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到來。
天剛矇矇亮，塗力東帶著人，又走進了套間，嚴肅地說：“方語，想好了吧？現在講出來，還可以按主動交待處理。”
方語眼窩深陷，臉上泛著淡淡油光，頭髮也有些凌亂，但神情很是平靜：“我沒什麼可交待，該說的已經說了。”
“方語，昨晚六點，領導已經指示對你雙規。是我念你年紀尚輕，不完全明白律法森嚴，特意給你延長了十二個小時，你莫要不知好歹。如果你仍執迷不悟，我們馬上會給你換地方。”塗力東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延長時間是為了繼續施壓，迫使方語鬆口。
同時塗力東也擔心夜路安全問題，畢竟丁赫曾是偵察兵，現在還躲在暗處，以他和方語的關係，很有可能鋌而走險。
“我要見市委項書記。”方語提出了要求。
“可以。”
塗力東肯定答應，隨即語氣一轉，“但前提是你已經交待問題。”
方語再提要求：“見見嚴秉義同志總可以吧？畢竟你們是同一系統的。”
“不行。”塗力東很堅決，連附加條件都不講了。
方語換了問題：“要帶我去哪？什麼時候去？”
“去哪？”
塗力東嘴角浮上冷笑，“一個你再不想去二回的地方。走吧，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
方語心裡“咯噔”一下，商量著道：“我回辦公室拿點東西，總得準備些應用之物吧。”
“不用拿了，到時基本生活保障有人管。”塗力東已經很不耐煩。
方語臉色猛得一沉，提高了聲音：“塗力東同志，你還是不是黨的領導幹部，懂不懂尊重女性基本權益。當初江姐被處決，還允許收拾妝容呢，你難道還不如劊子手徐遠舉？”
塗力東頓時一愣，沒想到方語竟然上綱上線。
“如果女性基本權益都得不到尊重，我將向組織部、全國婦聯告狀，聲討你的惡劣行徑，直到你受到應有懲處。”方語言詞鏗鏘，神情堅決。
塗力東不由得犯嘀咕：看這女人不像嚇唬，要真那樣也麻煩。
女人就是女人，都這時候了還要臭美。
小心她耍花招。
塗力東快速權衡之後，沉聲說道：“並非不能去拿東西，但沿途不得喧譁，不能有任何違規動作或眼神，逃跑更不行，否則別怪我們翻臉無情。”
方語稍一沉吟，點頭應允：“好。”
塗力東讓隨從看住方語，轉身到了走廊上，打電話下達指令，要求沿途清場，有專人把守。
一切安排妥當後，塗力東回到屋子，示意可以回市黨政大院了。
方語跟著三人出屋，剛到樓道，又圍上兩人。
這樣一來，塗力東獨自走在前面，方語就被四人完全圈在中間。
方語被動地乘梯下樓，到了樓下才發現，前臺服務員已不知去向，只有黑衣人在。
剛出賓館，方語便被要求上車。
“如果你言而無信，我絕對和你死磕到底，你不要懷疑我身後的能量。”方語擔心被騙走，再次當眾警告。
塗力東感受到威脅，很是不爽，語氣非常生硬：“少費話，我說了就算。”
方語這才上了商務車，眾人一起出了院子。
好在是，商務車並沒直接離開，不多時拐進黨政大院，停在樓前平臺上。
方語被眾人夾在中間，一起進樓，一起乘梯，一起回市長室，中途沒遇到任何同事，好像一樓大廳也沒見日常執勤人員。
姓塗的傢伙，真夠小心的。
進屋之後，方語提出要洗漱，塗力東也同意了，但四個女人緊緊跟著。
接水、拿洗護用品、遞毛巾，全有人代勞，上廁所也跟著。
方語算是看出來了，如果自己提出洗澡，也肯定是幾個赤條條身子跟在身邊，她受不了那種屈辱。
方語放棄了洗澡打算，梳洗之後，收拾了一些常用物品。當然都是經過嚴格檢查的，還都由看守人員代管，回去肯定還要再仔細檢視。
這一番耽擱，時間也將近早上七點，塗力東忍不住幾次皺眉，但最終還是忍著沒發作。
一起出屋，一起乘梯下樓，一起出大廳，依舊沒見到任何熟臉。
方語不由得悲哀。
她找理由拿東西，就是希望遇到熟人，哪怕不能幫忙，最起碼也把自己被帶走的訊息傳出去。
看來塗力東已經嚴防了這一手。
方語實在不甘，也很是不捨，出了樓門，不願立即上車。
“磨蹭什麼？”
在塗力東示意下，左邊女人推了方語一把。
方語又羞又怒，腳下一栽歪，整個人撲倒在地，還滾出了一米多。
“啊？哎呦！”
隨著方語驚呼，這幾人“呼啦”圍上近前。
院門處黑衣人不清楚狀況，本能地向著樓前停車平臺衝去。
“轟……”
院門處出現空檔的一剎那，轟鳴聲由遠而近，一輛黑色摩托車衝進院子，車上坐定一名男子。
男子戴著深紅色頭盔，肩挎深綠色挎包，上身咖色夾克，下身藏青色長褲，腳上黑色皮鞋。
“什麼人？”
“攔住他，小心方語同夥。”
“快把方語抓上車。”
宋曉金最先發現來人，急吼吼地大喊起來。
本來騎摩托男子還沒注意到，聽宋曉金這麼一嚷，才發現商務車旁地上有人。
“轟！”摩托車一轟油，繞過樓前，迎著商務車頭，就衝過去了。
“啊？”
那些人正拉扯方語，注意到摩托車衝過來，全都鬆手躲避，露出了地上痛苦呻*吟的方語。
“市長！”
一聲驚呼，摩托車停住，男子跳到車下，撲在方語身旁。
方語本來正痛呼，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掙扎著要起來：“丁赫，你怎麼來了？”
丁赫扶著方語半坐起來，摘掉了頭盔，眼中閃著淚光：“市長，我來晚了。”
“快走啊，他們要抓你。”方語咬著牙，急急地低聲提醒。
“抓住他，這是丁赫。”塗力東也終於反應過來。
“呼啦”一聲，七八個黑衣男子圍了上去。
“誰特麼敢過來。”丁赫一瞪眼，抓起了深綠色書包。
一個破書包而已。
剛開始黑衣人都沒當回事，可是忽然注意到，書包裡有東西在滾動。
“手榴*彈。”有黑衣人喊了一嗓子，其他人猛地向後跳去，全都趴倒在地。
塗力東跑動時絆了一下，比別人慢半拍，慌亂間跑到了車後。
“丁赫，你不要胡來，我們是奉命執行任務。你馬上走開，讓我們把方語帶走，可以對你既往不咎。”塗力東還想著忽悠人，怎奈聲音顫抖，實在滑稽可笑，也非常有失身份。
“有老子在這，誰也別想帶走市長。”丁赫朗聲回應，聲音陣陣迴盪，與塗力東形成了鮮明對比。
方語不由得鼻子發酸，眼中也有了霧氣，但她仍咬著牙命令：“馬上離開，不要自找麻煩。我跟他們去。”
丁赫緩緩搖頭：“市長，您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帶走市長，天王老子都不行。”
“天王老子都不行！”
“天王老子都不行！”
聲聲迴音迴盪在院中，也震盪在人們心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