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赫把關興宇扯到身後,同時做好迎擊準備。

“咣噹。”

屋門忽然洞開,一個白衣女人呼喊著衝了進來:“別動手!千萬別動手!”

“住手。”柳嬌嬋示意了一下,兩名保鏢立即收住攻勢。

丁赫不禁納悶,倆保鏢如此收放自如嗎?假如不是刻意設計,功夫恐怕不得了,自己也未必就有勝算。

事實上,剛才就是刻意設計的,只不過過程有些出入。

柳嬌嬋在來之前,就跟保鏢交待過,適當時候“嚇唬”一下丁赫,只要丁赫服了就行。

可剛才明明保鏢已經拉開架勢,丁赫卻沒有服軟,柳嬌嬋也不便中途喊停。

巧得是有人來了,柳嬌嬋趁勢下達了“住手”指令。

白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醫院護士長,也是柳嬌嬋的乾姐妹劉向麗。

劉向麗四外看看,沒看到有人受傷,也沒發現打鬥痕跡,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丁科長,這位是杜檳的母親,杜軒轅董事長的夫人,著名女企業家柳女士。柳女士很豪爽,也愛交朋友,你們可以好好談談。”劉向麗笑盈盈地打起了圓場。

丁赫冷冷地說:“沒什麼好談的,我只是受害者,不是執法者。”

柳嬌嬋高聲道:“看見沒?劉姐,他就這態度,眼裡根本沒有我柳嬌嬋,也沒有杜家。”

“丁赫,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放了杜檳?能不能在諒解備忘書上簽字?”

“只要你同意和解,錢不是問題。”

丁赫不禁微微皺眉:“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你們走吧。”

柳嬌嬋真火了:“丁赫,你可知道,在合原市得罪杜家,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你將寸步難行,意味著你將功虧一簣,意味著你將失去一切。”

“聽我一句良言相勸,咱們好好和解,以後做朋友。”

“有杜家罩著你,即使方語走了,你也照樣可以橫著走。”

丁赫不由得冷笑:“橫著抬出去嗎?”

“丁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你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柳嬌嬋說著,又從包中扯出一頁紙張來,赫然是一張《諒解備忘錄》。

倆保鏢會意,不由分說,就要前衝。

“不能,不能,千萬不能。”劉向麗真急了,伸開雙臂擋在那裡,兩名保鏢竟然一時難以向前。

“躲開。”柳嬌嬋急了,一把扯住劉向麗,丟到了一邊。

倆保鏢沒了阻攔,一下子撲了過去。

丁赫身體猛得後撤,閃身躲開。

倆保鏢不由得一愣,意識到剛才太過輕敵,於是二次飛撲過去。

這次倆保鏢講了策略,採用半包圍結構,完全封住了丁赫的退路。

“住……手……”

忽然一聲喊喝響起。

這個聲音拉得很長,一直從門外喊到進來。

倆保鏢想要收勢,可是已經有些晚了,只能中途變招。

好巧不巧,倆保鏢雙掌竟然對在一起。

“啪”,這一聲響動很大,屋子裡竟然起了迴音。

此時喊話人也進了屋子,猛然聽到這聲響動,暗道一聲“晚了”,雙手裹到倆保鏢臉上。

“啪。”

“啪。”

這兩聲更響,倆保鏢臉頰頓時紅腫。

“杜軒轅,你幹嘛打……”柳嬌嬋還要呵斥。

不承想杜軒轅,直接又給了她一耳光:“混賬娘們,他是你們打的嗎?”

柳嬌嬋捂著臉頰,哭了起來:“你特麼打我?我們沒打他呀。”

沒打?

杜軒轅這才定晴觀看,發現丁赫臉上並沒巴掌印,人也站得直直的。

丁赫也在觀察著杜軒轅,發現此人和杜乾坤長相相似,但比杜乾坤臉型更圓,不過頭髮倒是染得又黑又亮。

杜軒轅意識到打錯了,不過決定將錯就錯,厲聲罵道:“誰讓你來的?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一定要好商好量,盡最大誠意求得丁先生諒解。可你們是怎麼商量的?就是動手嚇唬嗎?”

“我,我。”看著丈夫不停地使眼色,柳嬌嬋也不知該怎麼講了。

“認錯,誠懇道歉。”杜軒轅聲音更加嚴厲,眼睛也眨得更為頻繁。

柳嬌嬋終於明白了丈夫用意,為了寶貝兒子,壓著火氣上前:“丁赫,實在對不起,阿姨脾氣有些急,請你多見諒!”

“你倆跪下。”杜軒轅又衝保鏢喊到。

保鏢真是聽話,“撲通”一聲,雙雙跪倒。

一旁的關興宇嚇了一跳,神情也不禁緊張。

“丁先生,現在他們仨交你發落,你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如果我杜軒轅皺一下眉頭,或是說一個不字,你把我家祖墳扒了。”杜軒轅很光棍地開了口。

丁赫並不說話,神色如常地看著杜軒轅表演。

“我杜某人愛交朋友,尤其愛結交仗義人士。不成敬意,只希望放小兒一馬。”杜軒轅說著,也取出了支票本,也“刷刷刷”簽了一張。

“五百萬都歸你,只要求你放他一馬。”杜軒轅遞過了支票。

丁赫沉聲道:“拿走。”

杜軒轅並不收回支票,而是自顧自地說:“你知道五百萬的概念嗎?五百萬是你二百多年的工資,在市區可以買二十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可以供你一家老小花一輩子。”

“拿走。”丁赫聲音裡的冷意更濃。

杜軒轅不由得惱火,但仍舊儘量壓著火氣:“丁赫,聽人勸吃飽飯,抬頭不見低頭見。五百萬交個朋友,以後我還可以幫你,老四也能助你事業騰達。”

看到丁赫仍沒反應,杜軒轅直接把支票塞到了丁赫懷裡:“我杜家有的是錢。”

“如果是朋友,我可以給你花。”

“如果做敵人,我可以拿錢給你找敵人。”

“不要不知足,五百萬已經很多了。”

丁赫接住紙張,一條條、一片片地撕了起來:“五百萬很多是吧?”

“有幾個臭錢了不起是吧?”

“你杜家很牛皮是吧?”

“誰都必須屈服是吧?”

“不屈服就沒好日子過,是吧?”

丁赫說到這裡,手中紙條猛得擲了出去。

紙屑飛揚,杜軒轅置身在漫天碎屑中,就像死人接受陰錢一般。

“小子,你特麼給臉不要臉。來呀,都進來。”杜軒轅真急眼了,一招手,進來了四名壯漢。

關興宇看到這個架勢,真嚇了個不輕。

這四人可比跪著那倆壯多了,手掌好像大蒲扇似的,一旦被扇中,非鬧個耳膜穿孔不可。

“我倒數十個數,你還有少許反悔時間。”杜軒轅自認為威壓夠大,老神在在地倒計時起來。

“十……九……”

十個數很快的,瞬間已經數到了“二”,屋裡氣氛更為緊張。

正這時,杜乾坤怒容滿面地走了進來。“二哥,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弄這一套?”

“為了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你的方寸竟然都亂了。”

“你們先都出去。”

杜家哥們怎麼都來了?

當然是劉向麗報的信,她怕病房真出事。

儘管杜乾坤聲音不高,但這些人還真聽話。以杜軒轅為首,全都乖乖地退出了房間。

“小關,你說實話,剛才他們傷到丁赫沒有?”杜乾坤轉頭問關興宇。

關興宇看看丁赫,如實回答:“已經動手,差一點就傷到了。”

“沒傷到就好。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丁赫單獨聊聊。”杜乾坤又說。

關興宇再次看看丁赫,見丁赫輕輕點頭,於是也退出了房間。

杜乾坤嘆息一聲,近前兩步:“唉!丁赫,我已經想通了,這件事從始至終,全都錯在杜檳,錯在我們杜家。”

“但杜家就這麼一個男孩,也就這麼一個從政的,杜家就算花再多代價,也要把他保下來。”

“我知道,方市長關心你、愛護你、尊重你,你也肯定要聽她的。我不為難你,肯定好多事要和方市長談。我只希望你跟方市長轉達我的意思,否則方市長根本不聽我講。”

“當然了,你自己有什麼要求,可以請方市長代言,也可以直接向我提出來。”

丁赫沒有立即接話,就那樣看著杜乾坤。

“為了保下杜檳,不讓他有汙點,更不讓他坐牢,杜家不惜代價,這就是杜家的誠意,請你一定要轉告市長。”杜乾坤再次強調著。

丁赫臉上漸漸有了笑模樣,而且笑容越來越濃,直到把杜乾坤笑得發毛時,他才壓低了聲音說:“杜家有誠意是吧?那就先讓劉向麗,把屋裡的竊聽器拆了。”

“竊……”杜乾坤一時啞口無言,後脊樑不由得陣陣發涼。

可笑杜檳還自以為聰明,不承想一切都逃不過丁赫的眼睛。

其實之前丁赫也僅是懷疑,但經過讓段大壯暗中調查,這才鎖定了劉向麗。

“請看杜家誠意吧!”杜乾坤先是豎起大拇指,然後撥打了劉向麗電話。

“劉護士長,過來一下。”

時間不長,劉向麗推門進來:“杜市長找我?”

“把房間的竊聽器拆了。”杜乾坤說道。

“竊聽……沒沒沒,沒有。”劉向麗不由得臉上變色,但仍舊矢口否認。

“我不說第二遍。”杜乾坤臉色陰沉下來。

劉向麗臉上神色數變,最終顫顫巍巍地搬過凳子,顫顫巍巍地踩上去,顫顫巍巍地扶著空調,從空調過濾網後面取出一個微型竊聽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