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丁赫講說，方語不禁疑惑：“你說華興省臺會主動談合作？”
丁赫點點頭：“而且條件會很優惠，最少三七開價。”
“是嗎？那不是達到我們的預期了？我們要答應嗎？”方語不太相信。
丁赫立即回道：“當然不能答應，我們即將和其他省臺簽約了，預期也根本不止是三。”
方語似懂非懂，不相信省臺轉變如此之快，乾脆做甩手掌櫃：“我都讓你繞糊塗了。既然你賣關子，那就一切由你對接，我繼續去調研工作。”
丁赫立即響應：“對，現在就出發，以免被他們求到門上，當面撥不開面子。”
“說得跟真事似的。”儘管方語不以為然，還是聽從建議，立即動身了。
二人一同下樓，乘車直奔市教育局。
還沒到調研目的地，丁赫手機響了。
看了眼螢幕顯示，丁赫接通來電：“哪位？”
“丁主任好！我是省文廣新局老陳，陳有譜。”來人自報家門。
丁赫當然知道對方是誰，卻仍舊回應：“不認識。”
“我是局紀檢組長，專程來洽談新欄目合作事宜。封局長說市裡經辦此事，所以我這才聯絡丁主任。”陳有譜簡短地說明了來意。
“非常歡迎陳組長洽談業務，合原市願與各兄弟臺共同發展。”
丁赫態度熱情了好多，然後語氣一轉，“不過新欄目已經談妥，下次有機會咱們再合作。”
“不是還沒簽協議嗎？那就還有機會，咱們二八分成，不，你方分成二點五。”陳有譜急道。
“這是分成的事嗎？這是信用問題。下次吧。”丁赫不由分說，掛了電話。
方語不由得嘴角微翹，心中嬌嗔：這是又顯擺上了。
到了教育局後，面對一眾歡迎的局領導，方語簡單寒暄了一下，便要求去學校調研。
這次調研主題是辦學條件，因此走了好幾所學校，中午還是在鄉中學就餐。
市長搞突然襲擊，可是把局領導緊張得夠嗆，校領導更是手足無措，覺得沒法讓市長吃這些東西。
方語並不在乎粗茶淡飯，反倒對學生就餐關心有加，當下指示局領導，下年必須從局機關經費擠出百分之十五，補貼鄉村中小學午餐。
聽到這個訊息，局領導滿面尷尬，校長則喜憂參半。
臨行前，孩子們遠遠躲在牆角，但眼睛裡分明寫著“感激”二字，弄得丁赫也不禁心情複雜，方語更是紅了眼圈。
“鄉下孩子生活都這麼差嗎？”方語在城市長大，是第一次離鄉村孩子這麼近。
“在全縣鄉鎮學校中，這所條件應該是上游水平。”
丁赫一句話，頓讓方語久久無言。
接下來的調研中，方語沉默了好多，她要用心觀察、思考，以致於返程時還悶悶不樂。
“嗡嗡嗡”。
即將進市區時，丁赫又有電話了。
其實路上已經響過多次，但丁赫都沒接聽。
“怎麼不接？一次次有完沒完？”由於心情沉重，方語說話很衝。
“省文廣新局陳有譜，基本都是他打的，八成在單位等著呢。”丁赫簡單說明後，接通了電話。
“丁主任，不打擾吧，我在你單位。你什麼時候回來？”陳有譜的話印證了丁赫猜測。
“不一定什麼時候。下次有新節目通知你。”丁赫說著，就要結束通話電話。
陳有譜趕忙說：“丁主任等等，省局就想盡快合作。高局特別指示，要我們拿出更多誠意。三七開，怎麼樣？”
“免談。”丁赫乾脆拒絕，直接結束通話。
方語瞅瞅丁赫，說了句：“我直接回住處。”
司機應了聲“好”，汽車駛上環城路，徑直把方語送了回去。
丁赫也沒去單位，而是回了出租屋。
在出租屋忙活一番，丁赫拎著大雙肩包，又去了市長的居所。
“有事嗎？”方語身穿粉色珊瑚絨睡袍，狐疑地打量著丁赫。
“不出來就被堵家裡了。”丁赫隨意回應著，進了屋子。
那你也不能搬我這吧？
方語疑惑地關上門，繼續盯著大雙肩包。
丁赫開啟包，從裡面取出幾個餐盒，全是洗淨的食材。
方語看到這一場景，不禁為自己的胡亂猜測臉紅，同時心頭一暖：小東西真貼心，知道我餓著肚子。
為了掩飾尷尬，她故意繃起了臉：“你這是幹什麼？”
“我這不還沒吃飯嗎？借您這裡廚房用一下。如果您不習慣聞油煙味，我會把廚房門關上，吃飯也在裡邊。”丁赫說著話，拿起餐盒去了廚房。
方語對著那個背影，連做了幾個懲罰手勢，腮幫子鼓鼓的，顯然是生氣了。
就在丁赫廚房忙活期間，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多次，都是同一個號碼，丁赫備註的是“沒譜”。
時間不長，美味的菜品上桌了，一葷三素。
真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這手藝？
方語盯著噴香的菜品，喉頭不禁動了動，雙眼一刻也離不開了。
“不好意思，我馬上去廚房吃。”丁赫從廚房出來，好像忽然發現自己做錯了，滿臉歉意。
“用了我的油我的氣，我的作料我的地，竟想吃獨食，真把這當自個家了？”方語抓過筷子，賭氣地夾著菜，放進了嘴裡。
“炒菜怎能不配米飯呢？”丁赫變戲法般，把一小碗米飯擺到方語面前，自己則是一大碗米飯。
“你調……”
方語“戲”字即將出口，趕忙改詞，“調理領導很有趣是吧？”
“您誤會了！爆炒花菜要趁熱吃，否則就不脆了。”
丁赫這麼一打岔，方語也顧不得再逗嘴，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當然了，這是方語自認為的狼吞虎嚥，比起丁赫可文雅多了。
也難怪兩人吃相不雅，中午粗米飯拉嗓子，鹹菜棒、熬大菜沒味，兩人都沒吃飽。
一碗飯下去，方語肚裡有了底，這才問道：“你說有人堵你，是指省局的人？”
還沒等丁赫回應，手機又響了，還是“沒譜”來電。
丁赫做了個手勢，拿起手機接通。
“丁主任有時間嗎？請你吃飯。”電話裡是陳有譜的聲音。
“哪有時間？沒時間，飯都顧不上吃。”丁赫話是這麼說，卻又把芹菜咬得嘎巴作響。
方語既好氣又好笑，忍不住食指連點。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就在您家附近呢，有時間坐坐。”陳有譜不自覺地用上了敬語。
“沒時間，再見。”丁赫直接掛了電話。
“那你就一直躲著不見？”方語問道。
“是啊，一直……”
丁赫話到半截，訕笑著改了口，“一會兒他指定走了。”
“那他照樣會去單位找，你還能躲一輩子？”方語追問。
丁赫一本正經地說：“就是沒時間嘛！又不是因為他不夠資格。”
“咯咯咯，臭美！都怪你，菜都快涼了。”方語嬌嗔著，又大吃起來。
正如方語所料，第二天丁赫剛上班，陳有譜就到了，還帶著審計組長一起。
“怎麼敢勞動二位組長呢？請坐。”丁赫前半句還算客氣，後半句馬上就變成了“我沒時間”。
看著丁赫坐那翻報紙，陳有譜不禁狐疑：這叫沒時間？
“丁主任……”
趁著丁赫放下報紙，陳有譜正要引出話題，丁赫已經起身離去，一上午再沒回來。
意識到情況不對，陳有譜只得又打電話，向高褆威彙報情況。
高褆威早就明白了，丁赫這是在挑理，要自己給面子呢。
我是給，還是給呢？
高褆威自作多情地拿捏著，卻不知他在丁赫那裡根本沒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