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周凜開車,副駕座上的蘇窈一路昏昏沉沉地睡著。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秦詩瑤攬著周凜的手臂站在她的對立面,她對她說:“看吧蘇窈,我早就說過了,阿凜最後只能是我的!”

然後秦詩瑤囂張地挽著周凜的手臂從她身邊走過。

她轉身喊周凜的名字,可是男人頭也不回地離去……

蘇窈從一片窒息中醒來,睜開眼睛時身上蓋著薄毯,周凜就在她身側開著車……

她深吸一口氣,暗自慶幸這只是一場夢境。

“做夢了?”周凜一邊開車一邊問。

蘇窈的額頭上有著細細的汗珠,她伸手抹去,低低地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蘇窈拿了出來,上面是一串沒有儲存的電話號碼,但是她熟悉,這是陳蘭芝的電話。

她有些訝異,陳蘭芝竟會主動給她電話。

但是她也猜到,這通電話定是與沈聽言有關。

她接了電話,裡頭傳來陳蘭芝的哭聲和請求聲,“窈窈,你現在方不方便來一趟醫院?”

在蘇窈的印象裡,就算從前陳蘭芝未與她撕破臉時,也從未如此放低姿態地跟她講話。

還未來得及回應, 陳蘭芝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剛剛聽言的手動了,醫生說可能是有醒來的跡象。你現在方便來嗎?你別忘了,聽言是因為誰才傷成這個樣子的,窈窈,就算看在你兩青梅竹馬的情誼上,你也不能過河拆橋的是不是?”

蘇窈下意識地看了身旁的周凜一眼,還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我這就過來。”

電話裡,陳蘭芝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蘇窈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看向周凜,剛想開口說話,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現在要去醫院?”

逼仄的空間裡,空氣有些滯留。

蘇窈抿唇,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嗯。”

“醫生說,沈聽言的病情好像有了轉機。凜哥,無論如何,我得去看看……”

蘇窈記得有一晚,周凜抱著她時說的那句,“我這個凜哥哥到底能不能取代你心中的聽言哥哥……”

所以,近來她都十分注意自已的言情舉止,生怕讓他覺得不舒適。

可是,有些事情,她也無可奈何……

沈聽言切切實實地救了她。若是他當時沒有顧及她,歹徒的刀直直刺入的就是她的腰腹。

醫生說過,沈聽言身體素質強大,才勉強保住了性命,換做其他身體素質差一些的,可能就是當場斃命。

蘇窈的話在車廂裡輕輕迴盪。

周凜沒有說話,可是她看得出來,他側臉線條冷冽緊繃,帶著明顯的不悅。

隨著一個急方向盤,車子掉頭,向著相反方向而去。

蘇窈也沒有說話,微微垂下了眸子。

很快,車子便停在住院大樓的門前。

蘇窈推門下車,剛剛站穩,車子便快速駛離。

她無奈嘆了口氣,目光從那遠去的車子收回,咬了咬唇,提步向著燈火明亮的住院大廳走去。

沈聽言在ICU住了一週,情況穩定後已經轉移到特需病房,有專門的專業的護工二十四小時輪班看護。

蘇窈趕到特需病房樓層的時候,醫生剛從沈聽言的病房裡退出。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陳蘭芝滿腹焦急地詢問醫生。

“沈先生方才的情況,也有可能只是身體肌肉的反應。剛剛我們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眼底情況,還有心率記錄,目前還未有醒來的跡象。”醫生冷靜地分析。

陳蘭芝整個人往後趔趄,還好醫生扶住了她,免她跌倒,“沈先生的這種狀態您著急也沒有用。對於這種情況目前還沒有一款特效藥面世,所以,除了等和按部就班地治療,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陳蘭芝整個人癱了下去,“難道我的兒子後半生都要不死不活地躺在醫院的床上了嗎?”

醫生無法作答。

“或許,陳太太想想,有什麼人對病人來說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可以經常陪陪病人說說話,回憶回憶往事,說不定能刺激到病人的腦部神經,這樣能提早醒來也說不定。”

醫生想要治好患者,同樣也想給患者的家屬一絲堅持下去的希望。

“重要的人?陪他說說話?”

“嗯。國際上也不是沒有這種醫療案例。可以試一試的。”醫生肯定了陳蘭芝的想法。

陳蘭芝想啊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窈。

沈聽言不顧一切,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只為蘇窈,陳蘭芝知道,兒子的心裡一直是愛著蘇窈的。

從前的她,苦心孤詣,不惜設局並且威逼兒子與蘇窈在一起,後來,蘇家破產,她又不顧一切地強迫沈聽言與她分開……

甚至搬出了他死去的父親……

其實,陳蘭芝早就看出來了,蘇窈早在這五年裡成了沈聽言心裡最在意、最深愛的存在。

可是如今,他的兒子成了躺在床上的活死人,沈家人除了她一個人傷心欲絕,其餘人的已經在背後歡呼雀躍。

沈氏易主就在朝夕。

說心裡不恨是不可能的。

這一切,蘇窈就是罪魁禍首。

陳蘭芝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不遠處的蘇窈身上。

她目光陰戾,帶著無盡得恨意,恨不能將蘇窈抽筋拔骨。

她這樣想著,也差點就這樣做,瘋了一般地衝到蘇窈面前,在揪住她衣服的那一剎那,雙手和嘴唇都在顫抖。

蘇窈沒有推卻,就那樣直面她的怒意。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陳蘭芝竟是將滿腹的怒火吞了下去,揪著蘇窈的動作柔軟下來,出口的話亦是如此,“窈窈……你不能不管聽言啊……嗚嗚……”

婦人哭得聲嘶力竭。

蘇窈垂在身側的手捏緊成拳頭,“……”

“都怪我,貪心不足,才導致你跟聽言分開。當初的一切,不管是與你蘇家聯姻還是與你分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逼他的。”

“窈窈你知道的,自從他爸爸死後,我們孤兒寡母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沈家活得艱難,我害怕極了那種日子,所以,我只能讓我的兒子成為沈家的在位者。不惜傷害了你。可是我知道,他心裡最愛的人一直是你,不然也不會為了救你連命也不要。”

“窈窈我知道你一定還愛著聽言的,所以我求求你,陪著他,讓他醒來,好不好?”陳蘭芝低泣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