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宋曉銀菊子沒爆，但疼得厲害，被塗力東安排送醫了。
塗力東隨後追問姚德朵和兩名警察。
三人一口咬定，宋曉銀先敲了丁赫一榔頭，第二次蹦起來狠砸時，三人沒敢看，都把頭扭到了一邊。
但三人話裡話外透著一個意思，宋曉銀應該是自己磕到了椅子角，反賴丁赫踢了他。
這麼回答的好處是進退有據，無論到時結果如何，都不至於受牽連。
注意到三人表述一致，再想到當時現場情況，塗力東不疑有他，讓他們三人先離開了。
奶奶的，怎麼整呢？
用大記憶恢復法？
可這裡沒有那東西呀。
塗力東正動腦筋的時候，接連來了幾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塗力方的，說是奉章德䘵書記指令，正押著保險櫃往省城趕，不過方語非要跟著。
塗力東干脆讓合原市委、市紀委也派了人，還把丁赫父母弄來了，到時用事實讓他們死心。
第二個電話是單位打來的，說是省人大法制委剛剛聯絡，要跟進塗力東的法制學習情況。
這個節骨眼跟進學習，分明是馮宇哲找藉口給方語壯膽，想跟老子套近乎。
塗力東儘管心中有氣，但上次執法犯法被抓把柄，也不便發作，只能答覆歡迎指導。
其實他心裡卻在腹誹：上次當眾打老子臉，這次老子也讓你們當眾丟人。
第三個電話又來了，是章德䘵親自打的：“力東，我剛剛得到訊息，宣傳部要宣傳丁赫，已經通知到省委宣傳部。省委宣傳部肯定馬上找丁赫，或是通知合原市，合原市自然要問咱們。”
塗力東自然明白章德䘵的意思，不禁追問：“哪個宣傳部？憑什麼宣傳他？”
“能給省委宣傳部下通知的，還能有哪個宣傳部？”
章德䘵以問代答，然後接著說，“嚴格來講，也不是宣傳丁赫個人，而是要給《超級百靈》欄目組做節目。丁赫是欄目總策劃，現在又是總負責人，甚至被李賀圖稱為《超級百靈》的靈魂，宣傳肯定繞不開他。”
塗力東不由得警醒：“早不宣傳晚不宣傳，怎麼偏偏這時候搞，這裡邊是不有什麼說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畢竟李賀圖對丁赫非常欣賞。這不是關鍵，關鍵是現在坐實沒有？到時要怎麼回覆他們？”章德䘵語氣中透著焦慮。
“怎麼回覆？”
塗力東稍一沉吟，心頭一橫：“我馬上親自嚴加審訊，一定儘快拿到他的供認。”
章德䘵立即喝止：“糊塗！”
“一整夜都沒結果，短時間能問出什麼？”
“更不要想著上手段，那樣純是給自己抹眼藥。”
“如今這種情況，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是證據確鑿，那沒什麼可說的，到時直接走程式，誰臉被打都活該。”
“二是證據不足甚至查無實據，這種情況下，要為我們留足後路，注意是我們，不是紀檢委。所以必須一方面繼續查案，另一方面在社會治安方面有所做為，這個我跟立方再強調。”
塗力東沒什麼意見，章德䘵是卜系大頭領，自己是卜系一員，理應以卜系利益為重，卜系目前的依託就是政法委。
“丁赫怎麼安置？”塗力東追問道。
章德䘵哭笑不得，覺得隊友降智嚴重：“那還用說嗎，自然得露面了，得讓他去開保險櫃，很可能那幾撥人也會在。”
“如果櫃子裡罪證確鑿，那沒什麼可說的，直接當著他們的面，將丁赫戴銬扎鐐，掐監入獄，狠狠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
“假如保險櫃裡一無所獲，那就按照正常程式，要求他說明鉅額財產來源，再根據情況處置。”
“露面在先，出結果在後，所以不能讓他有任何受虐跡象。但現在不要跟他說明，省得他作妖，據說那小子很討厭的。”
豈止是討厭？簡直……
塗力東真不知什麼詞合適，就想問候丁家長輩和一眾女性。
結束通話後，塗力東找來姚德朵，吩咐道：“一會兒重要物證運到政法委，需要丁赫去開啟，給他收拾利落點。”
……
上午八點半，省政法委會議室。
一眾政法幹部分坐東西兩側，政法委書記章德䘵獨自面南背北，就好似大家庭舉辦大活動，開門迎客似的。
當然大家不是乾坐著，也會閒聊一些不痛不癢的內容，都是小範圍的那種。
時間不長，馮宇哲帶著兩名人大法制委成員，最先到場。
“馮主任，請這邊坐。”章德䘵抬手示意。
“謝謝章書記，我們坐這，更便於學習。”馮宇哲很有自知之明，和兩名同事一起，坐在了人員較少的南側。
又過了五分鐘，副省長龐雄才竟然也來了。
“章書記，我來參加這樣的活動，完全不搭界呀。”龐雄才進門就打呵呵。
其實他太願意來了，卻要故意擺出一副盛情難卻的樣子，通俗地說就是又當又立。
“雄才省長太謙虛了，你協助劉常務分管財政，自然能夠給予很多指導。”章德䘵微微欠身示意，心裡卻在腹誹，刀子是你遞的，見血時候總不能落下你吧。
“抬舉，抬舉了！”龐雄才抱拳致謝，坐到了章德䘵下首位置。
這麼一來，章德䘵也有了聊天夥伴。
當然也是尬聊，大家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面。
不多時，省委宣傳部李賀圖部長也來了，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章書記，這是怎麼回事？”
“合原市聯絡政法委了，說是李部長急著找丁赫，丁赫一會兒要到這，所以請你過來了。坐，坐。”和剛才迎接龐雄才不同，這次章德䘵直接起身，還往前迎了兩步。
兩人都是常*委，級別完全相同，禮遇是應當的。
搞得所有人都得起身，直到兩名常*委落座，才再次坐下。
現在北側坐了三人，章德䘵居中，再有南北兩側護佑，更有奉我為尊的感覺了。
“叮咚。”
電梯停靠聲響起，人們都下意識望向門口位置。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一群人走進會議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塗力方帶著人，從合原回來了。
看到這樣的陣勢，丁二柱夫妻哪還敢就座？
在方語的一再相邀下，才算勉強坐到了東側後排小凳子上，旁邊有張義火、魯心甜陪著。
“骨碌碌。”
一陣滾輪響動，一個深綠色的保險櫃，被兩名警察推了進來，林語萌、關興宇和幾名警察在旁邊跟著。
保險櫃高有六十厘米，長寬也有四十厘米。
就這個體積，裝個幾百萬不成問題吧？
人們目光盯在櫃子上，都想透視出裡面究竟裝了多少實物。
保險櫃已經駕到，開櫃的人呢？
好像正是為了配合人們的好奇，保險櫃剛剛就位，又一撥人來到，走在最前的正是丁赫。
他來了，他來了，被一幫男女帶來了。
人們懷著不同的心情，注視著走在最前面的丁赫。
頭髮亂了，衣服髒了，鬍子還長了，滿滿的滄桑感。
丁二柱老兩口頓時淚流滿面，方語和關興宇等人也紅了眼圈。
“撲通。”
掛著門扇進來的一剎那，丁赫忽然倒在地上，但仍舊仰著頭，張著嘴，活像一隻可憐的狗。
真的，非常可憐，任誰都不由得動容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