了嗎？你們真的將朕的話放在心中了嗎？你們朕的將自己的工作放在心中了嗎？”

朝中文武，尤其是工部與戶部的官吏，將頭深深埋進胸前。

“這事光說你們心中恐怕也沒個參照，今天朕就在這朝廷中抓幾個典型，也不是朕抓，今日我們便換一個方式，朝堂中站著的都是大唐位高權重之人，你們誰感覺自己有問題的主動站出來。”

李世民說完，轉頭向龍椅上走去。

他剛邁動兩步，段綸便從朝臣中站了出來，跪在地上，“啟奏陛下，老臣有罪，請陛下治罪。”

話落。

李世民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著，沉聲道：“這麼快便有牽頭的了，那你便說說吧，你何罪之有。”

走到龍椅前，李世民坐了下來，盯著跪在朝堂中的段綸，目光如炬。

“老臣治吏不嚴，在如此險峻的時刻，竟然出現擅離職守的事情，差點釀成巨禍，此臣罪一也。”

“老臣疏於監察，在渭水水位暴漲之時，竟然出現了河堤潰塌的事情，險些水淹長安城，此臣罪二也。”

“老臣為政懈怠，關內洪水氾濫，災情嚴重，工部卻不能在第一時間備齊修建臨時避難所的工料，此臣罪三也。”

“老臣...”

段綸跪在地上，開始了個人秀，他說的條理清晰，頭頭是道，讓李世民不治罪於他都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這也說明段綸真的做了自我剖析，做了自我檢討。

按照情理來說，這些事能全都怪罪於段綸嗎？顯然不能，但他有責任嗎？那肯定也有，因為他是工部尚書，第一責任人。

工部出現任何問題，他這個工部尚書，首當其衝。

“好，甚好...”李世民用手指敲擊著龍椅，“段大人真是給朕開了一個好頭，官拜尚書，位及人臣，大唐國公，更是朕的姐夫。”

“段大人的地位，權利，背景朕就不聊了，咱們今天就聊聊他犯的這些錯誤，他這些錯誤可以被原諒嗎？他這些錯誤是單單他段綸自己犯下的，還是你們與他有著同樣的問題。”

李世民話還沒說完，又有十數個官吏接連跪倒朝堂之中。

“陛下，微臣有罪...”

“陛下，微臣有罪...”

......

其中以工部和戶部的官員居多。

望著接接連跪地的官吏，李世民少有的沒有動氣，這事他心裡清楚，可能人人都掏心掏肺的將精力全都放到政務之上嗎？

這是不可能的事，但這些人的罪必須得治，該敲打還是要敲打的，該整頓還是要整頓，若是放任如此，這政務便越只重面子。

李世民輕喚了一聲，“裴俊。”

聞言，裴俊從佇列中走了出來，“微臣在。”

“你是大理寺卿，朝堂中這些人，你全都帶走吧，該法辦的法辦，該告老還鄉的告老還鄉，一切依律行事，不必再向朕輕視。”

聽了這話，裴俊心中咯噔一下，這還真不是一個好差事。

站在這朝堂之中的，能有常人嗎？

那些跪著的人裡，皇親國戚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