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迴雪月

半個月後，雪月城。

司空長風，李寒衣等留守雪月城的人和剛剛回到雪月城的蕭瑟，雷無桀等人齊聚在蕭瑟的小院子裡。

“你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乾的很好，不愧是我雪月城的弟子。”司空長風拍拍司空千落和雷無桀、唐蓮等人的肩膀，臉上滿是欣慰。然後抬步走到蕭瑟旁邊，拱手、彎腰，沉聲說道:“殿下，多謝。”

這一禮雖然驚得蕭瑟站了起來，但出乎眾人意料的他並沒有避開，只是說道:“司空城主不必如此，這本也就是我的責任。”

“不，這份責任該是大家的，你替雪月城把這責任擔了，雪月城就該謝謝你。”司空長風搖頭，接著說道:“那時，若非你不顧自已性命，挺身而出，現在的江湖不會是這樣生機勃勃的樣子。”

司空千落和雷無桀等人面面相覷，並不知道這倆人在打什麼啞謎。

想不通，司空千落乾脆直接開口問道:“阿爹，你倆在說什麼呢？什麼責任?為什麼要謝謝蕭瑟?”

“謝什麼?”司空長風看著這群懵懂的年輕人，搖頭，還是被保護的太好了，一點事都不帶多想的，只能解釋道:“謝他阻止了一場北離武林的滅頂之災。若是那天蕭瑟沒有拼命幫洛青陽壓下心魔，那完全入魔的洛青陽可能會毀了整個武林，且無人能擋。因為僅有的兩個可能可以攔著洛青陽的在那海外小島做夢呢。”

“那還有呢？三師尊，我總覺得您並不只是因為這個。”唐蓮問道。

“還有?還有你們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司空長風看向這群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神色裡竟然有了一些欣羨，“你們知道二十二歲的神遊玄境對於整個武林來說代表了什麼嗎？”

“代表什麼?這不只能說明蕭瑟他確實很厲害嗎？”這是依舊憨憨的雷無桀。

“對啊，那還能代表什麼？”這是直爽率真，沒有心眼的司空千落。

“?”無聲表示疑惑的是大師兄唐蓮。

“代表你們這代的武運是近幾百年來最好的；代表你們這代的武林會出現更多天賦卓絕的天之驕子，絕世之才；代表你們這些年輕人會比我們這些上一輩的人更有可能觸及那個以前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境界。”司空長風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啊……”所有人聽完都是一臉震驚和憧憬的看著蕭瑟，原來他這個神遊玄境還有這麼大的作用的嗎?

“呵呵～”旁邊的尹落霞看著弟子們這副傻呆呆的樣子，忍不住被逗笑了，然後幫著解釋道:“而且這個影響著武運的第一人還是那個傳說中重情重義，不畏強權，定國安邦的永安王。而江湖兒女均是慕強的，他們會不自覺的學著這個第一人的行事。這也就意味著，以後武林中行事有底線，心中有正義的江湖子弟會越來越多，心有邪念的邪門歪道則會越來越少。你們很幸運，遇到了一個最好的武林。”

“而這種表率作用本來是應該由雪月城，雷家堡，唐門這些武林大派來承擔的。”司空長風說完又看向蕭瑟，說道:“那天晚上你跟謝宣說的話，他已經轉告給我了。雖然你說你不管這些事，但其實你已經幫我們做完了大半。剩下的那點細枝末節，確實不應該還要你來出手。”

“好了，司空城主這一禮我作為簫楚河也受了。所以這些個關乎整個江湖的沉重話題可以就此打住了。”蕭瑟看情況說明的差不多了，便開口錯開話題道:“現在我只是槍仙司空長風的弟子蕭瑟，師父啊，咱能聊一些別的輕鬆的話題嗎？”

“啊，可以啊。”司空長風點頭，他其實也不喜歡聊這些沉重的話題，只是有些事不能不攤開講，該謝的禮雪月城不能少。只是，這孩子剛剛喊自已什麼來著?

“你叫我師父?”司空長風猛的轉頭，看向蕭瑟。

“是啊，你本來就是我師父嘛。”蕭瑟無所謂的點頭。

“哈哈哈，好，好。”司空長風伸手猛拍蕭瑟的肩頭，朗聲大笑，“我要寫信告訴姬若風那個混蛋，以後他徒弟歸我了。”

“呃……”蕭瑟一時失語，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要不這個還是別了吧？得罪百曉堂，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啊。”更重要的是，不要坑你徒弟我啊!

“沒事沒事，姬若風不會這麼小氣的。實在不行，你幫我去哄哄他就好了。這封信我是一定要寫的，誰讓他之前總是給我炫耀他有個好徒弟，這下子我氣死他。”司空長風想到姬若風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忍不住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蕭瑟默默的退後，遠離這個過於興奮的新師父，抬眼間無意中看到了那個獨自坐在一旁圍欄上，沉默不語的雪月劍仙。

雪月劍仙本就冷傲，雖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多話之人，但像這樣遠離熱鬧獨自的憑欄的樣子還是讓人感到惋惜。這一對，本該是天生一對，佳偶天成啊。

想了想，蕭瑟還是抬步走了過去。

“蕭瑟，你不用管我。我自已在這待著也不錯。”李寒衣看蕭瑟朝這邊走過來，以為他是來勸自已過去那邊一起聊天的，就提前說道。

“寒衣姐姐，雖然當年我倆之間沒有什麼交集，但當年心月姑姑對我照顧良多，我是該喚你一聲姐姐的。有件事，我本是想過兩天確定了再跟你說，但看你如今的樣子我想早點告訴你或許也不錯。”蕭瑟聽了李寒衣的話只是輕笑搖頭，繼續抬步走到李寒衣身邊，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才接著說道。

“什麼事?”

“關於趙玉真的事。”蕭瑟話音剛落，李寒衣身上的那種隨意無所謂便瞬間消失，神色認真的看了過來。

也不等李寒衣發問，蕭瑟自顧自說道:“我之前曾寫信問過長風師父，趙玉真的身體是不是還好好儲存著。他給我回信說，是，趙玉真的遺體被及時放到了玄冰玉棺中，就藏在玉龍雪山山頂那千年不化的白雪之下。而我之前入神遊時，神識曾來過雪月城，我在那柄桃花劍上見到了趙玉真的虛影。之後我又去了青城山，在他長居的小院中的那棵桃花樹下我也看到了趙玉真的虛影。這兩道虛影應該是趙玉真被分開的生魂，或者說是他留在這世間的神識。”

隨著蕭瑟的話語，李寒衣的神色從凝重到激動，最後歡欣的問道:“你是說玉真的神識在桃花劍上?”

“對，我想趙玉真身死前應該已經一隻腳跨過了神遊玄境，所以才有幸留下了這道神識被我看到。只是他也是個重情之人，一半神識留在青城山看著養育自已的師門。一半神識附在桃花劍上，陪在愛人左右。”蕭瑟點頭，繼續認真的說著。

“那，那玉真神識被分兩份是否有害?”淚水劃過李寒衣的臉龐，一向冷如雪，傲如松的雪月劍仙此刻也只是擔憂著自已丈夫的普通妻子。

蕭瑟點頭，沉聲說道:“肯定是會有害的，那兩道虛影已經很虛幻了。若是還不融合，怕是再過不久他們就會消散。”

“那要怎樣才能讓這兩道神識融合在一起?”從蕭瑟突然行禮開始就關注著這邊的眾人，越聽蕭瑟的話越忍不住往這邊湊，最後雷無桀乾脆跑了過來替他姐姐問道。

蕭瑟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帶著桃花劍去望城山，插在那棵桃花樹下。我用流轉之術借用望城山心法修煉出的內力注入桃花劍中，或許可以幫助這兩道神識重新融合。不過桃花劍已經認主，我雖然能用，但到底會有些排斥，到時還需寒衣姐姐在一旁協助。”

“好，我們什麼時候去望城山?”李寒衣點頭，看著小心握在手裡的桃花劍，聲音哽咽。

“寒衣，你先別急。我想蕭瑟這時候把這件事說出來並不僅僅是為了幫趙玉真把那兩道神識重新融合吧？”司空長風說道，看向蕭瑟的眼裡藏著一抹期待。

“是。”蕭瑟點頭，接著說道:“趙玉真的神識能留存這麼久，就說明他的身體應該還留有一線生機沒有徹底死去。當然這個我沒有親眼見過他的身體，不能十分確定，不過問題應該不大。如果趙玉真的身體真的還有一線生機，那或許趙玉真還有救。”

“你說真的?”李寒衣激動的站了起來，徑直撲過來拉住了蕭瑟的袖子。抬眼望著蕭瑟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驚喜和期待以及藏在深處的那麼一點不安。

“真的，若是真的如我所想，那麼趙玉真就還有救。”蕭瑟扶著李寒衣重新坐下，認真的說道。

“能有幾分把握?”司空長風問道。

蕭瑟沉默，這種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是否能真的如他所想，誰也不知道。但是看著身邊這群人滿含期待的眼神，他還是說道:“四五成吧，機率不高。但是我覺得可以試試，或許真的可以搶回一條命來。”

“那若是沒有如你所想，失敗了呢？”尹落霞幫著問道。

“那趙玉真的神識便會即刻消散，徹底死去。”蕭瑟抿抿嘴，狠心說道:“所以這個嘗試要不要做，由寒衣姐姐自已決定。”

“那蕭瑟你呢？你會付出什麼代價?”這是一直沉默旁觀的唐蓮，他知道做這種幾乎可以算是逆轉陰陽的事情，是不可能不付出代價的。可是蕭瑟卻一點都沒提，蕭瑟自已可以不在意，他這個大師兄卻不能不替他在意。尤其是這一路上聽過了雷無桀他們給他講的天啟的事情，瞭解了蕭瑟如今的身體狀況之後。

“對啊，蕭瑟你呢？如果成功了，你要付出什麼代價?如果失敗了，你又會怎麼樣?”雷無桀也問道。

“我?”蕭瑟看著身邊一圈，就連李寒衣都望過來的擔心的眼神，輕笑著開口:“如果失敗了，那我大概就是經脈上的傷更重一點，然後昏睡不醒個十天半個月。如果成功了，那就在這個基礎上還得被雷劈幾下吧，畢竟我在跟天搶人。”

“這……”眾人沉默。蕭瑟身上的傷，在場的眾人都知道。這要是還要他傷上加傷，他真的撐得住嗎？

“寒衣姐姐，你只需要問問你的心，你想不想試試？能不能承受失敗了，趙玉真就真的走了的代價。至於我，好歹是死不了的，你不用顧慮。”蕭瑟看著李寒衣，無所謂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