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一亮證件就能進,不承想門衛要求登記,還必須有領導同意才行。

“我們是省公安廳的。”塗力方蠻橫地摔打著證件。

“公安部的也得按程式來。”門衛也挺衝。

塗力方真想大耳刮子上去,但最終選擇了隱忍,給主管副市長打了電話。

主管副市長彭雙義,剛由市長助理升任,仍兼任著公安局局長、黨委書記,是市委書記項援朝的人。

彭雙義覺得此事非同小可,立即向項援朝彙報,項援朝讓他彙報給方語。

方語接到彭雙義電話,同意省廳的人進來,但要求必須嚴格履行程式。

結束電話,看著窗外閃爍的警燈,方語眉頭擰成了川字。

方語本來正在住所休息,忽然接到封麗麗彙報,說是省公安廳闖進局裡,搜查了丁赫辦公室,封麗麗趕去時人已經走了。

方語覺出事態嚴重,一邊讓秘書林雨萌打探訊息,一邊急匆匆趕到單位。

秘書那邊還沒回信,省廳的人倒先來了。

到底怎麼了?

丁赫犯了什麼事,何至於這麼大動干戈?

“篤篤”,

敲門聲打斷了思緒,方語說了聲“進來”。

塗力方帶著人進了屋子,直接出示搜查令。

涉嫌鉅額財產來源不明?

方語看到搜查令上的事由,不禁冷哼:怎麼可能?分明是欲加之罪,甚至是故意陷害。

塗力方看穿了方語的想法,沉聲解釋道:“丁赫在省城擁有一處院落,購買時花費了三百五十萬,目前拆遷補償價五千萬。”

五千萬?

就連見多識廣的方語,也驚大了眼睛,丁赫能有這天文數字的鉅款?編故事也靠譜點。

“院落戶主楊金鳳,楊金鳳是丁赫的母親,辦理過戶手續的證件影印件完全吻合。另外,去年冬天,丁赫在合原新購置一套房產,房款加裝修和傢俱價值三十萬元,戶主就是他本人,房中還有他的全家福。”塗力方又丟擲了重磅內容。

方語追問道:“情況屬實?”

“相關證據已經封存,我都親眼所見。”塗力方冷聲譏誚著。

怎麼會這樣?

方語大腦一時不夠用了。

正這時,林雨萌急匆匆敲門,邊進屋邊說:“我剛剛接到群眾電話,丁赫父母暈倒在一處房產裡,據說是丁赫的房子,群眾在臺歷上看到了我的號碼。”

“丁赫父母暈倒了?”

方語大吃一驚,急忙命令,“趕快送醫呀,你也趕過去,找關興宇、張義火幫忙。”

“我已經讓群眾幫打了急救電話。您這……”林雨萌很是遲疑。

“我這能有什麼事?快去。”方語催促道。

“是。”林雨萌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出門而去。

方語陰沉著看向塗力方:“你幹得好事。”

“他二人涉嫌包庇,沒對他倆採取措施已經夠仁義了,我們離開時他倆還沒事呢。”

塗力方很無所謂,隨即又抖了抖搜查令,“方市長,我們要執行公務。”

方語噓了口悶氣,站起身來:“我帶你們去。”

塗力方沒說話,跟著走了出去,內心卻在暗自腹誹:嘩啦,一大堆錢掉出來,美女市長會是什麼反應?

驚恐?

懺悔?

痛哭流涕地交待?

面對這麼漂亮的大美人,我要不要人性化執法呢?

方語走在昏暗的樓道里,心裡七上八下,極不踏實,總感覺和自己那次“八十萬”類似。

金於理迎面趕來,看到眼前這個架勢,不由得心慌。

林雨萌在電話裡只說市長找,怎麼市長被警察押上了?

“去拿鑰匙,開啟政府辦主任室。”方語直接命令道。

“好,好。”金於理慌恐地應答著,忐忑地拿鑰匙去了。

方語和塗力方等人趕到時,金於理也正好拿來鑰匙,大家一起進了政府辦主任室。

辦公桌抽屜和檔案櫃都鎖著,沒有鑰匙呀。

經過方語同意,警方撬開桌上主抽屜,果然找到了好幾串鑰匙。

“咔吧。”

“咔吧。”

一個個抽屜和櫃門被開啟,裡面的東西都翻了出來。

東西五花八門,有檔案,有雜物,有日常用品,可就是沒有錢和存摺。

屋裡白牆壁白屋頂,地板磚也是老式的,不像是能藏東西的樣子。

現在唯一沒開啟的,就是靠牆角的保險櫃了。

鑰匙倒是有,可是沒密碼呀。

來得又都是刑警,根本就沒有密碼專家。

砸開嗎?

這可是厚鐵皮包著水泥疙瘩,傢伙趁手的話也得幾個小時。

而且不能什麼都是暴力破除,萬一裡面有什麼機關呢。

畢竟丁赫可是當過兵,人也陰險得很,塗力方不得不防。

塗力方原打算弄走保險櫃,可是實在太重了,而且方語也不同意,於是只能採用折中辦法,保險櫃和屋子全都貼封條。

“啪啪啪”。

大封條貼上去,頓時賦予這間屋子森冷的味道。

這時林雨萌打來電話,丁赫父母已經送醫,暫無生命危險,主要是驚嚇過度。

方語稍稍鬆了口氣,也就沒針對此事交涉。

“方市長,丁赫鉅額財產來源不明,涉嫌嚴重違法違紀。凡是與丁赫關係較密人員,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不得隨意離開工作或生活的城市,隨時等候接受訊問。”塗力方臨走時,特意做了強調,警告與敲打意味濃厚。

方語沒什麼可反駁的,還得予以肯定回應。

塗力方帶人走了,方語心亂如麻地回了市長室。

方語意識到,從今晚的動靜來看,兩處房產和丁赫的關係實錘了,現在就是資金來源的問題。

從丁赫家庭和個人履歷來看,丁赫無論如何不可能有這麼多錢,偏偏他又負責這麼大專案,被人懷疑是肯定的。

方語不相信丁赫會貪腐,認定丁赫品行高潔,而且目光遠大,斷沒有在這上面栽跟頭的理由。

可現在丁赫必須能證明錢款來源,也必須有能證明的機會才行。

他會不會是替別人應名?

又是替什麼人應的?

會不會被別人陰了呀?

方語思前想後,不得不撥打了馮宇哲的號碼。

馮宇哲本來已進入夢鄉,但是看到方語來電,還是第一時間接通了。

聽方語講完整個過程,馮宇哲追問道:“你覺得丁赫是被冤枉的?”

“我不相信他會貪贓枉法,肯定裡面有什麼誤會,只希望能給他證明的機會,而不是活活被冤枉死。”方語表明了打電話的目的。

馮宇哲追問道:“你為什麼那麼相信他?

“我沒理由不相信救命恩人。”方語給出了理由。

馮宇哲不由得一愣。

他並不知道車禍詳情,但現在想到了,忍不住提醒道:“方市長,做事不能憑感覺,更不能意氣用事,而是要靠事實說話。”

“我的感覺很準,沒有意氣用事,也沒有難為你的意思,我的要求並不過分。如果你不方便反映,我親自找孔書記。”方語已經有些生氣。

馮宇哲無奈地笑了:“我沒說不彙報,只是現在已經後半夜了,我總不能這時候打擾領導吧。”

“宇哲,拜託了!”方語很急,但也知道有時急不得,只能換了誠懇語氣。

“你也休息吧,好多事需要你應對呢。”馮宇哲說完,掛了電話。

方語怎麼可能睡得著?

上次的事過去時間不長,現在還記憶猶新呢。

那次自己沒被帶走,已經感覺度日如年了。

如今丁赫不知被弄到哪裡,也不知會遭受怎樣的折磨,他能不能抗過去呢?

“丁赫,你還好嗎?”方語忍不住喃喃著,小心臟已經揪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