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兒沒待多久就找了個藉口走了,葉向東本來想追著她去的,可是卻被葉姨娘叫了回來。

葉向東滿心不甘,可又不敢聽親姐的話,便悻悻然道:“姐,你到底叫我做什麼?”

葉姨娘含笑道:“剛才那個周姑娘合你的眼緣嗎?”

當然合,葉向東馬上就揚起了笑臉:“姐,你不會是要給我說親吧?”

葉姨娘笑道:“你先別高興得太早,周家同意不同意還不知道呢!”

葉向東滿臉自得道:“周家肯定會答應的。小爺我長得玉樹臨風,家世又好,周家上趕著還來不及,肯定不會反對。”

葉姨娘點頭道:“我也覺得周家不會反對。只是你過去太胡鬧了,周家姑娘那裡估計不大願意。以後你給我好好收收心,多去周家幾趟,怎麼也要讓人家心甘情願地嫁給你。”

“這個包在我身上。”葉向東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周婉兒,自然對親姐的話言聽計從。

姐弟兩個對這門婚事志在必得的時候,沈秀正沿著河岸,尋找那戶姓平的人家。

彭老闆說平家就住在河岸附近,門前栽了兩棵石榴樹。

沈秀帶著碧蓮找了半天,最後在河岸的東邊看到了那兩棵石榴樹。

平家住的是個四四方方的宅院,兩扇黑漆門只是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碧蓮縮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也沒想到這門沒關緊。

沈秀敲了下門,揚聲問道:“有人在家嗎?”

很快,裡面有人道:“門沒有關,進來吧!”

等沈秀和碧蓮推開門走進來,就見這平家的房子特別低矮,屋簷只比地面高出兩尺,窗戶也又低又小。

等走近了再看,原來這些房子是建在地窖裡的。

沈秀正好奇這地窖的用處,有人推開窗戶問道:“娘子是來買布的嗎?”

說話間,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從地窖裡走了出來。

他發現沈秀對這地窖好奇得很,便笑道:“我們一家老小是從江南搬過來的,因為不喜歡北方的乾燥,所以才把房子建成這樣。”

房子建在地窖裡,可以借些地裡的溼氣。

漢子這麼一解釋,沈秀才明白過來,然後笑道:“我姓沈,是從府城來的。聽說平家的布在省城是出了名的細密精潔,所以想買幾匹布回去。”

“原來是沈娘子。”漢子道:“我是這平家的長子。沈娘子喚我平老大就是了。”

“只是沈娘子來得不巧,有個行商預定了幾十匹細棉布,明天就要交貨。要不沈娘子改天再來。”

沈秀笑道:“我早知道你們平家的布好賣,只是沒想到這麼搶手。要不這樣,我也不多買,只要一匹就好。一匹你們總能勻出一些吧!”

平老大為難道:“一匹是不多。可是我們平家的布織得慢,就這麼一匹布,也得花上一天時間。而我們明天就得交貨。要是沈娘子不急,不妨多等兩天。”

“多等兩天也無妨。”沈秀道:“只是你們平家的布怎麼織得這麼慢,我聽說其他織戶人家,一天能織兩匹布呢!”

平老大笑道:“別說一天織兩匹,就是一天織三匹也不是稀罕事。只是這布織得太快,質量就不行了。”

“既然說到這裡,那我就想討教一二了。織布織得太快,會影響布的質量,這我懂。只是為什麼有的細棉布縮水很嚴重,有的為什麼縮水不嚴重?是不是和紗支的粗細有關?”

平老大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看了她一眼。

沈秀笑道:“我也不瞞你,我既是府城霓裳繡坊的東家,也是位繡娘。如今府城正時興細棉布衣裳,我們本來一直從省城買細棉布,只是買來的細棉布多多少少有些縮水,所以我就想弄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平老大笑笑道:“沈娘子要是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其實隨便問一下那些織戶人家就知道了。”

言下之意,並不打算透露這其中的原因。

沈秀沒問出來原因,也不失望,她早就預想到了這個結果,畢竟這是人家吃飯的技藝,換做她,也不會輕易把戳紗繡的技法告訴給別人。

從平家離開後,碧蓮問道:“沈娘子,我們現下還要去哪?”

沈秀道:“既然都出來了,不如再去一趟江家。”

昨天彭老闆替沈秀牽線,讓她見了江家的當家人。

江家織布的手藝不及平家,可在省城也不算是無名之輩。

沈秀開出了一個不低的價格,只要江家肯搬到府城,然後加入她的織布行,她每年可以給對方三百兩銀子的佣金,年底還有分紅。

江家人還有些猶豫,畢竟要加入沈秀的織布行,就要交出自己的手藝。

他們告訴沈秀,說要再好好想想。

沈秀知道他們大概是嫌佣金少,可這已經是她能給出的最高價格比了。畢竟織布行花錢的地方很多,江家的織布技藝還不值得她投入那麼多的銀錢。

今天她打算再和江家人商量一下,若是對方仍在猶豫,沈秀就要另找人了。

她和碧蓮順著河岸,一路往回走,剛走到一半,就聽後面有人在喚“沈娘子”。

沈秀回頭看去,只見平老大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她有些詫異,不明白平老大這是要做什麼。

平老大喘了幾口氣方道:“沈娘子,我們平家有事求你。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移步回去?”

沈秀越發納悶了,“你們有事求我?”

平老大點點頭:“原來我不知道沈娘子的來歷,後來聽我弟妹一說,才知道你在府城是大大的有名,不僅繡技精湛,而且還會雙面繡。”

提到雙面繡,沈秀明白了,原來平老大找她回去,為的竟是雙面繡。

第二次來到平家,沈秀終於享受到了貴客的待遇,平老大直接把她帶到了堂屋,還提醒她要小心頭。

沈秀是彎著腰進到堂屋的,儘管堂屋開了兩扇窗戶,但裡面還是黑得不行,大白天還需要點燈。

平老大讓沈秀在客首坐下,“我媳婦和我弟妹上街去買東西了,今日沈娘子是貴客,一定要在家吃了飯再走。”

沈秀不習慣這陰溼的房間,覺得肩膀都有些涼颼颼的。

“這屋子這麼潮溼,你們住得慣嗎?”

沈秀等平老大把熱茶端來,便問了這麼一句。

平老大笑道:“沒什麼住不慣的。江南那邊的天氣,比這地窖還潮溼呢!何況我們要織布,沒有這溼氣可不成。”

“難道你們建這地窖,是為了織布?”

平老大道:“沈娘子猜對了,我們平家織的布之所以比別家都要好,訣竅就在這地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