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煜與溫如婉,神色平靜如常,似乎並不意外。

顧淮面色扭曲,有些失控般衝上前去揪住齊浥塵的衣領,忿忿不平道:“為什麼?你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與婉妹妹,有哪裡對不住他了?

齊浥塵面對墨凌煜會放低姿態,可顧淮,不過一個寒門出生的狀元,尚未受封任何官職,他也配這麼對自已?

他太陽穴旁的青筋突突跳動兩下,旋即一把扯開了顧淮的手。

“我就是想讓你自已看看!”

“看你有多麼無能!多麼窩囊!連一個女人都護不住,你配得上溫如婉嗎?你能保護好她嗎?你能不讓她承受白眼嗎?”

接連的發問,齊浥塵心中升起一股底氣。

往昔被他忽視的情感,愈發濃烈,不斷翻湧,幾乎要衝出平靜的水面,叫人的心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顧淮呆滯,被他接連的問題砸得眼前發黑……

他……確實還不夠強大。

“既然你看不慣的人是我,你為何要叫人綁了婉妹妹走?她姑娘家的清譽,難道不重要嗎?你不過是為了自已的一已之私,想要宣洩罷了!”

齊浥塵沒有深入想過,自已為什麼會那麼籌劃。

單純地想要讓她覺得,顧淮不是她能依靠的人,她最好的選擇,還是自已……

他,他竟是這麼想的……

齊浥塵臉上五彩繽紛,好生精彩,跳動的心聲震動著胸膛,灼灼目光看向溫如婉,只覺心跳聲吵鬧不已。

他,喜歡她?

念頭剛浮現,齊浥塵便惡狠狠地扇了自已一巴掌。

想要遏制,卻瘋狂生長,他醋了……是啊,他醋了才會,謀劃出這一齣戲,想把溫如婉的目光,重新奪回到自已身上。

顧淮見他自已掌摑自已,表情幾乎要裂開,覺得他精神不正常。

齊浥塵深呼吸,不斷喘著氣,被扇了一巴掌的側臉腫起來,紅彤彤的。

他低著頭,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究竟是喜歡,還是佔有慾?頭腦發昏之時,他壓根沒法判斷。

再度抬眸,齊浥塵看向溫如婉的眸光多了幾分侵略性,他嘴唇微微顫動,嗓音乾啞道:“我錯了。”

他眨眼,訥訥道:“我真的錯了。”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他錯了。

把本心悅於他的人,越推越遠……

溫如婉壓根不稀罕他的道歉,他這個人,就是賤。

“承認了自已的罪行,你該想如何接受懲罰。”

她不想放過他。

方才,若非自已下得去手,墨凌煜及時趕到,她沒準就要被那噁心的人玷汙了。

元寶還是不想看自家主子受苦,不斷磕頭:“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家世子不過是授意罷了。”

“這些人都是我找的,我也沒想讓他們做出格的事情,都是他們自作主張,與我家世子無關啊!”

齊浥塵沒管元寶,定定地看著溫如婉發怒的小臉,“只要你能原諒我的過錯,不論什麼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一切都未成定局,她也沒有嫁給顧淮,來得及的。

來得及!

他不斷哄騙自已,哪怕是一場虛幻的夢境,也甘願沉溺,溫如婉喜歡他,喜歡他……

溫如婉沒想對堂堂世子動用私刑,她轉而向墨凌煜道:“殿下以為該如何?”

能順理成章施加懲戒之人,唯有他。

唯有皇室。

她想成為皇家人,也是為著有朝一日,自已也能成為掌權者,而非輕賤的螻蟻,生死不由已。

墨凌煜側目與她對上,“送去刑部,一切自有律法定奪。”

他懶得弄髒自已的手。

溫如婉點點頭,“好。”

刑部……

*****

齊浥塵被送去刑部,定刑之人,卻還是墨凌煜,刑部尚書壓根不敢獨斷。

墨凌煜沒有顧念侯府的面子,讓人收押了齊浥塵,又賜十道鞭刑。

鞭刑,由長忠來過手,代為執行。

每一鞭子下去,都皮開肉綻,血肉橫飛,潔白的囚服霎時間染紅,看得人心驚肉跳,刑部尚書不敢觀看行刑過程,立刻找個藉口,腳底抹油溜了。

太嚇人了!好血腥!

長忠確實是東宮掌事太監,但同時,也是墨凌煜身邊功法最為高強的護衛,只不過,鮮少有人見過他真正的實力。

都覺得他是個沒種的閹人……

齊浥塵被抽得嗷嗷叫,一開始還能硬扛,捱了三四道就受不住了,長忠的內力甚至要勝於他,打得幾乎能深見骨。

他被抽得吐血,渾身冒汗,腦海中徘徊著的還是溫如婉的身影。

她為什麼不來看他?

為什麼不替他求情?

為什麼……

齊浥塵被抽暈過去前,說的最後一個字,還是“婉”。

……

長忠一五一十上稟墨凌煜,沒有絲毫隱瞞。

墨凌煜:“還有心思亂想,長忠,你莫不是收著力了?”

長忠躬身拱手:“殿下,不收力氣,齊小世子會被活活打死……”

墨凌煜倒也沒想弄死齊浥塵,畢竟他的身份,也不算普通,打死了怕是會寒了齊家的心,小懲大誡便成了。

“讓蘇承澤去替他瞧瞧傷,留著命,關押起來。”

長重眸光閃爍:“可要將事情原委告知蘇大人?”

“不必。”

越少人知曉越好。

墨凌煜知曉蘇承澤與齊浥塵兩人之間不太對付,經過上巳節,都心存芥蒂。

一個不會全力醫治,一個不肯接受治療。

不是挺有意思的嗎?

齊浥塵的骨頭挺硬,看他能強硬到什麼時候……

***

齊浥塵被收監的訊息傳出去,齊弘毅立刻趕來東宮替子求情。

他穿著官服,跪在了東宮的殿外,不顧過往宮人的眼神。

“臣生下的孽障犯下大錯,惹得殿下不快!求殿下寬恕!臣自知他活該入獄!請殿下,高抬貴手!讓臣見見那混賬兒子吧!臣唯有一子啊!”

“求殿下,寬恕我兒!一切的懲罰,臣願意代為承擔!”

“臣跪求殿下!”

墨凌煜蹩眉,極為不悅,手裡拿著的奏摺甩出去,氣惱不已。

“長忠!”

“送他進去陪著!”

長忠替他把地上的摺子撿起來,才慢慢退出去,“是,殿下。”

齊家父子雙雙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