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再次流轉。

他看到,義和拳自從進京被朝廷嘉獎,開始無組織、無紀律的野蠻發展。無數團體打著義和拳的旗號開始橫行鄉里,無數團體以信神名義招搖撞騙。

他看到,百姓排斥一切外來事物,他們燒教堂、殺教民、拆鐵路、刨電杆,人心越發癲狂。有一天,人們奔走相告,高呼義和拳圍攻東郊民巷,痛擊那些洋人特權者。

他看到,因為八國聯軍入侵,無數形形色色的團體,義無反顧的離開家鄉,奔赴京城保衛國都。曾大牛也率領117個野戰精銳兄弟再次踏入戰場。

他看到,人們悲傷的討論,老佛爺逃了,義和拳敗了,官府翻臉釋出公文圍剿拳民了。洋人、教民捲土重來,將百姓抓到菜市場,地上堆滿了屍體,城牆掛滿了人頭。

他看到,有人為洋人引路,有人為洋人端茶,似乎國亡了無所謂,彷彿洋人是為了他們的繁榮富強才發動的戰爭,他們跪地高呼洋人拯救蒼生,但投降帶路依然逃不出被屠戮劫掠的命運。

他看到,一隊官軍配合洋人軍隊看管著100多個義和拳戰俘,到了吃飯的時間,官軍做好飯,還給戰俘也做了飯,但是問題是沒有筷子,洋人覺得太麻煩了,於是就將100多名戰俘全部就地槍殺。

他看到,義和團丁、平民相與攙雜,匆遽逃生。洋兵以機關槍向之,逼至一不通之小巷,機槍即射擊十分鐘或十五分鐘,直至不留一人。其中多為苦力、農民、婦女和兒童。

他看到,滿身傷痕的曾大牛和瘸了腿的李書文帶著十個野戰精銳和數百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拳民,被段芝貴率領大軍圍在城中。

“啪啪啪”

那是後裝步槍發射的聲音。

袁世凱在1895年天津小站組建的新式陸軍,取名為“定武軍”,全軍共10營4750人。之後又對軍隊進行了擴編,將定武軍由原來的4750人增加到7000人,並改名為“新建陸軍”,簡稱“新軍”。

而這次率兵前來圍剿趙三多殘部的,正是有著北洋狡狐之稱的段芝貴,他率領三營戰兵1500人,一隊騎兵126人,一隊炮兵126人。步兵裝備有德國毛瑟步槍、奧匈帝國曼利夏步槍和日本30式步槍,騎兵裝備奧匈帝國曼利夏馬槍和鋒利馬刀,炮兵裝備德國克虜伯山炮和法國克魯蘇野戰炮。

除此之外,還有直隸巡撫衙門調撥的綠營輔兵五千人。

“城內的人快快投降,否則城破之日,必定挖墳掘墓、掃蕩屠城!”

城外有人用大喇嘛對著城頭狂喊。

“你們這些走狗!我們為國家民族而戰,而你們明明有著這麼好的武器,卻跑到山東躲避。明明都是華夏子弟,卻甘願為洋人做狗追殺同血同脈的同胞!你們的良心何在?”

曾大牛站在城頭怒罵。他悔恨,他憤怒,他又無力。只能透過這樣的質問發洩心中的失望與痛苦。他在甲午之戰後,再次帶領兄弟們踏入戰場,117個武藝超群、力大無窮的兄弟在面對兩萬裝備精良的火炮、機槍、連發步槍的八國聯軍再次損失慘重。

他覺得自己再次辜負了城主的信任與期望。

“呵呵,你們一群賤民也妄談國家民族,簡直可笑。你們也配!”

城外聲音充滿了冰冷的嘲笑。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身為國人當然有責!”

瘸了一條腿的李書文高聲道:“段芝貴,枉我以前還以為你是個為國為民的好漢。想不到我看錯了你。

八國聯軍炮轟天津城,破城之後進行為期三天的搶掠屠殺,城內屍體堆積如山,死狀萬千,慘不忍睹!

這時候你們這些擁有最好裝備的新軍在哪裡?

為了掩飾罪惡,這些八國畜生屠城搶光之後放火燒城,一把火燃燒了三天三夜,窮徒四壁的天津城,被一片火海被焚燒殆盡!

這時候你們這些擁有最好裝備的新軍在哪裡?

我與中華武士會的同仁原本不屑義和拳,卻發現只有他們還在抵抗,所以毅然與他們並肩作戰,當我們在與洋人激戰,用血肉頂著洋人機槍衝鋒時。

你們這些擁有最好裝備的新軍在哪裡?

當我們退入京城,堅守城牆時,是誰在為八國兩萬牲畜提供補給並幫助他們爬城入京?是誰在事後幫助八國牲畜追殺平民?

你們妄稱新軍,你們渾身都是陳舊與腐朽!”瘸了一條腿的李書文厲聲怒斥。

城外沉默了片刻之後,聲音再次響起:“成王敗寇,何須多言呢。打不過洋大人,為他們做狗又有何妨呢?枉你家裡也是出過武舉的,難道忘了我們的名字嗎?是奴才啊。”

“開炮,攻城!”

“轟轟轟”

城外顯然已經失去了談判的興致,開始了強勢進攻。

火炮轟擊城門破碎,但城門早已被土石封堵。火炮只好轉而轟擊城牆,順德城牆,高有十三米,頂部寬六米,外包青磚條石,內部夯土,火炮砸上去也一時無法轟塌。

只好派兵架梯強攻。曾大牛和李書文指揮兄弟防守四門,新軍和直隸輔兵數次進攻都被阻截。他們依託城牆優勢,擊退了城外一波又一波進攻。

段芝貴想用強烈棉炸藥包轟塌城牆,但是,每次派人去點燃引信時都被擊斃。最後,他將所有火炮在東門集中使用。從早晨七點一齊向城牆轟擊,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一段城牆終於倒塌。

新軍以馬克沁機槍掃射缺口列陣拳民之後,騎兵隊衝鋒入城。城牆已破,眾人仍不屈服,進行巷戰。

李書文武藝高強,但奈何從京城逃回,已是強弩之末。曾大牛和倖存的十個野戰銳士雖強,可依然是肉體凡胎,面對連發快槍和馬克沁機槍掃射,又一個個倒在血泊中。

鏖戰一日,城內屍橫遍地,炮火來去,軍營轟毀,波及兩旁房屋,盡成劫灰。衝入城內的新軍紀律也渙散起來,俱以捕拿義和團、搜查軍械為名,三五成群,身跨洋槍,手持利刃,在各街巷挨戶踹門而入。臥房密室,無處不至,翻箱倒櫃,無處不搜。凡銀錢鐘錶細軟值錢之物,劫擄一空,百姓稍有攔阻,即被戕害。

在最後的火炮轟炸和機槍掃射中,曾大牛等野戰銳士全軍覆沒。而他們臨死前也帶走了上千清兵。李書文和二十餘拳民被火槍擊傷俘虜。

“把他們綁到菜市口,用刮刑示眾。”

段芝貴騎在高頭大馬上,下令道。這次攻城戰,讓他麾下三營新兵折損了五百多,輔兵直接死了兩千餘。如果不是有軍法處殺頭令督戰,在傷亡超過三成的時候自己就先崩潰了。

不過幸好,最終他贏了,但也經不起再戰。所以要用凌遲刮刑來震懾當地百姓。就像他們在京城做的那樣:殺給賤民看,殺給袁大人看,殺給洋大人看!

“段芝貴,你們這些只敢屠殺華夏百姓的惡魔,你們不得好死!”

被綁在菜市口刑場上,李書文等人依舊罵不絕口。

被官軍強制驅趕過來的百姓,也沒有像京城百姓那麼識相。讓段芝貴看了之後心中不爽。

京城百姓見過世面,識得大體,懂得是非,面對洋人會主動為他們開啟城門、架梯爬城;面對反賊被殺,會拍手叫好,拿出饅頭蘸血。

而這窮鄉僻壤的三等小城,都是一群目露仇恨之光的刁民。

段芝貴故作激昂道:“哈哈,我不但會大富大貴,還會兒孫滿堂。但是這一切,你都看不到嘍。來人啊,行刑!”

話音剛落。

光線散去,世界再次變成彩色。

尹青松看著自己好端端的城池被破壞的千瘡百孔,滿城燃燒的房屋和遍地屍體,尤其是剛才半空中看到曾大牛他們一個個被機槍射死,心中悲憤直衝腦門!

“混賬東西!”

一聲喝罵,響徹天地。整個城池內無論拳民、新軍、百姓都聽到了這聲叫嚷。

“是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回來啦!”

被捆綁的拳民放聲大笑。

“我們引來如此災禍,大牛兄弟因我而死,有何顏面去見城主大人!”

李書文面容悲慼。

“嗚嗚嗚,城主大人,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眾多百姓紛紛跪地高呼。

“你就是那個殺害洋人,鼓動拳民,目無法紀,不尊老佛爺的順德知府?”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段芝貴看到一頭短髮,身穿迷彩的尹青松徒步出現,腦海中立刻想起了對方的資訊。但是再往前想,卻沒有一點記憶。

“敢到我的城,殺害我計程車兵和子民,你已有取死之道!”

尹青松一個閃身上前,一拳將段芝貴擊落下馬。

“殺,殺了他!”

倒地蜷縮捂著肚子嗚咽的段芝貴下令道。

“啪啪啪啪!”

身邊的護衛和士兵紛紛向尹青松開槍。

“反彈!”

在自己的城池內,只要能量值充足,尹青松就是神!

只見一個個射來的子彈被一個個彈飛回去,擊中了持槍的主人。一時間慘叫聲遍地。

“怎麼會?這是什麼妖法?”

“不,是神功,這才是真正的神功護體,刀槍不入!”

“神功護體,刀槍不入!”

被捆綁的拳民和城內百姓高聲歡呼。新軍和輔兵見狀都瘋狂想要逃跑,卻已來不及。

“落雷!”

尹青松單手起稽。這招來自張角的技能,熟練度不高,還無法在外界使用,但在自己城池內卻可以完美模擬出來。

頓時天雷滾滾,無數落雷從天而降,將城池內持槍的新兵轟殺至渣。

這種害民之兵,死亡就是他們最好的贖罪方式。

城內百姓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天空散去的烏雲,不住跪地念誦。李書文和被綁的拳民卻滿臉狂熱。

“城主大人!”

他們一直都聽曾大牛吹噓城主有無上神功,雖然隱隱知道,卻是第一次直觀的看見。將近兩千全副火器計程車兵瞬間全滅,這種震撼讓他們一時間五味雜陳。

既有絕處逢生的喜悅,也有不聽勸阻的懊悔,更有渴望力量的期盼!

“唉~”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尹青松看了看自己目前的能量值。

進入空間時,自己手裡的能量值是15.4萬,升級花了10萬,幫助曾大牛等人第一次復活花了3.8萬,目前還剩1.6萬。

而這1.6萬甚至不夠將曾大牛等人全部復活!因為每一個野戰銳士復活需要能量值高達500點。

唉,有人死的輕於鴻毛,有人死的重於泰山。為民族而戰者,其重如山,這錢不就該為他們而花麼!

又是1萬點下去,復活了曾大牛在內的20名野戰銳士。還有98名野戰銳士等待復活。

曾大牛等人的突然出現,讓李書文等人目瞪口呆,城主大人連這種事都能做到!

“大人,那我們的那些同伴?”

李書文試探性的問道。

“他們不是我衙門的人,我無法復活。但可以為他們做一場法事,讓他們在陰間過的舒服一些,早日投胎。”

尹青松搖頭,準備時候給他們燒一張面額一千億的冥幣,讓他們在陰間分一分,將來投個好胎。他也不是誰都能復活,這種干涉陰司之事,如果不是自己“招募”的成員,並無直接將他們復活的能力。

“這樣啊,抱歉,是我等貪心了......”

李書文等人有些遺憾,想起從天津到京城,再一路殺回順德,經歷無數次並肩戰鬥的過往,不禁黯然神傷。

“倒是你們,想成為我衙門的人嗎?我現在還缺一些衙役、捕快和獄卒。”

這些歷經戰鬥活下來的人,實力超出一般人太多,已經具備被招募的資格。

“當然樂意,榮幸至極!”

李書文等人立刻躬身拜謝。

尹青松滿意點頭,用150點每人的價格,將他們二十人分開招募成為了一階的捕快衙役和牢獄獄卒。

一階捕快衙役(10\/12)

一階牢獄獄卒(10\/12)

自己還剩0.3萬能量值。

轉化為府衙人員後,他們也相當於開啟了人物面板,具備了擊殺敵人強化自己的能力。

李書文頓時覺得渾身一陣暖流湧動,渾身又充滿了力量,一些傷口瞬間恢復,連李書文的瘸腿都恢復如初。

“這,這,太神奇了,感謝城主大人再造之恩!”

李書文眾人再次跪謝。

尹青松抬手阻止,將地上的段芝貴丟給兩名獄卒道:“關入地牢,嚴刑拷問,問出城外還有多少兵力,還有什麼計劃等一切情報。”

“是!”

獄卒撿起地上的段芝貴拖向牢獄。不一會兒就響起噼裡啪啦的鞭子抽打聲,還有哀嚎慘叫的求饒聲。

“什麼北洋狡狐。不過如此。”

尹青松冷哼一聲。

很快獄卒稟報了城外情況,目前城外駐紮的還有新軍炮兵隊126人、騎兵隊126人,步兵三個棚。另有直隸衙門巡防營輔兵兩千人。

“剛才城內又是哀嚎,又是打雷,城外已經警覺。既然如此,兵貴神速,我們主動出擊,襲擊敵軍,務必不能讓他們繼續炮擊。”

尹青松別的不怕,但是那火炮繼續轟鳴,自己光用來防護和修復的能量值,都不一定能堅持十天半個月。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

“眾位,可敢為我擊破城外敵兵!”

尹青松對面前的20野戰銳士和20名衙役、獄卒說道。

“敢為大人效死!”

八十人卻爆發出了八百人的氣魄。

“重點破壞他們火炮!”

“得令!”

“出發!”

李書文、曾大牛率領眾人衝出東城門,直衝敵人火炮營地而去。因為他們的火炮都集中在東門使用,反而為突擊創造了便利。

“噠噠噠!”

城外響起了連續不斷的槍聲。

尹青松站在城門樓裡,看不穿外面的灰霧,只能聽見激烈的廝殺聲。每當向外伸手,都會收到“未知危險”的提示。

而且,果然,一直沒有能量收入的提示音。

他其實很早就發現了,在系統空間內,自己擊殺或者屬下擊殺的敵人,都不會給自己提供能量值。但卻可以為自己提供技能熟練度。

而外面招募計程車兵不會提供技能熟練度,但是可以提供高比例的能量值!

他不明白內外招募的人為什麼會有這種差別!

但他的思緒沒有進行多久,因為他發現了另一處不對勁的地方。都過去了半個小時了,外面還在廝殺。而且在自己的感知中,已經有個八個衙役六個獄卒戰死,曾大牛領導的野戰銳士又死了四個。

怎麼可能!

一階的衙役和獄卒也有五百斤力氣,在古代那都是大力士的存在。而三階的野戰銳士更是四千之力起步,曾大牛他們這些經歷過甲午之戰和八國之戰的人,更是普遍在三千斤力量以上。這樣的人在古代怎麼也算得上萬人敵了。

就算是被機槍火器剋制。可以他們的身體素質,怎麼會被火器輕易鎖定,傷亡這麼慘重呢?

就在思考的時間,又有兩人被擊殺。

自己總共出城就八十人,現在死掉了二十個!而城外不過是一群沒有大將統領的清兵啊!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再這麼下去,他們都得死在外面!”

心有不甘的尹青松決定冒險一試,但是當他走到城門口,身體穿入灰霧時,周身頓時警鈴大作“警告,警告,未解鎖區域蘊含未知危險,請宿主儘快回城。”

“警告,警告!”

不但警鈴大作,而且自己的能量值也開始以每秒1點的速度減少。看似不快,可一分鐘60秒,一個小時3600秒,自己目前的0.3萬能量值也僅僅能支撐自己在這灰霧中堅持不到1個小時。

1個小時,還行,我就是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心底一個聲音不斷的引誘他向前邁步。

不對!

尹青松豁然驚醒,剛抬起的腳又落了回去。

“自己即便已經進入灰霧,眼前依然灰濛濛一片,除了周身半徑80厘米的一小片區域,什麼都看不見。那我就算到了現場,依然還是看不見啊。那跟我站在城頭往下看有什麼區別?”

而且

尹青松豁然回頭,已經看不見來時的路!明明自己才剛走出城門,僅僅邁了一步而已。

“抓到你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裡響起。不是從前後左右,而是真正的從自己的腦海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