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赫一口氣跑出咖啡館,來在路邊張望著。
苟歡蕊氣喘籲呈地跟上來,脫掉披肩,“顫微微”地靠過去:“奴家扶你!”
丁赫臉頰肌肉扭曲,胳膊青筋暴突,拳頭攥得“嘎嘎”直響。
但他極力剋制,不去揮動手臂,否則擔心攤上一條人命。
為了一條爛命,搭上自己性命實在不值。
他也咬著牙不說話,生怕開口便會破功,可惜了自己的剋制。
夜幕降臨下,丁赫的神情更顯森冷,猶如怒目金剛一般。
苟歡蕊沒被拒絕,自以為得到默許,很是自得地靠在了丁赫的背上,擠呀擠的。
丁赫血脈上湧,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指甲漸漸地潛入掌心裡,他在抗擊“惡魔”,在與人性鬥爭。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腦中已然響起倒計時警醒,時間一到魔即魔,佛亦魔。
“轟……”
“嘎吱……”
一輛大眾轎車忽然停在路邊,正是丁赫的座駕。
車門從裡面彈開,丁赫猛得撞進汽車。
苟歡蕊順勢要貼進去,車裡響起一聲怒斥:“滾!”
苟歡蕊不由得一怔,這才發現方語正坐在駕駛位上,怒衝衝地晃著一根細東西。
“啊!”
苟歡蕊下意識地認為是暗器,驚呼著倒退,一下子絆倒在路沿石上。
“嘀嘀……”
大眾轎車轟鳴著絕塵而去,塵埃灌得苟歡蕊滿嘴滿臉,灌進了不要臉的顫微微。
“哞……”
轎車裡飄來怒吼聲,苟歡蕊這才反應過來,方語手裡的東西不是暗器,而是錄音筆,顯然先前已經錄音了。
“狗男女。”
苟歡蕊咬牙切齒罵著,上了一輛剛剛駛來的越野車上。
“跟上。”
越野車重新啟動,遠遠跟上了大眾汽車。
“哞!”
大眾汽車裡,丁赫的怒吼還在繼續,更加沉悶,更加可怖。
方語緊緊抓著方向盤,只知道向前開,只知道丁赫著了道,整個心臟揪成了一團。
“哞!哞!”
丁赫的吼聲漸漸短而急促,不知是再難以控制,還是控制到了一定程度。
“哞!去——酒——店。”丁赫牙縫裡痛苦地擠出三個字。
去酒店?他要……
方語僅是腦子稍一打轉,便四外搜尋起了目標。
“去帶院的,酒店,讓關、張開車接。”丁赫拼著咬破嘴唇,終於說出完整的意思。
“好,馬上。”方語立即呼叫關興宇。
“馬上和張義火開車出來,找到帶院酒店,停到院裡去,然後告訴我位置。我剛從愜意咖啡館出來,正從為民路上往西開。”
方語發出指令後,結束通話手機,關切地瞅了眼倒車鏡。
倒車鏡裡,後座上的丁赫面部扭曲,表情猙獰,完全沒了往日的英姿勃發,整張臉都寫著一個“獸”字。
而且“獸”字還在慢慢擴大,隨時都要吞噬整個人一般。
雖然僅是掃了一眼,但方語深深意識到,丁赫在和靈魂抗爭,可能抗爭勝利,更可能被靈魂吞噬。
“我怎麼救你?”方語既像脫口而出,又像深思熟慮。
“閉——嘴。”丁赫牙齒打顫著,蹦出兩個字來。
這是自和丁赫接觸以來,方語首次聽到這種措辭,不由得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她不是因遭呵斥才流淚,而是為丁赫的痛苦在難受。
方語稍稍靜了一下,語氣更為輕柔:“聽我說,不要刻意控制,好不好?想喊就喊,想說就說,想罵也可以,怎麼舒服怎麼來。”
“哞……”
丁赫又悶吼起來,吼聲似牛,吼聲如獸,沉悶而悠長。
方語聽得出來,隨著吼聲,丁赫的氣息相對平緩了一些,但顯然還在控制著。
“想說糙話是吧,儘管說,我小時候也說的,只是長大了在裝而已。”方語繼續循循善誘著。
“我,我,靠,靠……”丁赫口中蹦出了一個個糙字,臉上的猙獰似乎稍淡了一些。
方語苦澀一笑,臉頰漸漸爬上了紅暈,是那種羞羞的、怯怯的。
“市長,西華大廈可以嗎?我剛進院。”關興宇適時打來電話。
“好,我還有幾百米。”方語掃視前方,神情一振,不多時打起了右轉向燈。
後方的越野車上,苟歡蕊說了聲“拐彎了”,車速降了下來。
“西華大廈麼?狗男女。”看著大眾汽車拐進的院落,苟歡蕊臉上露出獰笑,拿起電話,撥打了號碼。
“你們先來西華大廈,同時報警抓瞟。”
釋出完這個指令,苟歡蕊握著手機搖頭嘆息,深覺遺憾。
本來拍攝團隊是給自己準備的,專拍自己被丁赫侵犯時的場景。
不承想,陰差陽錯,竟然便宜了姓方那娘們,那麼老孃只能再送狗男女一份大禮——警務特拍了。
越野車沒有進院,而是停在賓館院門外,盯著出進的車輛。
大約五分鐘後,一輛麵包車駛來,貼在越野車旁邊,開啟了窗玻璃。
車窗裡露出一張賤臉來:“蕊姐,警察也來了。”
“順子,真棒,特拍二合一。”苟歡蕊直接送了個飛吻,兩輛汽車同時進了院子。
苟歡蕊注意到,院子西北角車位上,正停著丁赫那輛大眾汽車,不由得嘴角閃過一抹淫笑。
她已經想好了,先給狗男女錄下來,然後弄走母豬,自己再和公狗……
咯咯咯,吃藥後的公狗……
哦,不嘛,是吃藥後的球星會恐怖到何種程度。
想到那美妙銷魂的時刻,苟歡蕊不禁身體抖顫,已經有了強烈的反應。
兩輛車上的人都下來了,男男女女一共八人,其中兩人提著帆布包,裡面裝了新款錄影機。
有警察帶隊,又亮了證件,酒店前臺自然要配合查證。
可是一通查詢下來,既沒有“丁赫”,也沒有“方語”。
而酒店又一口咬定,所有住客都必須有證件,不可能無證入住。
那就重點查近十分鐘內入住的,依舊沒有熟悉的名字。
查監控?
二00二年初,華興省還沒完全普及監控呢,西華大廈就是拉後腿的酒店之一。
“特奶奶的,狗男女到底去哪了?”苟歡蕊咬牙切齒,既氣憤又難受。
忽然,她驚呼一聲:“我靠,中計了,金蟬脫殼。”
沒錯,就是金蟬脫殼。
方語開車進到西華大廈後,立馬與丁赫上了關興宇的汽車,特意把大眾轎車留在了院裡。
然後他們離開西華大廈,去了另一條街上的酒店。
在酒店前臺,用張義火的證件開了客房,由張義火帶著丁赫去到房間,方語和關興宇繼續在車上候著,以便應對可能出現的情況。
丁赫進到房間後,讓張義火守在外屋,運用部隊特訓時的方法,涼水淋泡了好幾個小時,才算基本緩解了獸之反應。
天快亮的時候,張義火扶著丁赫回到車上。
往日英姿勃發的俊朗青年,此時已然成了蔫巴雞,不過神智清醒了好多。
“那娘們太惡毒了,貓膩就在紙巾裡,紙巾上面有藥,而且是專門針對男性的。”丁赫總算理清了問題所在。
“好在你很快意識到不對,急急逃離了現場,否則非被那娘們毀了不可。你是沒見他跟出咖啡店的樣子,眼裡都是……賊光,就跟要吃人似的。”方語補充說明著,也是為丁赫的清白做註腳。
丁赫苦笑著搖頭:“我是千算萬算,沒算到她敢當眾下手,是我太大意了,幸虧請市長在旁邊錄了音。”
“那就一起聽聽吧,年輕人也好多長點心眼。”方語冷哼一聲,拿出錄音筆來,按下了播放按鈕。
苟歡蕊的媚聲頓時響起:“丁組長好雅興……”
聽到這種聲音,關、張二人立刻腦補出場景:一個騷性十足的女人,正拋著媚眼,緩緩靠向英氣逼人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