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過是祭都小小動盪的一晚。

在死神使者的兩地宿舍區發生了針對性襲擊,以三塵燼兩傷為結果,名單還未公佈,但卡樂萊斯明白,這一定事關黎羅。

得到資訊起,他就緊趕著解決完齊軍殘黨,疾速穿過鏡子通道,飛躍祭都結界,直奔向黎羅新搬去的地方,還是遺憾地看到,他來晚了。

洞口完全被火球包圍,身處在最近的西南岸冥河妖已經前來滅火,而起火房間的主人既不在火場內,也不在這附近,絲毫感知不到她的能量。

卡樂萊斯聽到畫紙被風吹折一角的聲音,不懼鬼火熾烈的他快步上前撿起一看。

那畫的是嚴銀禮的肖像,可是畫紙都被火星燒去了一半,也不見圖畫的筆墨消失。

他想起桀澤金對他說的話:“主人今生不能再重生了。”

“黎羅復活靈魂的能力已經沒有了,這些畫沒用了。”卡樂萊斯已經預感到了那最糟糕的結果,手握那殘缺的畫紙,不免得隱隱顫抖:

“…她的靈魂再堅不可摧,也不能這樣對她啊…”

他深嘆著,口中的寒氣吐息分散,手中的力氣鬆懈,那張畫上的笑臉便飄遠了。

卡樂萊斯轉身一刻,背後難以被撲滅的巨大火球瞬間化為狼煙,寒冰攀壁蔓延出洞口,只聽一聲巨響,粗壯的冰錐張牙舞爪地炸開,無數冰刺吞噬了所有紅色,覆蓋上極速冷卻的冰藍,直穿厚骨頂部,這股寒冷讓冥河上也結了一層冰。

事發地【葵林尾刺】,卡樂萊斯繞過眼前碩大的骨花,直奔目標,看到這裡的建築沒有多少損壞,可最關鍵的地方,11號洞口,圍了一眾死神使者和鴉雀府的親兵。

“讓一讓,快讓開!”卡樂萊斯情急間推開了眼前所有圍觀者,擠進人群終於看到了坐在地上顫抖著肩膀的女孩。

鴉雀府的人就在一旁守著她,勸著她,可她始終不願意離開現場。

卡樂萊斯盡力緩慢小心地接近她又能讓她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他能看見,這裡遍地都是畫紙,弄髒的、揉皺的、或是撕碎的,然而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張畫,他明白,黎羅已經知道她這些精心的準備都失敗了。

蹲在她身旁,拍拍她的肩膀,他堅定地問:“…是誰做的?”

黎羅抬起頭來,已經哭夠了,但依然漲紅著臉,耳根滾燙,眼裡一片紅,渾身冷汗,她發著抖,但聲音還算冷靜,她用目光指引向不遠處:“那一堆,還有那一堆,是襲擊的人。”

她再小心翼翼地舉起手中的一團粉碎的殘燼:“這一堆,是禮禮。”

“黎羅魔女,您不能再留在這了,這些殘燼會由我們清理,您快放手吧。”鴉雀府的護衛試圖拉住黎羅的手臂。

卡樂萊斯卻率先展臂攔住了護衛,用凌厲的眼神詢問現在的整體情況。

“屬下失禮了。報告卡樂萊斯將軍,襲擊者共有三人,分別去了三位魔女的住處企圖謀殺。

【冥河西南岸】的一名襲擊者刺殺失敗,並被資料部死神使者當場抓獲,卻不慎被他放火,好在黎羅魔女及時逃脫。

【葵林尾刺】的兩名襲擊者先去了05號洞口未能找到魔女,就一起去了11號洞口,半野魔女重傷,已由鴉雀府護衛送去急救。可惜銀禮魔女,遭遇偷襲,已塵燼。兩名襲擊者也已自爆塵燼。”

黎羅像是沒聽到這個結果,將手裡的粉末殘燼攢在手心,握成一個團,這樣就不容易散開,也不容易被搶走。

她深深低著頭,從手指縫隙裡再看看禮禮,卻發現了白色的紗屑,是那條白色的睡裙碎屑。

似乎莫大的傷感和愧疚扎漏了心臟,血快要流盡了…

“黎羅。”卡樂萊斯脫下他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肩上,一遍遍輕撫她的後背,“我們該離開了。”

卡樂萊斯伸手試圖掰開黎羅的手心。

“不要!不給!”黎羅忽然激動,努力地蜷著身體藏著自己的手,“我能救活她,我不能把她給你們任何一個人!不要搶!”

“黎羅,我會幫你保管好的,先給我。”卡樂萊斯要求道。

“保管?她是人,用你保管?!”黎羅涕泗橫流、艱難地哽咽著:“我該住5號房的,我該去的,如果我在那,她們就不會遇到…”

她一轉頭,發現不遠處,孟帝元像個聳立著的鬼魅,追責手下護衛的失職。似乎察覺到背後的目光,回頭對上了黎羅的視線,看不清他無聲的目光。

黎羅的面頰再度滾落下大顆淚珠,她趴倒下去,跪拜祈禱:“她被害死了,她替我塵燼了…如果神看不慣魔女破格的力量,我願意失去全部,讓她回來…”

“黎羅,交給我吧,我帶你回去休息。”

“卡樂萊斯!”她聲嘶力竭尖叫道,能震懾住對方,但不會嚇走他。

“只有我能救她,我可以!我能讓殘燼也復活,我以前做到過,我還能做到!”

卡樂萊斯暫且沉默地等待黎羅發洩一會,卻只看她憤恨地看著四周每個圍觀的死神使者,一條腿奮力踢著地上的沙子、骨頭,她恨死這片土地了,怒火只會隨著記憶和思考的添柴愈加濃烈。

既然這樣,只能讓她冷卻下來。

“嘶…”黎羅忽然發現自己雙手的手掌正在結冰被凍住,手指還再用力箍住手心的寶物,可很快也被凍得使不上力氣了。她震驚地抬頭望著卡樂萊斯,不敢相信他這樣對自己。

而卡樂萊斯計算著時間,終於看黎羅支援不住時,掰開了她的手,把凍成冰球的殘燼搶走了。

“還給我!還來!卡樂萊斯你為什麼!”黎羅就快要咬人了,著急地把雙手往地面上砸,想要敲碎冰塊,又著急地爬在地上要抓住卡樂萊斯退走的腿腳。

“黎羅你…”卡樂萊斯這才發現,黎羅的腿在流血,怕是骨頭都斷了,那她是怎麼跑來這裡的…

“目擊的使者說黎羅魔女跳窗逃生,因為不是靈魂出竅狀態,肉身就傷成這樣…她不讓我們靠近,就…”鴉雀府護衛身後的醫生太害怕這位情緒激動的魔女。

卡樂萊斯深吸一口氣,將冰球往醫生手裡一塞,俯身拉起了黎羅,在她暴躁地掙扎之下,穩穩橫抱住她,側頭命令手下:“別跟來。”

人們看著卡樂萊斯遠去的高大背影,雖止不住他們的流言蜚語,也逐漸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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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羨慕黎羅,更心疼她,我現在才想起來了,這種情緒的來源。

因為我有一個使命,是做齊邪羅的替代品。我以前叫齊隱禮,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可我們的命運完全不同,她為自己掙的結果總是不一樣的,而我,還是會和當年一樣。

今生,我過得比黎羅幸福很多,隨心所欲,花不完的錢,一張沒用的美貌,一堆讓人想遠離我的癖好,可我…更喜歡遇見她的那個時候,喜歡和她成為朋友,到現在,甚至喜歡這個註定的命運結果了。

我走了四千年,走不出來,但是她可以,但願你也可以。”

嚴銀禮站在半野面前訴說著遺言,兩人相隔僅僅五尺,可她們脖子上各架著一把鐮刀。

半野已經恐懼到做不出任何回應,只能用哀求的眼神望著禮禮背後的那個劊子手:“求你…求您別這樣做,別…真的別…”她的聲音抽泣著也逐漸變小。

因為那個人,是齊信宴啊。

“看來看去,我女兒裡最像我的不就是隱禮嗎,永遠逃不出命運的那一個,就像我再一次卡在了一人之下的位置就要一無所有了。”

齊信宴冷笑一聲,幾天以來的酷刑讓他的靈魂體破碎扭曲,就像快要分崩瓦解的厚玻璃,但碎得還不夠徹底,才能讓他得到接應越獄,再拿起他的鐮刀,而他擁有片刻自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復仇。

齊信宴手腕用力,掐住了嚴銀禮的脖子,一股力量迫使她顯露出了她的魔角。

這番角力也是弱小的魔女失敗。

頭顱一偏,立即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讓嚴銀禮試圖捂住額頭上血洞掙扎。

可不等她緩和,齊信宴的處刑毫無感情,面部也借力變得猙獰無比,鐮刀深深割入皮肉,拉扯,橫切,血色掛在刀刃上,開始噴湧,四濺。

“…禮禮?”半野面目茫然,而體內卻有一座火山在轟鳴振動。

她看到她面前有一個美麗的娃娃被掰下了魔角,扯掉了頭,身子落了下去。

“沒事,我會帶著乖女兒的那份去改變命運的。”齊信宴握著銀色的魔角,在手中掂量著,接著看向對面手下,“她的也要。”

半野的痛感終於傳達到了大腦,讓她眼前一片血紅:

“咦啊啊啊啊!

——

——

——”

足以刺穿耳膜,滲透靈魂的厲聲尖叫,那是報喪女巫的哀嚎,是傾盆倒下的火油,還有所有願望和承諾化為泡影再化為烈毒的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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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禮…禮禮…半野,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她們。”

聽到這聲安慰,黎羅恍然睜眼清醒,而眼前只覺一片炫目和花白。

“禮禮?”“她不在了。”

“不是!”黎羅微微動身,便發現,自己左手背上插著針頭,身邊掛著吊瓶,她的右腿也已經動過手術半吊在架子上。

她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走過的護士,呼吸著這裡特殊的84消毒水氣味:“現世的醫院?”

在床邊等候多時的卡樂萊斯依舊牽握著黎羅的手:“以免我要三番五次把你從祭都監獄帶回醫療部,既然要就醫,不如來現世,讓你在這裡靜心養傷。”

“我要回去,祭都有很多殘燼可以用作材料…她很快就能回來!”黎羅立即掀開被子,也不出意料地被卡樂萊斯一把按回了枕頭上。

“我盡全力把你們倆帶出來呼吸新鮮空氣,請別誤傷我,我接受你不聽我的話,那你至少,聽完她的話。”卡樂萊斯忍住臉上的無奈,搖高了黎羅床架,拉開隔壁病床所間隔的簾子。

半野正坐在床上吃著素粥,似乎胃口不錯,還給自己剝了個水煮蛋。

“黎羅。”“嗚哇…”

“黎羅你吃點嗎?”“嗚嗚嗚…”

“黎羅你已經睡了三天了。”“嗚?卡樂萊斯你居然不叫醒我!”

卡樂萊斯溫柔地回答:“我故意的。”

黎羅一愣,扭頭就只顧好好看看半野:“你傷哪了?現世醫生能治你的傷?你真的沒事了嗎?”

“傷是在祭都治的,沒什麼問題了。我啊,是裝個身體上的病來和你一起治心病的。”半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但誰都看得出來她眼角的紅腫。

“半野你相信我,我很快就會出院,我們會一起去看齊信宴的塵燼刑罰,四個人一起!”

黎羅信誓旦旦,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床,卻看到半野移開了視線,低垂著眉眼,微笑著一直搖頭,她的嘴角有些抽動,似乎下一秒就要流下血淚,可她依舊笑著:

“不要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再讓她經歷一次,好嗎黎羅?

虛無,也許沒什麼不好,她現在,一切安然啊。

如果現世的每個普通人都知道世上有復活的辦法,那現世就是地獄。”

半野拉住黎羅的手,有些用力,意在讓她放棄:

“執念,都在還擁有靈魂的人,禮禮已經沒有了,我們也別再把她拉回來,讓她再來一次求生、執念、復仇、進行一場不死不活的人生——和我一樣。

我也不想在各自既定的終點再失去對方一次。”

黎羅一時忘了呼吸,好半天,她才眨動起溼潤的雙眼:“可是、可是…她不會想就這樣消失啊…她是被害的,她被殘殺了!她是因為…”

半野依舊搖著頭,笑容也因為痛苦的記憶一轉為悲慟的哭泣:“不是…我們當時做的只是順應了各自的期待,我們和平的、心甘情願地接受了。

911和119,其實,也是她選擇的,劃掉了911…”

“什麼意思…”“她占卜到了,預知了死亡。她,就是那樣接受了…”

半野那平和的神情下流動著會持續到她人生終結的悲傷,而她的平和,也是為了禮禮,才堅信她要好好活下去。

“我們活下去,笑到最後。”

“嗯,活下去。”

這份情感也溫和了黎羅的一些情緒。

“他人呢?”病床上的黎羅猛然回頭,死死拉住卡樂萊斯,她有太強烈的理由殺回祭都了。

“前天已經被我抓回去了,這次孟帝元親自坐在齊信宴的牢獄前面。”卡樂萊斯回握住黎羅的手讓她安心:

“你們都好好休息,離最後的刑期日還有一段時間,到時我再帶你們去祭都觀刑,坐第一排最好的位置。”

黎羅絕不甘心的面目已經清晰告訴了卡樂萊斯她心底的想法,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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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羅再次睜眼時,看到的天花板又變了,她認得,這是鴉雀府。

又回來了,一樣的房間,什麼都沒變過的擺設,但黎羅還能看到邊桌上的絲幽花在幾天前被摘取動過的模樣。

“黎羅,你醒了?”卡樂萊斯推著餐車正巧進門。

黎羅從棺材裡坐了起來,看到卡樂萊斯身穿燕尾服,戴著單片眼鏡,舉手投足更加自信冷靜,也少不了他的尊敬和溫和,除此之外,和以前一樣是個帥氣的變態。

她疑惑地看著他這不一樣的氣場:“你能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把我搬來搬去嗎…”

“事出緊急,又不想吵醒你,所以…”

“又出了什麼事?”黎羅的敏感和壓力難以消退。

卡樂萊斯倒是不緊不慢地拿出杯子,倒上壺中的熱牛奶,將三層糕點托盤一起端上桌,揭開一塵不染的餐蓋,展示蜜糖小松餅配上釀肉鹹派。

天吶,那比絲幽花還香。

卡樂萊斯用勺子輕敲著牛奶杯發出清脆的響聲:“得早點用餐了,待會的行程很重要。”

黎羅只會對這個陣仗眉頭緊鎖,再次問:“出什麼事了?”

“死神大人醒了。”卡樂萊斯放下餐桌上的活,上前來幫黎羅找到鞋子,“正好在齊信宴刑期的前一天醒來,這個時期,確實令人心驚膽戰。”

“什麼意思?死神本尊會沉睡很久?他醒來正好,看看他選的攝政死神是什麼鬼樣子。”黎羅沒好氣地說。

卡樂萊斯立即示意黎羅慎言:“噓…這是死神大人的責任和力量所帶來的副作用,作為神,祂也依然在修行中,清醒時三五年,每次入睡就有幾個月到百年之久。

在睡夢裡,死神大人會經歷漫長的修行試煉,只有祂本人才知道是怎樣艱難的試煉…

如果試煉成功,祂的力量會一直保持巔峰,若是失敗,祂醒來時除了力量會衰弱幾分、靈魂也會衰老,並引起不可避免的大規模災難,造成大量死亡。”

黎羅一時倒吸一口涼氣,同時滿臉問號。

“宇宙裡各類千百年不遇的災害裡就有死神本尊試煉失敗所推動的因果業力,嚴重的情況就比如行星撞擊、火山爆發、颱風海嘯、地震地陷、大規模瘟疫。大都作用在現世。”

黎羅明白了:“所以你又著急把我帶回祭都,怕現世突發大型事故。”

卡樂萊斯只要能看到安好的黎羅,他的眼神就持續溫暖。

“那這次呢?死神醒了的結果。”黎羅又問。

“昨天炸了一顆恆星。”卡樂萊斯苦笑道,“放心,暫時沒影響到現世。”

“那死神這是大翻車啊…”黎羅壓低聲音嘲諷。

“神也會老,祭都也能易主,所以,是大事,卻不是壞事。”卡樂萊斯也悄聲說道。

黎羅輕笑了一聲,原來神也會睡覺,睡得不知世界變化,那祂們不會回應願望還會製造難以收場的災難,也說得通了,也對她來說再遙遠不過了。

她此刻看向餐桌,嚥了咽口水,胃口開始甦醒,她的腦子也清醒多了,看看還在她身邊為她拿出衣服的卡樂萊斯,她當即變了態度,用腳趾勾起拖鞋甩向了他:

“你又兼職當執事了,我答應了嗎!出去,我要換衣服!”

“我很難讓你離開我的視線。”卡樂萊斯一手接住了拖鞋,又放回了黎羅的腳下。

“…那你是想怎樣?”黎羅沒有絲毫避讓,目光對視,她開始試圖用氣勢壓制對方,又瞪人又暗暗咬牙切齒。

這裝兇的樣子足以讓卡樂萊斯心神盪漾。

“出去,不要隨便進來!”黎羅一爪子把他的單邊眼鏡撓了下來,“這玩意兒是怎麼戴上的…”

卡樂萊斯毫不狼狽,平靜地移身,把衣物都放在黎羅的手邊,當她一缺防備就貼近幾分:

“也許我每次換一種方式愛你都會看到不一樣的你,你也會少點悲傷了吧。”

在黎羅震驚地注視中,他緩緩倒退著,也笑得愈加溫柔地退出了房間。

房門合上時,黎羅才覺得自己能撥出一口氣,起身確認他真的離開之後,她立即衝向餐桌,用手掐一塊鬆餅放進嘴裡,接著又舀一勺釀肉。

品嚐間一扭頭,正好看向了梳妝檯鏡子——原來自己的臉全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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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連看臺欄杆都摸不到的魔女們,此刻正對著白骨塔坐下,在最陡峭的頂峰上座,頭頂僅是攝政死神的位置。

卡樂萊斯、黎羅、半野、棠霓、孟帝元,依次入座,並排一列,腳下就是行刑的深坑,鐵處女大張懷抱,如飢如渴地期待嚼碎世間的極惡。

臺下的議論聲紛紛,黎羅已經習慣了,只用看看身邊姐妹們欣慰又激動的眼神就能遮蔽外界的一切噓聲。

“對不起,我沒及時趕到你們身邊,因為是針對魔女的事件,我們再次聚眾恐怕被別人利用加重二次傷害,所以…”棠霓向身邊的半野道歉。

“我知道,我們能理解。”半野真摯地點點頭。

這時,棠霓遞來一團用烏鴉羽毛層層包裹的東西,鄭重地交予半野手中:“她,一定要回到她的家人身邊,所以,還給你。”

半野剛剛接觸到鴉羽,一瞬就感知到了那最想念的能量,立即抱在了心口:“啊…禮禮。”

“鴉雀府已經收集了現場裡所有留下的…只可惜,魔角,被齊信宴用掉了。”棠霓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依舊感到無比遺憾。

“只要齊信宴也成一團殘燼了,我就能找回最後一部分的禮禮了。”半野點著頭,笑了。

棠霓聽後,和最邊上的孟帝元對視一眼,神情凝重。

黎羅側身問卡樂萊斯:“死神本尊會來刑場嗎?”

“等祂來了,你會知道的。”說著,卡樂萊斯從身邊取出一把傘放在了黎羅手裡,又傳遞了兩把給了半野和棠霓。

三個魔女齊刷刷地看過來,三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