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按照分工，方語到省委宣傳部拜會李賀圖，丁赫、封麗麗去省電視臺洽談合作。
丁赫、封麗麗到的時候，高褆威已經帶人等候，彭庫還特意會見了一下。
在會見期間，雙方還在保密協議上籤了字，簽字方包括參加昨晚飯局和參與談判的人。
然後去到會議室，洽談合作事宜。
丁赫這一方，只有他和封麗麗。
另一方共四人，分別是高褆威、白薇薇、陳有譜，還有一位是廣告部主任。
看到沒有苟歡蕊在場，丁赫很滿意，知道彭庫照顧了己方感受，擔心那女人添堵。
“丁主任、封局長，今天我方參與人員，大都與二位接觸過，也都對擬洽談欄目有過了解。如果二位覺得應該人數對待，我方可以只留下兩人。”
高褆威上來先徵詢意見，禮節極其周到，這既是正常洽談禮儀，也是他最真實態度。
經過這幾次交鋒受挫，尤其認識到丁赫與李部長關係非同尋常，高褆威不敢再有半分挑釁之心。
而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積極促成合作，並藉機與丁赫多加親近。
丁赫沒言聲，而是向著封麗麗微笑示意。
封麗麗不禁腹誹：丁弟弟很有君子風度，正式場合知道給姐面子。
於是她也回以微笑，然後面向對方四人：“省局和省臺各位領導，能夠親自參與洽談，是對我們的重視，我們非常感謝，願意與各位共同商談。”
“好，那咱們開始吧。請！”高褆威微笑抬手示意。
丁赫禮貌開口：“各位領導，我是合原市政府辦副主任丁赫，協助我方領導洽談。下面我向各位領導介紹欄目情況。這個欄目是……”
相比昨晚，丁赫介紹得更加具體，也更為正規，還給了對方每人一份文字稿。
高褆威四人聽得很認真，還不時做著筆記。
今天的介紹，丁赫花費了十多分鐘時間，這還是有文字稿輔助，否則至少得講半個小時。
在丁赫介紹過之後，對方詢問了許多細節，丁赫都給予了認真回答，然後是互相探討。
畢竟只是初步洽談，探討也只是禮貌性的，僅做為洽談關鍵部分的緩衝。
探討過之後，就到了合作最重要部分，利益分配。
果然，剛才還比較友好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雙方都是先列舉己方承擔的工作，強調付出之重、責任之重，然後講出己方利益訴求。
這次省臺很大氣，開出三七分成，即合原市臺分30%，省臺分70%。
這個比例在預料之中，封麗麗不禁鬆了口氣，覺得合作希望大增。
“三七分，太沒誠意了吧？”丁赫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丁主任，這個比例真不低了。畢竟省臺負擔的任務很重，支出專案也很多，您聽我給您羅列……”副局長白薇薇微笑著講了一通理由。
高褆威隨後也說：“我們這是局黨組會研究的結果，充分考慮了貴方利益，絕不是信口開河，已經很高了。”
“高局長，您不能總和百分之十五對比吧？您別介意，我不是翻小帳，相信您也沒那麼小氣。”丁赫的話很損。意思是我損了你，你還不能回擊，否則就是小家子氣。
高褆威訕訕一笑，相當尷尬：“我知道丁主任沒別的意思，但我想強調的是，貴方分三成的確很高了。”
丁赫搖搖頭，一副混不吝的樣子：“我記得這次您去合原市檢查工作的時候，很隨便的就說和我方三七分。陳組長，對吧，我記得是您電話轉達的。”
“是，是這麼說的。”陳有譜只能點頭。
高褆威也只得回應“說過”。
“各位領導都看見了吧，隨便電話裡一個指示，就能分給我們百分之三十。現在我們親自上門來，這麼大的誠意，再加上人吃馬喂，領導們還給我方分這點，是不，是不……我沒說領導們不夠意思，只是希望再鄭重一些。”丁赫看似說得軟乎，其實卻是綿裡藏針。
這讓高褆威、陳有譜情何以堪？實在不便於接話。
白薇薇知道一些內情，忍不住想笑，也只能憋著。
廣告部主任不知道那些細情，只覺得丁赫有些貪得無厭，可是自己今天的角色是記錄員，不便於開口。
現場僵持住了。
僵了一會兒後，高褆威幾人經過緊急磋商，又讓出了三個點分成，即合原市分成33%。
丁赫繼續拿話點高褆威。
高褆威看似很艱難地，再讓兩個點，即分給合原市35%。
“這……貴方的誠意還是不夠呀。”丁赫依舊一副便秘狀，好像還礙於面子似的。
“封局長，我方真的已經到極限了，貴方如果還不滿意，就請也出個資料。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貴方開價天經地義。”白薇薇直接找上封麗麗，準備攻其薄弱之處。
按照封麗麗的理解，這個分成很合適了，還要什麼腳踏車。
但她也清楚，自己只是個擺設，丁赫才是拿主意的，於是淡淡著道：“不是我方不出價，實在是貴方給的太離譜。丁主任，你說呢？”
丁赫立即換上苦臉：“是呀。我們這次來省城，的確帶著萬分誠意，而且是市長親自帶隊。各位可能不太清楚，現在合原市文體興市如火如荼，各地客商蜂擁而至，市長忙得根本走不開。但她為了表示對貴方的尊重，依然推掉眾多應酬，連夜趕過來了。我倆若是談得太低，根本沒法交差，領導也不會饒我們。”
方語：小東西，我有那麼霸道嗎？
高褆威不由得腹誹：會說的不如會聽的，我看你能當市長半個家……哦不，是多半個家。
接下來，丁赫又扯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省臺出價太低，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價。
注意到丁赫這個情況，省臺四人也不踏實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為丁赫在裝相，可看現在的樣子好像真的嫌低。
那麼合原市的期望值是多少？百分之四十？
總不能要百分之四十五吧？
一上午下來，丁赫也沒開價，弄得省臺領導中午吃飯都不香。
下午丁赫還是耍滾刀肉。
省臺為了表示更大誠意，又讓出兩個點，然後又加一個點。
臨近天黑的時候，丁赫終於說出了期望分成比例，合原六，省臺四。
什麼？獅子大開口？38%對60%？
這也太離譜了吧？
高褆威四人都懵逼了：這不成心談崩嗎？根本沒打算談成。
就連封麗麗也傻了眼，提前商量也沒這麼黑呀！
“丁主任，您是不說反了？我們光是需要投入的……”白薇薇很認真地，一筆一筆羅列了省臺支出。
陳有譜隨後補充：“再說我們的平臺資源，省臺輻射全國，要比合原市臺的市場佔有率高出上百倍。即使不說這麼誇張，最起碼在全省範圍內，所有地市都能收看，也是合原臺訊號覆蓋的五六倍。”
廣告部主任也忍不住開了口，拿以往業績說事。
高褆威也不得不羅列了一些事實。
“各位領導，我這人文化低，粗線條，說得若有不對，大家請多見諒。華興省臺在全國倒數，業內名聲很一般，覆蓋面大並非優勢。開啟省臺頻道看看，根本沒有大企業投廣告，最多的廣告就是賣藥，老百姓都說是假藥臺。現在省臺要靠新節目打翻身帳，即使一分不拿都是賺了。”丁赫終於呲了牙，說得話就跟槍藥似的。
高褆威四人臉上，頓時掛不住。
雖說省臺有些不堪，可你也不能當面這麼講吧，這也太打臉了。
四人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算緩過勁來，打算馬上合力反擊。
誰承想，丁赫忽然撂了挑子：“各位領導，實在對不起。由於貴方出價太低，導致我情緒十分不穩，血壓好像上來了，我請求今天暫停可以嗎？”
身體都氣出毛病了，省臺還能怎麼辦，只能答應暫停談判。
等到丁赫、封麗麗離場，四人才意識到，剛才丁赫放完毒，根本沒給己方回應的機會。
這也太噁心人了。
更噁心人的是，噁心人的人先倒了，好像咱們欺負他了似的。
可想四人心理陰影到了何種程度。
“太，太，太難纏了。”儘管憋氣帶窩火，但白薇薇很有涵養，最終也沒說出更過分的詞來。
高、陳二人憋悶指數倒沒那麼高，畢竟已經經過嚴酷薰陶了，但他們更加意識到，談判將異常艱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