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陛下已應允了西夏,讓咱們十二公主前去同西夏王子和親,三日後啟程。”

聽見掌事安秋來報,正侍弄花草的蘇皇后險些穩不住身形,眼中卻不意外。

真是禍從天降,該擔憂的終究還是來了。

蘇皇后站在那許久不開口言,手中握著的剪子緊了又緊。

“皇后娘娘……”安秋滿心擔憂,皇后娘娘就只有一個親生女兒,太子雖說是在娘娘膝下,可其生母另有其人。

當年太子生母難產而死,由娘娘養育成人,視如己出,可娘娘親生的便只有公主。

如今皇上讓公主前去和親,這叫娘娘怎能不傷心?

“娘娘,不如您去勸勸陛下,讓陛下收回成命,再選個公主嫁出去也好。”

“西夏要的是咱們大南嫡出的公主,本宮身為皇后,怎可為一己私慾不顧國家。”

蘇皇后拭去眼中淚光,沉重地吐了口濁氣,這話違背了她作為母親的本心,可卻沒有違背大南的皇后。

國事,又怎能有私情在身。

“去告訴憶兒,讓她早做準備,本宮會為她安排好一切。”

“娘娘不請公主過來嗎?”

安秋的問話讓蘇皇后有些猶豫,萬般不捨也只化為一句決絕:“就同她說本宮病了,往後不必再來請安。”

蘇皇后的臉似乎蒼白了許多,緊抓著木架邊緣的手骨節發白,安秋雖不忍如此,卻也知道娘娘若是見了公主,定是不捨的。

如此,還不如不見。

……

―――長樂宮。

“老劉家的條頭糕可比這核桃酥香甜多了,只可惜今日匆忙,未能吃上。”

南憶一副惋惜後悔的模樣,一時間連手上的核桃酥都不香了。

“改日我從宮外給你帶來,可好?”南羲輕笑安撫,南憶臉上這才出現了笑容。

“公主,皇后娘娘身邊的安秋姑姑來了。”

“快讓她進來。”

和親的訊息從安秋口中一出,南憶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變得有些僵硬。

卻是不願相信地追問:“父皇當真是……答應了?”

“是。”

“那……母后呢?”

安秋低著眉,有些不忍:“皇后娘娘身子不適,說往後公主不必再去請安。”

此時此刻,南憶只覺眼淚酸澀難忍,眼眶早已溢位一行清淚。

“娘娘說讓公主早做準備。”

“奴婢告退。”

“公主……”安秋離去,南羲一時也不知如何安慰,這是無法去改變的事情,在茶樓所想,竟一語成讖。

“姐姐……”一聲哽咽,南憶突然撲到了她的懷中,大哭了起來。

她只沉靜地拍著她後背,無聲地安慰著,眼眶溼潤卻不敢流淚,若是連她都哭了,誰來安慰南憶呢?

南憶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抽泣的淚水已浸溼了衣衫。

“我不想和親……”

可她是公主,是大南的公主,為國和親,是她應該擔負的責任。

她不敢拒絕,也不能拒絕……

哭得聲音都有些沙啞了,南憶接過南羲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眼淚,不斷地吸氣以來緩和情緒。

“宮門想必是要關了,姐姐先回去吧,我出嫁之時,姐姐記得盛裝來送我。”

“好。”

她轉身離去,行至門口時回眸,才發現南憶正看著她。

四目相對,南憶忍著眼淚反對她一笑:“天黑了,姐姐路上小心些。”

“好。”

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走出宮門,心中好似丟了什麼一般,她回望那高而厚的宮牆,凝視許久。

這裡頭是人人羨慕的榮華富貴,可真正在宮牆之中的人,卻又羨慕外頭的自由自在。

馬車駛入繁華街道,她聽見外頭吆喝著:老劉家條頭糕,香甜……。

那是南憶最為喜愛的糕點,她忽然也想嚐嚐那是何等滋味。

馬車在路邊停靠,她吩咐著馬車伕先回去,只留下了阿江和行露。

“貴人,你嚐嚐這條頭糕,不好吃,不要錢。”

攤販說著就拿了一塊不知是什麼的葉子包裹著的條頭糕遞給了她。

長長的糕點白的就像一塊玉牌,在綠葉的襯托下更加引人食慾。

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軟,帶著大米的糯香,如此甜滋味,卻不解心中苦。

想到甘棠愛吃,她便買下了些。

不遠處傳來陣陣熱鬧聲,行至幾步,見一花燈的攤子中正在猜燈謎。

本想離去,可其中一惹眼的姑娘讓她停住了步伐。

瞧著那人模樣有異,應當是外邦人。

圍觀的人不斷高呼,那外邦姑娘臉上的笑意隱約透著幾分傲氣。

“這姑娘真是厲害啊,連猜中八道燈謎,這再猜中兩道,這玉荷花燈可就拿到手了!”

“還從來沒有人能連猜對十道燈謎呢,後頭兩道想必是最難的。”

“有什麼厲害的?我看就是瞎蒙的,且看她下一道還猜不猜的出來。”

行露也笑說:“這外邦女子竟這般聰慧。”

花燈的燈謎都是有關中原風土人情,外邦人想來是很難猜中的,想到這姑娘居然已連猜中八道,只得說是閱歷豐富,聰慧過人。

老闆的臉色有些心慌,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面,卻也不好表露。

在圍觀人群的催促下,只好念起了下一道燈謎:“姑娘,您聽好了,甫入葡園枝累累,正臨華苑草萋萋。打一花卉。”

話落,那姑娘蹙眉思索一番,臉色顯得有些焦躁,似乎是猜不出來。

老闆的臉色這才好了些,顯得有些得意。

突然,那姑娘眼中突然靈光一閃,道:“是菊花。”

“對對對!就是菊花,我方才整的就沒想到!”圍觀的男子以拳擊掌,暗暗佩服。

“還有什麼招數,都使出來吧。”外邦姑娘對那白玉和花燈已經是勢在必得。

不出眾人所料,最後一道燈謎那外邦女子也是一次便猜對了,對中原文化如此熟悉,的確是令人意外。

“老闆,把花燈給我。”

“去去去!你一外邦女人,搗什麼亂?”老闆臉色早已陰沉,這花燈要是真給了出去,可就是虧的褲底都不剩了!

“誒?我都猜對了,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

老闆並不理會,只笑呵呵的對著其他人說道:“各位,咱們中原的好東西,哪能給一外邦女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