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
正式接戰第二十天,雖然只過去了二十天,卻給人一種長達半年的漫長感。
不但前線士兵苦苦煎熬,後方民眾也提心吊膽。
被壓縮後的第二道防線大街小巷擠滿了人群。原本常駐人口八十萬的市區,突然湧進來兩百萬人。另有五百萬人分散在十五個縣級城池內。
可以想見環境的擁擠程度。
而城內物資,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國家不缺糧,戰備存糧可以供14億國民使用七年之久。之所以只有七年,是因為當前世界最先進的糧食儲存技術,也只能保證糧食七年不變質。超過這個期限,就會發黴,只能用來餵豬和釀酒了。
罐頭和冷凍肉製品倒是可以儲存五十年不壞,但需要電力和冷凍儲存裝置。
作為華北平原重要的產糧地,邢州同樣不缺糧,只是糧食儲備都藏在了城西的太行山區內。
邢州府雄踞平原,背靠太行。抗戰時期,西部巍峨的太行山脈為反掃蕩提供了優秀的戰略縱深。那裡乾燥通風的氣候環境,堅固的山石土質也為打造隱蔽糧庫、武庫提供了條件。
但太行糧武庫與中心城區之間的通道被一股混沌戰幫切斷,造成了運輸不暢。
上層決定,集中兵力發動一次反攻,消滅盤踞在那裡的混沌戰幫,打通與太行山脈之間的通道。
這次行動,除了主力部隊和西側防禦的民兵三師之外,東側的民兵一師、南側的民兵二師、北側的民兵四師都會抽調一半兵力助戰。
民兵這些輔助力量,隨著戰鬥進行,逐漸開始承擔更大的職責,武器裝備也從單純的紅纓槍變得五花八門起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戈钂棍釘耙。但仍以冷兵器為主,每個班組只配備了少量火器。
火器配給如此之少,自然也有其原因。
目前來說,現在是全民皆兵的時代。一個民兵師有三個旅九個團,為了實行扁平化管理,撤銷旅級編制,直接由師部對接團部。一個團有五個營,一個營有五個連,一個連有五個排,一個排有五個班,一個班有30人。再加上警衛連和通訊錄連等其他設定,一個民兵師有17萬人之多。而目前城內登記的18-50歲預備役有5個師,也就是95萬人。
給95萬人裝備,哪怕只有一成火器,也需要9.5萬件。這對於非軍事重地的邢州來說,並不容易。
因為駐紮在這個四線城市的正式部隊,僅有一個步兵師,和一個機械化合成旅,加到一起不到兩萬人而已。
是將珍貴的武器彈藥集中供應給這些職業士兵?還是交給數量龐大卻經驗不足的民兵們?
這個選擇題其實很好做。當然是優先供給最能發揮彈藥威力的人!
“青松,這次我不能帶隊了。”
西線反攻戰開始前,班長徐勤找到尹青松說道:“一線部隊損失很大,缺員嚴重,需要有經驗的老兵歸隊。我提交了申請。我向連隊推薦了你擔任班長,好好幹,注意安全,帶著大家活下去。”
徐勤的話乾脆利索,似乎也已經是定局。這些天的相處,他對尹青松的能力頗為信任。
“好,我會的。”
尹青松也沒有推辭。也有些不捨,徐勤除了嘴巴臭點,為人苛刻點,訓練嚴格點,總體來說還是個照顧下屬的好班長。兩人這二十天的相處也開始臭味相投起來。但是,有什麼理由阻止一個男人持槍走向最前線呢?
唯有祝福了。
“保重!”
“保重。”
徐勤將配備給班長的自動步槍,還有三個彈夾,一併轉交。這才轉身離開。
“班長”
尹青松叫住了走出幾步的徐勤。
“嗯?”
徐勤疑惑回頭。
“送你了。”
尹青松從兜裡掏出一包未開封的黃金葉拋了過去。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拋物線。
啪,徐勤隨手接過,看了一眼,笑道:“就知道你小子還有好東西。”
一邊說著,一邊揣到兜裡,背過身去,大手在頭頂晃了晃,跨步遠去。
“我這就又升官了。”
尹青松不禁感嘆。在繼四天成為班副之後,第二十天又成了班長。
“恭喜老班!以後可要照顧兄弟。”
聞訊趕來的胡一刀他們過來笑道,看著尹青松手中的自動步槍羨慕不已。
尹青松隨手將自動步槍丟給了胡一刀,說道:“你的了。胡班副。”
尹青松除了在吃雞遊戲裡,根本沒有玩過槍,拿在手裡也是個燒火棍,只會浪費子彈,更關鍵的是,系統兵營裡計程車兵還沒法兒給自己刷射擊熟練度。那倒不如讓最擅長用槍的人來用。
順便也給自己找個副手,提拔了胡一刀成為班副,接替自己以前的任務。
胡一刀哈哈一笑,也不推辭,接過自動步槍,熟練的檢查起各個零部件,那手法,那靈巧程度,少說也有五年的玩槍經驗。
尹青松又從不大的口袋中掏出兩盒煙,拋給李幼柏他們,道:“給大家分分,慶祝本班長轉正。”
“好嘞!”
這時候軍營裡還能拿出煙來給大家分的,也只有尹青松了。
胡一刀把步槍和彈夾小心的收好,不禁用手拍了拍尹青松的迷彩服褲兜。除了一個打火機,似乎別無他物,不禁感嘆道:“青松,大家都穿一樣的迷彩服,一樣標準的褲兜。你怎麼就能陶出那麼多好東西?”
“我還可以從裡面陶出一個更大的,要不要看?”
尹青松把手插入褲兜,做出一個上翹的姿勢。
“你敢陶我就敢看,反正丟臉的又不是我。”
胡一刀咂了咂舌,激將道。
“你敢看我就敢陶,反正細小的又不是我。”
尹青松也不客氣,自信的昂頭。
“行啦,行啦,你別故意岔開話題。咱們說說物資的事兒,上次你說話說一半,這次別再糊弄我。”
胡一刀急忙把話題拉回來。
“怎麼?有興趣?”
尹青松現在除了滿足自身需求、繼續和老彪叔做白酒生意販賣獲利。對於將物資外賣的事兒,並不太急迫。
“當然有興趣。戰爭進行到現在,除了定額配給的食物和水,其他各項物資都開始出現短缺。一開始承諾給孩子們的雞蛋和牛奶也已經停發了。因為郊外的養雞場和奶牛場都丟了。除此之外,衣服、蔬菜、調料、菸酒等等消耗品更是稀缺。我看你這煙不離手,至少在香菸這方面,應該有些門路吧?”
“香菸不行,這真是抽一根少一根,我手裡也不多了。”
尹青松實話實話。他是買了不少放在系統府衙,但是系統空間那個封建時代,沒有賣煙的商店,他也沒有去進貨的地方
等等......
菸草是什麼時候傳到華夏的呢?捲菸沒有,但是烤好的菸葉或許能找到。
尹青松細細回憶了一下,菸草最早發源於美洲大陸,因為曾經將一位確診死亡的印第安部落首領之女燻醒,而被稱為回魂草,並大量培育;
西班牙、葡萄牙殖民者入侵美洲之後發現了該植物並帶回歐洲。一位叫尼古丁的法國駐葡萄牙大使,曾用自己培養的菸草做成鼻菸,治好了法國太后嘉賽琳的頭疼病,一戰成名。於是整個歐洲上層社會開始痴迷於鼻菸的特殊滋味。
明朝萬曆年間,西班牙、葡萄牙侵佔呂宋,大明商人將菸草種子帶回大陸種植,開始廣泛傳播。菸草成長,需要土壤肥沃、陽光充足、水分充沛的上等好田,與糧食農田形成了競爭關係,官府曾多次下令禁止毀糧種煙,卻因其高額利潤而屢禁不止。
最好的菸草生長於兩廣雲貴江浙,其次是中部的兩湖四川,北方的河南許昌、山東膠東半島也有分佈。
再向北,雖然可以種植菸草,但品質非常一般。比如曾經風靡一時的宇宙牌香菸,最後也因為北方菸葉質量不佳,競爭力下降而衰落。
有了菸葉,烤制菸絲,再用一些廉價紙料,去淘幾件自動捲菸器,就能批次製造成品了。
似乎也是一條財路。
“想什麼呢?考慮這麼久?”
胡一刀的話將尹青松思緒拉回。
“沒什麼,香菸的事兒以後再說。現在還沒有。”
尹青松盤算了一下,保守的說道。
“現在還沒有?也就是說以後會有了?”
胡一刀眼睛一亮。
“或許吧。”
尹青松沒有咬死,這還需要他去商店街探索一番之後才能確定。
“那白酒呢?能不能搞到?”
胡一刀又問道。
“咱們邢州有自己的酒廠,那麼大的庫存,這酒暫時應該不缺吧?”
即便因為糧食問題暫停釀酒,但邢州地區有,古順、泥坑、金六福、水仙花四家酒廠,都是老品牌。古順酒廠建廠七十四年,三十年以上的老窖坑都有好幾個;泥坑酒廠建廠110年,窖藏無數;金六福、水仙花品牌稍微新些,也有三十年以上歷史,按照他們每家每天六萬瓶的生產量,庫存應該不少的。
“大哥~,酒這東西不禁喝啊,現在邢州府城內彙集了兩百多萬人,一人喝二兩,也得40萬瓶。這點窖藏哪兒夠啊。這世上有錢人多了去了,越是鬱悶煩躁之時,越想抽菸喝酒,這對有錢人來說就是剛需!”
“你說的對啊。”
胡一刀的話讓尹青松豁然開朗。富人和窮人的活法兒是不一樣的,窮人對目前的食物配給最擁護,有一口吃的維持溫飽就行。富人卻對這種制度非常不滿,感嘆有錢花不出去。如果生活在自由的鷹醬,那有錢人的生活一定非常不同吧!
所以,在混亂時期,煙、酒這種商品針對的目標人群就是這些有錢人。
但是,問題來了。自己拿煙、酒去賣給對方,換回一沓花不出去的錢,又有什麼意義?
這時候,就體現出了菸酒本身所具有的社交屬性。
幾個人聚在一起抽菸、喝酒,真的只是為了品嚐煙、酒本身的滋味嗎?不,而是為了聚在一起
談事情!
在物資管控時期,能搞到這種管制品,本身顯示的就是一種能量,一種個人價值。
“怎麼樣?你能搞到吧?”
胡一刀殷切的詢問道。
“你想要多少?”
尹青松終於鬆了口。
“你有多少?”
“每三天白酒一百斤。”
“每三天?”
“對。每三天。如果交易順利,可能還有更大的量。”
“好,我全都要了。”
胡一刀欣喜的說道。
“咱們現在離不開,怎麼交易?你們用什麼支付?”
尹青松好奇道。
“放心吧,會有可靠的人負責交易。至於支付方式,你想要什麼?”
貓有貓路,鼠有鼠道,他胡一刀自然有自己的門路可以達成交易。
“黃金!”
這是尹青松最想要的,也是裡外世界都可通用的東西。
“沒問題。”
胡一刀立刻答應。每三天一百斤的白酒花費不了多少黃金,卻可以持續維護一些重要的人脈。這筆買賣絕對不虧。
“我也不賠。”
尹青松也有些欣喜。
系統府衙內那個看門人的話讓他警覺,他說:如今天災人禍,財稅不佳,官府只好縮減開支,將所有官員佐吏全部遣散,減輕百姓負擔。那麼金錢,顯然也是有其作用的。只是現在自己還不太清楚裡面的規則。
但總之,有錢存著,總會讓人心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