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呆呆的看著江南歌。
他聽得出來,江南歌說的是真話。
胸腔內的心臟像是被人好好地捧起來,撫平了上面的血汙褶皺,好好地清洗掉一切汙垢,舒適的江瑜鼻頭髮酸,眼圈泛紅。
他抓住了江南歌的衣服,“我相信你。”
“好孩子。”江南歌拍拍他的後背,抬頭看向許光霽,“麻煩許大人現在帶我們過去看黃雲觀的那些人,只要看了那些人,讓我教育好孩子,我現在就可以帶洛先生去譽王府。”
“好。”許光霽咬牙。
不就是帶她去見人嗎?
他只要全程跟著江南歌,江南歌什麼都發現不了!
江南歌含笑牽著江瑜,跟著許光霽進了許家趕過來的馬車。
洛邱鶴也沒落下。
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落在江南歌臉上,試圖透過江南歌的表情看出江南歌心思,知道江南歌是真的想過去教育孩子,還是別有心思。
五皇子可是他現在跟著的人。
洛邱鶴沒法不擔心五皇子的情況,他擰著眉,動了動身體湊到江瑜身邊,伸手想去抱江瑜,“江小少爺。”
江瑜看都不看他。
作為親眼看著親孃死在人渣手裡的小孩,江瑜對人防備心很強,洛邱鶴這種一看就別有心思的人,他才不會被洛邱鶴哄騙到。
江瑜背對洛邱鶴,小臉紮在江南歌的手臂處。
他明顯對江南歌信賴又依戀。
洛邱鶴的眼神閃了閃。
跟他挨著的許光霽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冷色,他不禁想到了江南星跟他說過的話,冷笑出聲,他要是早知道江南歌不單惡毒,還有個私生子,可不止是退婚那麼簡單。
許光霽眼神如刀的打量著江瑜。
眼睛倒是沉穩漆黑,但臉未免也太平淡了,光是看臉,他根本就不能想到這是江南歌的孩子,也難怪江南歌反覆跟人訂婚多次,也沒人知道江南歌還有個孩子。
對流言蜚語很少留意的許光霽不知道,江南歌早就當著人面公開了江瑜的身份。
而江南歌在帶江瑜在身邊之前,市井傳言中的江南歌更是成了個生不出來孩子的女人,她正是因此,每次訂婚後沒過多久就被退婚了。
許光霽的目光落到了江南歌臉上。
主動要求去見黃雲觀犯人的江南歌正閉著眼,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手捏著江瑜的小手,緩聲在江瑜耳邊說著什麼小話。
江瑜時不時點頭。
他看的皺眉。
伸手先是把江瑜的手從江南歌的手中抽出,又看向江南歌,“男女有別,江小姐就算是他生母,也不該跟他如此親近,不合適。”
“許大人管的真寬。”江南歌嗤笑出聲。
她都說了,江瑜是她兒子。
難道她還能禽獸到對自己的兒子起心思?江南歌眸色嘲諷的看著許光霽,“許大人什麼時候來伯府跟南星提親啊?你們可私定終身有一段了。”
“江小姐別胡說。”許光霽的臉色難看無比。
他跟江南星就算是真的私定終身,這種話反覆說出來也讓人很不高興,他們可以做,江南歌說出來就存了故意羞辱他們的心思。
許光霽不悅的看著江南歌,“南星年紀還小,再等一等我再去伯府提親。”
“噗。”
江南歌爆笑出聲,“江南星年紀小?你可真是……無知的幸福啊。”
許光霽皺眉,不知江南歌這話什麼意思。
在他看來,江南星比江南歌可小一歲呢,現在提親讓江南星嫁給自己縱然可以,但江南星都說了,想繼續留在伯府陪一陪母親和弟弟。
江南歌跟許光霽對上目光。
她看著眼神不解的許光霽,想到江南星重生之前都活到了六十歲,孫子都跟人成婚了,也就什麼都不知道許光霽會以為江南星不肯現在成婚是惦記生母弟弟。
“南星要是知道許大人覺得她小,如此心疼她,一定很開心。”江南歌勾唇笑起來,亮晶晶的眼睛中盛滿了細碎的光點,漂亮至極。
許光霽望著如仙子誤落凡塵一般的江南歌,鬼使神差的紅了臉,抿唇撇開了目光。
算了。
他一個大男人,跟江南歌說什麼廢話。
洛邱鶴見江南歌三言兩語就把許光霽說的閉了嘴,目光巡視一般的看著江南歌,心裡默默思索著如何給江南歌找個男人。
她醫術很不錯,長得也漂亮。
要是放縱江南歌在赫連戚身邊經常走動,她所有的能力必然會成為赫連戚的助力,那個製作出了生機丸的平安醫館更是會給赫連戚攢下無數人脈。
洛邱鶴的眸光閃了閃。
他可聽人說了,平安醫館的生機丸藥效出色,好用到壓過了御醫們代代傳承的各種藥方,成了當今聖上的保命藥,送進宮的生機丸,聖上除了賞給皇后一顆,別人都沒有。
洛邱鶴盯著江南歌。
江南歌看都沒看他,自顧自的低聲在江瑜耳邊道,“對於惡人來說,死可不是一件壞事,他們死了,既不遭罪,也不難受,讓他們生不如死,才是報復的好手段。”
“嗯嗯。”江瑜點頭。
他覺得江南歌的話很有道理。
黃雲觀那些人渣害了那麼多人,要是真的讓他們死了都是便宜他們了,現在他們被關在牢中,他們不好做什麼,等五皇子他們保住人,將人從這邊流放出去。
江南歌含笑把末世那些折磨人的辦法教給江瑜大部分。
江瑜眸色沉沉的看著她。
她捏了下江瑜的臉,“別為了那些人讓自己成為人渣,你可以有更好的未來。”
江瑜眨眨眼。
馬車在兩人的交談聲中成功的到了關押黃雲觀眾人的天牢。
江南歌牽著江瑜走進了天牢,難聞的臭味伴隨著潮溼的黴氣一齊鑽入鼻腔,吸入肺中,本想跟著他們過去的洛邱鶴一陣陣作嘔。
洛邱鶴臉色蒼白。
許光霽掃了眼洛邱鶴,抬腳追上了江南歌兩人,“江小姐可別忘了,你來這邊見了人,等下就要帶洛兄去登門譽王府。”
“放心,我答應的事,必然說到做到。”江南歌似笑非笑的開口,腳下的腳步加快。
轉過昏暗的角落,踩著有些鬆軟潮溼的泥土,江南歌終於看到了地牢的全部模樣,以及被關在一個個隔間內,生死不知的犯人。
濃郁的血腥味飄來。
江南歌順著血腥味望去,一個披頭散髮,身形纖細的少年正被人吊著抽打,顏色鮮紅的血液從少年的傷口流出,匯聚成潺潺小溪一般,染紅了一大片土地。
“許大人。”
江南歌停下腳步,指著少年問道,“他犯了什麼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