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救護車!”項援朝馬上吩咐秘書。
此時,中巴車上人們也都下來了,其中就包括關興宇、張義火。
這二人剛開始沒注意,及至聽到市長呼喊,頓時拳頭攥得青筋暴凸,紅著眼衝到近前:“丁哥!”
“看護好他。”方語對二人下達了指令,然後起身來到項援朝近前。
“政府辦副主任、市長聯絡員,在市委、市政府樓下,被當眾群毆暈迷,書記……”方語話到半截,已經說不下去了,否則勢必當眾痛哭出聲。
自己的救命恩人、小東西、大寶貝,被人打成這樣,生死不明,饒是堂堂正廳級,方語也很難完全控制情緒。
“市長放心,市委一定從嚴從重查處,無論涉及任何人,絕不姑息,必還受害者公道。”項援朝態度很明確,措辭也滴水不漏。
“謝謝書記!”方語謝過項援朝,再次奔向丁赫。
此時丁赫鼻孔塞著長紙團,鼻血暫時得到控制,但臉上血漬還在,青一塊腫一塊,頭髮亂糟糟的,渾身成了土猴。
方語嘴唇顫抖,眼中淚光閃爍,胸口急劇起伏。
“有呼吸。”
“有脈搏。”
關、張二人適時開口,緩衝了方語的暴怒指數。
方語火氣壓了又壓,猛抬頭,向四名兇手投去了死亡凝視。
現在杜檳四人已被保衛人員看管,只是還沒接到進一步指令,依然留在現場。
杜檳在以往的時候,自恃有叔叔撐腰,根本瞧不起女市長。
可現在接觸到那冰冷的目光,杜檳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迅速躲開。
我會怕她小娘們?床上分分鐘讓她……
杜檳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自認有了底氣,再次抬起頭來。
“刷”,冷汗竟然瞬間冒出,寒意直透心底。
杜檳再不敢對視,乖慫乖慫地低下頭去,活像只鬥敗的鵪鶉。
儘管杜檳軟肋生疼,不時有針刺感,可卻不敢喊疼。他清楚,就目前現狀,閉嘴是最明智選擇,否則絕對吃眼前虧。
現在最該想的是如何脫困,如何請四叔為自己申冤,自己才是受害者,簡直被丁赫陰死了。
至於甄君梓三人,就兩個字——悔、怕。
悔不該聽信杜檳慫恿,不該參與此事,悔到生無可戀。
三人真怕呀,當眾毆打市長秘書,還被書記、市長逮個正著,未來會面臨怎樣的懲罰?行政處分是跑不了的,只求能保住現職吧。
之後事實證明,女市長急眼的後果很嚴重,他們還是太樂觀了。
“嘀嗚……嘀嗚……”救護車來了。
“嗚嗚……嗚嗚……”警車跟著進院。
救護車上下來三名男女,拿著軟床和檢測裝置,值班副院長親自帶隊。
“必須全力救治,不惜一切代價保證病人安康。”項援朝沒有任何客套,直接下達指令。
方語更顧不上寒暄,雙眼始終不離丁赫,叮囑不要磕碰。
“書記,我跟著去。”救護車即將離開時,方語和項援朝彙報。
項援朝點點頭:“你放心去吧,單位有我,有特殊情況及時聯絡。”
“好的。”方語應答一聲,坐上二號車,跟著救護車離去。
看著市長剛才的種種,人們都不禁感嘆,市長對丁秘書真好啊!但也僅是羨慕加嫉妒,並無半分齷蹉的猜測。
救護車鳴笛在前,二號專車緊隨其後,一路衝到了市人民醫院。
院長早已聞訊趕回單位,帶領一眾人馬在樓下迎候。
救護車剛一停下,一眾醫護人員迎上前去,院領導則直奔二號專車。
方語從車上下來,面對院長的問候,沒有任何寒暄:“全面檢查,全力救治,不惜一切代價。”
看到市長這個架勢,院長也不敢再廢話,趕忙帶人奔向病人。
此時丁赫仍舊雙目緊閉,但已經輸上消炎藥液,肌膚也進行了適當清理,鼻血徹底不流了,慘狀似乎淡了一些。
不過臉上的烏青更為明顯,眼圈也黑了兩層,看得方語更為揪心。
丁赫被從軟床移到手術床上,醫護人員一溜小跑地推了進去,後面是一眾急急跟隨的人群。
能檢查的專案都查,能用的裝置全用,能插的隊……
還用插隊嗎?
VIP中的VIP,設施、人員都圍著病人轉,以人為本嘛!
一直到夜幕降臨,用了幾十套裝置,檢查了數百個指標,最終的結果是,以表皮軟組織擦傷為主。
“幾級傷殘?”方語沉聲追問。
“幾級……”主治副院長遲疑起來。
方語臉上又冷了幾分:“據初步調查,四名兇手數十分鐘追擊毆打,器械、拳腳齊上,光是單次按在地上毆打就達十四分鐘之多,造成傷殘是肯定的。”
院長快步跑了過來,賠著笑臉接話:“病人頭部有被擊打痕跡,腦電波訊號有一定異常,考慮有腦震盪可能性,具體程度還需進一步觀察和研判。”
“病人頭、臉、背、腰都有被擊打痕跡,致傷物究竟是器械或拳腳還需進一步判斷。”
“病人有遭受毆打經歷,表皮組織器官有損傷,符合傷殘基本條件。但有無功能障礙,是否有醫療依賴,能否自理,還需細緻觀察分析。”
“這些研判還需一定時間,正式傷殘鑑定可能還需出院之後再做,請市長多多理解。”
方語緩緩點頭:“把你剛才說的這些,形成相對規範的文件,並簽字蓋章,半小時後給我。”
“是。”院長答應得很爽快。
他剛才表述的這些,大部分為事實,而且迴旋餘地也很大,並不擔心落到紙面。至於最終下什麼結論,還要看市領導們的博弈情況。
“病人醒了。”忽然有醫務人員過來彙報。
方語一個健步衝去,其他人後面緊緊跟隨。
丁赫被安排在高幹套間,樓道里有專用安全門,需要刷卡才能進入。
院領導陪著方語進去的時候,裡外屋都有醫務人員,關興宇、張義火也在,丁赫正睜眼望著天花板。
事實上,丁赫就沒真正昏迷過,醒來時間也是特意把控的。
“丁赫,丁赫。”
方語到了床前,輕輕呼喚著。
可是連呼好幾聲,丁赫才歪了歪頭,滿臉茫然。
方語轉過頭去:“院長,他的聽力、神經都要仔細查一下,這反應也太慢了。”
“好的,我們現在就去對比資料。”院長表態後,帶著所有醫護人員離開了。
“市長,我倆去門禁處守著,有事您招呼。”關興宇、張義火也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並關上了裡外屋門。
“丁赫,到底怎麼樣?”方語說話帶了顫音,眼中已然霧氣濛濛。
丁赫微微側側耳朵,一副聽不清的樣子,但卻眨了眨眼睛。
方語的眼淚已經溢位眼眶,再次俯低了身子,說道:“你可別嚇唬我,到底怎麼樣?”
“把我褲子拿來,關興宇給放衣櫃裡了。”丁赫聲音微不可聞。
方語心中一動,很是自然地來到衣櫃處,取出了丁赫的褲子,放到了病床上。
丁赫迅速在衣兜裡一掏,然後抓住了方語手臂。
這小子趁機揩油?
方語腦中剛閃過這個滑稽的念頭,只覺得手中忽然一涼,多了個硬硬的物件。
筆?
方語感受出了手中之物。
丁赫眨了眨眼,示意方語快點回去。
方語稍稍一愣,把錄音筆揣進兜中,嘆著氣走了出去:“唉!咋就沒反應呢?是傷了腦子還是聽不到?”
看到市長出來,關、張二人快步迎了上去。
“你倆在這陪護,必須保證至少有一人在現場,有事及時向我彙報。”方語吩咐過之後,與院長等人打過招呼,離開醫院,回到了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