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面那人的架勢,這是要出事的徵兆啊!我急忙下床穿衣服,而鬍子七倒是轉身走了出去,正值我穿好衣服準備穿鞋子的時候,只聽到外面轟轟隆隆的跑來一大群人。興許是剛才那人的一嗓子,把附近的鄰居,老少爺們全都嚷嚷起來了!更是有著不少人在問著,倒真是稱呼那人“四毛”,大致就是問四毛咋的了,大半夜的怎麼跑到鬍子七家瞎嚷嚷開了!

我剛衝出堂屋門,還沒及反應過來,只聽到草棚子的方向,傳來一道歇斯底里的大叫聲:“翠兒!啊!”

這一嗓子,很顯然還是那個叫四毛的人喊出來的,這這,這是怎麼了這是?我飛快的跑到人群跟前,而此時,我驚恐的看到,在無數個破手電筒的燈光照射下,那個看似五大三粗的短髮青年人,約莫三十出頭的年齡,此刻正不顧一切的抱著一個從柴火堆裡扒拉出來的一具女屍,嚎啕大哭!

“這,這不是四毛的媳婦小翠兒嗎?啊?這,這人怎麼死在了……死在了鬍子七家的草棚子底下了呢?”

“不該啊!鬍子七一向老實本分,自己的媳婦都能跟人跑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勾搭得上別人家的媳婦呢……”

“四毛對小翠兒也算上一心一意,這兩三天的時間裡,四毛快把全村的犄角旮旯全翻遍了,沒曾想……人已經死了!”

“…………”

在場的村民們紛紛對著鬍子七指指點點,品頭論足。更是有人在分析著鬍子七怎麼殺死的四毛的媳婦,還有人是為鬍子七鳴不平的,聲稱鬍子七這麼個啞巴,長得又醜,四毛的媳婦多漂亮啊!人也年輕,怎麼可能與鬍子七勾搭到一起,這太不現實了,不能相信。可俗話說得好,事實勝於雄辯,畢竟現在找到的人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了鬍子七的家裡。

“鬍子七!你姥姥的!我宰了你!”

就在眾人還在對這件突如其來的兇殺案眾說紛紜之際,那憤怒到極致的四毛,一把從柴火堆上抓起砍柴刀,轟然向鬍子七衝了過來。鬍子七倒也是被這件死人事件嚇懵了,傻傻的站在當場,直到四毛手中的砍柴刀即將落在他的頭頂上面,他方才醒轉,但似乎已經晚了。好在四毛身旁的一個老頭兒用力的拽住了他,而我這邊一把抓住鬍子七的手臂,用力將其扯了過來。

四毛一個縱身,撲了個空,砍柴刀狠狠的砍在了地面上。而這時,四毛像是發瘋了一樣,任憑多少人去拽他拉他,他都在瘋狂的掙扎著,口中更是不斷的辱罵著鬍子七的十八輩祖宗。

失控的場面似乎並不單單是四毛那邊,鬍子七這邊也徹底崩潰了,雖然我認識鬍子七的時間並不長,但我相信鬍子七的人品,他,他絕不可能去勾搭四毛的媳婦,更不可能去殺人!然而,面對四毛髮瘋似的喊打喊殺,鬍子七這邊也瘋了,雙手抱著頭“嗚嗚”的痛哭著,他或許在痛哭自己家怎麼出現了死人,也或許是在痛哭自己只是個啞巴而無法開口辯解。

看著他這般求生無路,求死無門的樣子,我鼻尖一酸,眼眶也跟著溼潤了。這麼一個老實人,心腸這麼好的一個人,白天任憑那些個不懂事的熊孩子被教唆著用順口溜辱罵他,不把他當人看,他都是雲淡風輕的裝作聽不到。可現在他面對的是一個兇殺事件,就算他的心再大,再能忍,此時,也只能無聲的蜷縮著,無助的痛哭著。

“他沒有殺人!更沒有殺你媳婦!”我忍不住向四毛大吼一聲,卻是出奇的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似乎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我,這時才發現我並不是他們這個村子的人,而只是個外地陌生人。但我沒有閒時間和他們扯這些,當即從人群中找到白天見過的花嬸子,一把將茫然無措的花嬸子拽到人群前面,並求證道:“花嬸子,你告訴大家,鬍子叔沒有殺人,更沒有殺四毛的媳婦!白天你也在這裡的,你可以證明我在鬍子叔家呆了一天零這麼半夜的時間,有我這麼一個外人在場,鬍子叔就算是兇手,他會傻到當著我的面去殺人嗎?再說,我可以證明,天黑之後鬍子叔壓根就沒有出過門!他哪裡有機會去殺人?你媳婦是怎麼死的?如果真是鬍子叔殺的,他為什麼要埋在自家草棚子下面的柴火堆裡,而不是埋在深山老林之中?”

我的一番話,竟再次讓所有人一言不發,尤其是我身旁的花嬸子,嚇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在聽完我的話之後,花嬸子卻是顫聲擺著手說:“我我,我啥也不知道啊!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啊!反正人不是我殺的,我啥也不知道!”說完最後一句話,花嬸子用力掙開我的手,飛快的又躥進了人群之中,徹底把自己和這件事撇開。

沒有想到花嬸子竟然如此的膽小怕事,她不證實,那鬍子七豈不是要坐實了殺人的罪名?我呆呆的看著眾人,似乎連一個肯站出來為鬍子七辯解的都沒有,大家僅僅是拉著四毛不讓他傷害鬍子七。但是對事情的真相,卻沒有人願意出來為鬍子七辯解。

“你是誰?你從哪裡來的?怎麼和鬍子七在一起?”忽然,一個六十歲左右,身穿破舊中山裝的老頭兒,緩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老頭兒看起來很是精瘦,雙眼也很有精神,在說話的時候,分明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氣勢。見我還在發呆,老頭兒忙又補充了一句:“哦,我是十里莊的村長,我叫賴有為,希望你能如實的把你的問題交代清楚!”

“我,我的問題?賴村長,你總不會認為是我幫著鬍子叔殺人吧?”我頓時懵了。

“這,這種情況下,什麼可能都有。畢竟四毛的媳婦死在了這個院子裡,而且這個院子住著你和鬍子七。”賴村長的聲音依舊是鏗鏘有力,而且他的雙眼,一直死死的盯著我,好像已經鎖定了嫌疑犯。

“我叫猴子,來自牛頭窪村,我今天白天才剛到你們十里莊。在南十里莊遇到了鬍子叔,他收攤後把我帶到他家裡來,我是來尋人的,但我尋的人還沒來和我會面,只能暫且住在鬍子叔家。直到現在,遇到了這麼一檔子事,我的事情就這麼多。”我更是義正辭嚴的把自己來到十里莊的經過,和這位賴有為賴村長說了一遍。

“牛頭窪村的?離這裡可是有著好幾十裡山路呢!”賴村長再次打量了我一眼,隨即又看了看抱著頭還在地上癱坐著痛哭流涕的鬍子七,又說:“那你有沒有發現鬍子七今天有什麼反常舉動沒有?”

“有啊!”我氣呼呼的回應了一聲。我的話剛一出口,眾人紛紛向後退了兩步,盡皆滿臉警惕的盯著鬍子七,似乎在這一瞬間,大家都把鬍子七當成了殺人兇手。然而,我卻是冷笑起來:“呵呵!我只不過是個外村的人,第一次認識鬍子叔,但我知道,鬍子叔是個好人!他今天的異常舉動,就是為我倒騰了幾十張細面煎餅!另外還給我煮了兩個雞蛋!我只是個外村人,他都能這樣對我,而你們!你們作為他的鄰居,甚至是和他上面八輩子沾親帶故,你們認識了他幾十年,你們摸摸你們的良心,認為鬍子叔真的是兇手嗎?!”

聽了我的話,村民們頓時鴉雀無聲,紛紛又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鬍子七。此刻,我再次開口:“我也很想知道鬍子叔的院子裡怎麼會有死人,而鬍子叔更想知道!誰家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具屍體,誰都會驚慌失措!因為誰也不想出這樣的事情!可有一個人不會這樣想,這個人,就是那個真正的兇手!”

“不錯!”

忽然間,我竟是聽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猛然間,我眼眶內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向人群后方,喊了一聲:“師父!”

師父緩步從人群之中走了過來,我頓時忍不住哭聲:“師父,你一定要幫幫鬍子叔,他,他絕不可能殺人的!他是個好人啊師父!”聽到我的話,師父深深的看了鬍子七一眼,轉而又看了我一眼,最後視線落在了那個女屍的身上,但見師父又扭頭衝我微微點了點頭。

“你又是誰?今兒個怎麼突然出現兩個外地人前來我們村子?”賴村長更加詫異的看向了師父。

師父拱手為禮:“在下只不過是個方外之人,修仙煉道之士罷了。對世俗之中的事,可問可不問,但猴子是我的徒弟,他既然招惹了這樁兇殺事件,我作為他的師父,也不能不插手。賴村長,你現在不必急於確認兇手就是鬍子七,因為兇手根本就不是他!”

“哼!你憑什麼這麼說?憑什麼?!”四毛陡然間又衝了起來,指著師父的鼻子大聲怒吼。

師父卻是面不改色的看了看四毛,繼而輕嘆一聲:“對於你妻子的慘死,我深表同情。但你不能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我說兇手不是鬍子七,乃是因為……我可以讓死者開口,說出真正的兇手是誰!”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頓時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