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慕容白的堅持

慕容白抬起頭，臉上沒有半分屈辱之色，更沒有因為李世民的譏諷而露出任何不悅。

此番出使大唐，吐谷渾朝堂中每一個人都知道，這絕不是什麼好差事。

若是談和成功便意味著簽訂屈辱盟約，割地，賠款都是輕的。

若是不成吐谷渾迎來的將只有滅亡，徹底從這世上消失，慕容家也將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說，無論成功與否，出使大唐都不是一個出彩的事。

慕容白自幼聰明過人，又豈會不知這其中的道理。

但他需要機會，一個扳倒他競爭對手的機會。

慕容白雖是慕容伏允嫡長子，吐谷渾小可汗，但他在朝堂中的地位卻每況日下。

尤其是慕容伏允次子慕容川聯合李幻林手下出使吐蕃，成功打消松贊干布攻打吐谷渾的念頭之後，他在朝堂中的地位逐漸被慕容川所取代。

一個月前，更是有人嚮慕容伏允諫言，廢長立幼，剝奪慕容白小可汗之位，冊立慕容川為大汗繼承人。

這對慕容白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他心中更是萌生過懸白綾的念頭。

如果不是李承乾力挽狂瀾，扭轉乾坤，改變大唐戰局，恐怕他這小可汗之位早已不保。

直到吐谷渾大敗，西突厥被滅，反唐聯軍土崩瓦解，李幻林勢力名存實亡後，迫於大唐的壓力，慕容白才暫保其位，免受貶謫。

不過他知道，此時若再做不出任何有利於吐谷渾的大事，那他也就沒了價值。

再者說吐谷渾存不存在還要看大唐的心情。

所以，慕容伏允提出再次出使大唐後，慕容白自告奮勇前來大唐。

他不但要保住吐谷渾，更要保住自己小可汗之位，他性格雖軟，心性雖善，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任人拿捏。

慕容白輕聲道：“大皇帝陛下，您說笑了，我吐谷渾兵攻大唐，實屬無奈之舉，若不是為我國子民留一線生機，誰願與貴國為敵，誰願踏進大唐疆土。”

“您應該知道，吐谷渾的兵雖然踏進了大唐的疆土，卻沒傷任何一個大唐百姓，沒毀任何一個村鎮，沒侵佔任何一畝良田，沒掠奪大唐任何東西。”

這卻是慕容伏允高明之處。

他了解李承乾的性格。

只要你不動大唐百姓，那還可能有的商量，若是動了，估計就沒有什麼談判的必要了。

東西突厥，扶桑，高句麗一個個血淋淋，慘痛痛的教訓擺在那裡。

你若敢視大唐百姓之命賤如草芥，那李承乾就會讓你知道，誰的命才是草芥。

“哼...”李世民聽了慕容白的說辭卻並不買賬，“這就是你吐谷渾兵攻我大唐的理由？”

“我大唐與你吐谷渾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慕容伏允無故攻打我國，難道派你來長安城隨便說上兩句，此事便能了了嗎！”

“我大唐尊嚴何在？我大唐臉面何存？我李世民有何顏面去面對這一朝文武，去面對天下百姓。”

李世民擲地有聲，振振有詞，他根本沒有心思聽慕容白的解釋。

“陛下說的在理，慕容伏允趁我大唐內亂之際，兵犯邊疆，其狼子野心，可見一斑。”

“依我說，根本沒必要與他們廢話，等太子回師，直接出兵吐谷渾，滅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這事還用得著太子殿下親自出馬？李靖將軍便能揮師滅了他們。”

朝中文武百官附和著李世民，議論紛紛。

如今戰爭的主動權掌握在他們手中，今非昔比。

吐谷渾的生死存亡，完全在李世民一念之間。

“大皇帝陛下，慕容伏允大汗派遣我來大唐是帶著誠意的，無論吐谷渾有何種理由，無論慕容伏允大汗有何等苦衷，這確不是我們攻打大唐的藉口。”

“所以慕容伏允大汗願意向貴國賠償，直至大皇帝陛下滿意為止。”

慕容白聽著李世民的奚落，聽著朝中文武百官的挖苦，不惱不怒，緩緩開口道。

聞言。

李世民突然對慕容白有了些許欣賞之意。

拋開其他不說，慕容白不過二十歲左右，能有這份心性實屬不易。

“哦？”李世民轉身坐到龍椅之上，“那朕倒想聽聽你吐谷渾到底有何誠意，能勸得動朕。”

還沒容得慕容白開口，長孫無忌卻是站了出來。

“陛下。”長孫無忌上前拱手道：“依老臣的意思，咱們大唐沒有必要聽吐谷渾在這裡廢話。”

“吐谷渾才有多少兵，不過區區二十萬而已，可我大唐卻有百萬雄師，等我們騰出手來攻下吐谷渾，什麼土地呀，錢糧的，不全都是我大唐的。”

長孫無忌話落，回眸冷冷的看了慕容白一眼。

魏徵站出來附和道：“陛下，長孫大人所言，甚有道理，若是誰攻打我大唐後，隨便給些賠償便敷衍了事，那我大唐如何在世上立威，又如何給天下百姓安定。”

兩人一唱一和，演起了白臉。

不過一旁的慕容白倒是不急，認認真真，恭恭敬敬聽著兩人的話。

李世民看得出來，慕容白態度低微，但眼中卻始終不卑不亢。

兩人話落，慕容白撿起話來繼續道：“兩位大人說的在理，但在我看來，吐谷渾已入不得大皇帝陛下的法眼，您真正應該擔心的是吐蕃的松贊干布。”

“大皇帝陛下，您細細想來，我吐谷渾連對抗吐蕃的實力都沒有，又哪裡來的實力對抗大唐？”

“慕容伏允大汗不過是行緩兵之計罷了。”

“近些年來，大唐實力雖強但一直處於被動狀態，總是在其他國家侵犯大唐之後才有所反應，這並不符合一個強國的外交手段。”

“如果允許，我吐谷渾願意成為大唐手中那把利刃，為大唐征戰四方，謀取天下。”

“遠的不說，就是那吐蕃，地處高原，氣候惡劣，地形複雜，大唐士兵短時間根本適應不了吐蕃的氣候，但我吐谷渾不樣，我們善於高原作戰且熟悉吐蕃地形。”

“大皇帝陛下您想，是接受我吐谷渾的投誠滅了吐蕃的好，還是滅了我吐谷渾與吐蕃接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