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溜進六月份時,二郎已經有七個多月了。

老話講,三翻六坐七爬。

就是說,孩子滿三個月就會翻身,六個月就能坐住,七個月就會爬了。

可二郎與其他孩子完全不一樣,他五個月才會翻身,六個月雖然能坐住了,可是如今七個多月了,還不會爬。

他如今最喜歡的就是坐在床上玩布偶,一玩就是兩刻鐘。

沈秀試著讓人做了一個厚厚的墊子,鋪在地上,然後引導他在上面爬一爬。

可惜二郎對這個遊戲沒什麼興趣,只有兩個胳膊動了兩下,雙腿完全不使勁。

這麼一來,沈秀也放棄了。不會爬就不會爬吧,這樣正好,不用擔心他亂爬。

私底下,沈秀還問過衛宴,是不是他小時候就不怎麼喜歡動。

衛宴道:“我就算記憶再好,也記不住幾個月的事。等你回衛家村的時候,不如問問我娘。”

沈秀道:“不用問了。二郎肯定是隨了你,反正我小時候沒這麼不愛動。”

衛宴道:“如果真隨了我的性子,那麼將來就讓他跟著我讀書。”

本來衛宴只是隨口一說,不過沈秀卻上了心,要是二郎真的像衛宴也好。

於是她便親手製作了很多張卡片,這些卡片上畫的全是市面上最常見的水果蔬菜,還有一些常見的小動物。

沈秀記得後世小孩子們常看的卡片就是這些。

她依樣畫葫蘆,全部照搬了過來。

不得不說,二郎對這些卡片確實有興趣。

沈秀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把卡片上的水果和動物畫的惟妙惟肖,用的色彩也很豐富。

二郎隨手拿起一張水果的卡片,沈秀就指著卡片道:“這是西瓜。”

二郎嗯嗯了幾聲,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沈秀的意思。

等二郎又抓起一張蔬菜的卡片,沈秀繼續教道:“這是菠菜。”

這次二郎沒再嗯嗯,只是抓起卡片就往嘴裡放。

沈秀趕緊奪了下來,哭笑不得道:“這不是真的菠菜,只是張卡片。”

馮媽媽在旁道:“夫人之前給二郎添輔食的時候,讓他吃過菠菜泥,大概他記得菠菜能吃,所以才往嘴裡放。”

沈秀道:“大概是巧合吧!畢竟他才這麼小,怎麼會認識菠菜。”

她本來還要繼續教二郎認卡片,寶桃從外面走了進來,“夫人,駙馬爺來了。”

沈秀便把二郎交給馮媽媽,自己往待客的花廳走去,自從隆安帝允准他們可以私下裡做些無傷大雅的小生意,沈秀就知道隆安帝那邊肯定會派人過來,不過沒想到派來的竟然會是自己的義兄。

羅恭趕了好幾天的路,滿臉的風塵僕僕,不過沈秀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她的注意力全被一個小廝吸引了。

那個小廝看上去極其面熟,很像怡安公主,不對,那分明就是怡安公主。

羅恭看沈秀盯著那小廝看個不停,就知道瞞不住了,畢竟沈秀與怡安公主也算是熟人,這種事情根本瞞不過她。

他趕在沈秀開口前道:“沒辦法,她非要一起跟來,我也只好把她帶來了。”

怡安公主則看著沈秀道:“你放心,公主府那邊我已經安置妥當了。對外只說我感染了風寒,這幾個月不宜外出,只要母后和皇兄不到我府裡,沒人會發現我不在公主府。”

而太后和皇上又輕易不會出宮,就算他們派出心腹檢視怡安公主的病情,那些宮裡的人攝於怡安公主的威勢,也不一定敢揭開床帳。

而怡安公主安排了一個與她身形相近的宮女替她躺在床上,有她身邊那幾個大宮女守著,糊弄那些底下人,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沈秀能說什麼,只能微微嘆了口氣。怡安公主來都已經來了,那她只能幫著對方遮掩了。

本來依著沈秀的意思,既然都到了玉山縣,怡安公主也就可以換回女裝了。

沒想到對方女扮男裝上了癮,非要和羅恭到外面的街上去逛一逛。

沈秀不好阻攔,便讓人暗地裡跟著他們,同時還讓人給衛宴帶了幾句話,讓他沒什麼要事的話,儘快回來。

衛宴本來正在城門處看著事找他,便讓馬鵬留在這裡監督工匠們,自己則匆匆回了宅子。

沈秀剛端起一碗酸梅湯要喝,衛宴就回來了,六月裡的天,他從城門走到家裡,連衣裳都有些溼透。

“家裡出了什麼事?”衛宴一進房便問道。

沈秀道:“也沒什麼大事,你先去換身衣裳吧!”

本來衛宴作為知縣,出行是可以坐轎的。不過他嫌養兩個轎伕花費太大,乾脆以腳代行,平時出門也多穿便服。

等衛宴換了衣裳,沈秀又把自己的酸梅湯讓給他。

那碗酸梅湯沒有放冰,也沒有用井水冰過,喝起來沒那麼涼爽,不過衛宴覺得這樣的溫度剛剛好,幾口就把它喝光了。

等喝完酸梅湯,衛宴便道:“這下你可以說了吧!”

沈秀便開口道:“皇上派了我義兄來玉山縣。”

“羅兄?”衛宴鬆了口氣道:“這是好事!原本我還怕皇上會派個太監過來,然後在玉山縣作威作福。如今派你義兄過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沈秀道:“你先別高興,還有件事沒說呢!”

衛宴道:“還有什麼事?”

沈秀嘆口氣道:“怡安公主也跟著一起來了,而且還是在皇上沒有答應的情況下偷偷跟來的。”

衛宴驚訝的半天沒有說話,“這麼說,皇上不知道怡安公主來了玉山縣?”

沈秀點點頭:“怡安公主出京時做了準備,現在京城的人都以為怡安公主臥病在床呢!”

衛宴道:“那先把這事告訴給皇上。”

沈秀想了想,搖頭道:“先不要把這事告訴給皇上。怡安公主的個性,我很清楚。就算我們把這事告訴給皇上,皇上肯定是要怡安公主馬上回京的。可怡安公主剛從京城出來,她怎麼可能乖乖回去。而她要是不肯回去,那皇上說不定還以為是我們辦事不利。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們可不能做。”

衛宴想了想,如果怡安公主的性情真的就是沈秀說得這樣,那這事確實不好辦。

沈秀道:“我們先幫著公主遮掩一下,等她什麼時候玩夠了,我們再派人把她護送回京城。”

衛宴道:“這樣不好。如果公主貪圖新鮮,要在這裡待上半個月怎麼辦。她畢竟身份尊貴,如果在這裡出點什麼意外,誰都負擔不起。”

沈秀道:“那依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衛宴道:“我先私下裡找羅兄談一談,讓他儘快送公主回京。如果他說服不了公主,那我只能另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