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不下？”
剛回庭芳苑坐下沒一炷香的江南歌擰眉，抬眸看著明霞，“你叫上翠柳桃紅，商量著挑十五個人先留下，其他的人直接送去秦家莊。”
人多是好事。
江南歌可不會因為人多就放棄收留這些人。
“挑本身就懂醫術，或是長得好的女子孩童留下。”她在明霞出門前又要求道。
明霞點頭應下。
她不問江南歌為什麼還要留下長得好的孩童，快步找帶人把秦氏嫁妝往庫房搬送的翠柳，說完事情，又正好看到端著糕點走來的桃紅。
“桃紅！”明霞叫住桃紅。
“什麼事？”桃紅擰眉看著明霞，作為原庭芳苑唯一留下的人，她比誰都清楚庭芳苑現在伺候江南歌的人都是譽王府精挑細選特意送來的人。
她們很厲害。
桃紅抿唇，稍稍站直了身體，極力端著禮儀和身姿。
“咱們帶回了太多人，庭芳苑住不下，小姐讓咱們商量著挑十五個人留下，其他的人直接送去秦家莊。”明霞彎眸笑著，圓圓的臉十分討喜。
桃紅看著明霞，“你們等我下，我先把這個棗糕給小姐送過去。”
他們在外面折騰大半天，江南歌早就該餓了。
桃紅端著棗糕找到了江南歌，放下棗糕讓江南歌墊墊肚子，又道，“奴婢已經吩咐大廚房給您準備晚膳了，你在等一會兒就好。”
“好。”江南歌彎眸。
她捏著棗糕塞到唇中，甜甜的味道在口腔散開。
一天沒正經進食的肚子被徹底喚起飢餓。
江南歌快速吃完一塊棗糕，杏眸笑盈盈的看向桃紅，“我記得那些人裡有兩個人不算瘦，穿著綢布的姑娘，你把她們留下。”
“是。”桃紅聽到江南歌指定留人，眼睛亮起來。
一炷香後。
十五個被留下的人跟著桃紅等人走到了江南歌的面前，他們乖順的站成了三排，最前面正是年紀小的三個孩童，他們人很瘦，眼睛卻明亮的看著江南歌。
江南歌笑笑，伸手端著棗糕盤子遞給他們。
“一人一塊。”
“謝謝。”
“謝小姐賞賜。”
有兩個孩子小心地拿了一塊棗糕，紅著臉跟江南歌道謝。
江南歌卻看向了唯一沒拿棗糕的小男孩。
小男孩跟江南歌四目相對，他看著笑容溫和的江南歌，嗓音低啞，“小姐，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求您，不要放過黃雲觀的每個人。”
“他們都該死！”
他瞳色漆黑，眼尾泛紅，像只為了報仇不顧一切的小狼崽。
江南歌笑了。
“你叫什麼？”
“雜種。”
小男孩嗓音冷漠，不帶任何感情，“我娘是他們從外面抓的人，親人都被殺死了，黃雲觀那些人見我娘貌美，並未將她轉手，卻從未停下羞辱和侵犯。”
他不知自己是黃雲觀哪個人的孩子，只知道自己從有記憶開始，那些人就叫他雜種。
江南歌皺眉。
她看著眼前剛過小腿高的小男孩，嘆息出聲，“從今天開始，你姓江，叫江瑜。”
江瑜怔住。
他望著江南歌的眸光晦暗，很多很多年以後，他才明白，江南歌為他冠姓取名這種行為象徵著他永遠都會被江南歌保護。
“我……”江瑜啟唇，欲言又止。
江南歌摸了摸他的頭，牽住他的手拉到身邊，“跟了我姓，你就是我兒子了。”
“小姐！”
“這怎麼行！”
“小姐！！”
明霞，翠柳和桃紅不約而同開口，目光焦急的看著江南歌。
江南歌笑容不變，“一個孩子而已，我又不是養不起。”
“這……”翠柳皺眉。
她的小姐到底清不清楚，這根本就不是養不養得起的事啊，這小孩要是直接養在庭芳苑跟著做事，誰也不會說什麼，但江南歌給他冠了姓，還要讓人當兒子。
翠柳心慌的厲害。
偏偏她現在的主子是江南歌，哪怕覺得江南歌這行為不妥，她也沒想過去聯絡赫連戚來這邊干涉江南歌的決定。
“我要是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也不會選擇帶赫連戚回來晉安伯府，更不會和江張氏撕破臉。”她笑著丟下這句話，目光掃過後面站著的男女。
她特意提起的兩人都在。
江南歌在十二個男女都報了姓名後點點頭，“翠柳，安排他們去休息，明天一早，帶他們去平安醫館。”
“等等。”
“她們倆留下。”
她指了指身穿綢緞的兩個少女，“說說吧，你們和顧家是什麼關係，可需要我把你們送到顧家？”
“江小姐？”王荷詫異的看著江南歌，她十分意外江南歌竟然知道他們和顧家有關。
江南歌笑笑，“你們之前說的話，我聽到了。”
這話一出，王荷鬆了口氣。
她看著面容精緻，性子和善的江南歌，“我叫王荷，這是我小妹王芸，我姨母在前些年嫁給了京城的顧大人，我們此次來京城就是想去顧家。”
“顧舒潼是你？”
“表妹。”
王荷聽她提起顧舒潼三個字，皺了下眉，又很快笑起來，“表妹被家裡養的單純驕縱，比較愛意氣用事，卻不是個壞的，江小姐能和表妹相交很好。”
江南歌懶得和王荷解釋自己和顧舒潼並不好，她招手叫來明霞，讓明霞把王家姐妹送去顧府。
“告訴顧府，咱們救人也不容易，她們倆，一人五十兩。”她指著王家姐妹定下價格，等她們離開，她又牽住了江瑜的手。
江瑜仰頭看著她。
他還是不懂，江南歌怎麼會給他用江起名，還要收他當兒子。
江南歌接收到江瑜茫然，勾唇，“江瑜，作為母親，今天我就教你一個道理，只要你有錢有能力，你便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真的嗎？”
“假的。”
她笑盈盈的看著江瑜，“要是沒有錢，我不可能把所有人帶回來，更不會說開醫館為平民免費醫治，要是沒能力，我早死了，又怎麼能救下赫連戚，還治好了安合郡主？”
江瑜眨眨眼。
他的經歷讓他很早慧，可江南歌說的話做的事，他仍舊有很多不明白。
江南歌笑著把人帶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
她看著換上新衣服，洗著的白白淨淨的江瑜，捏了江瑜小臉一把。
江瑜皺眉。
“快吃，吃完我帶你去我的醫館，那邊以後可要成為無數人喜歡的地方。”江南歌笑盈盈開口，心想跳過懷孕生子，直接養孩子也不錯。
然而……
江南歌帶著吃飽的江瑜剛到醫館，還沒進門，她便聽到了有人冷聲，“江南歌那惡婦還說伯夫人害她，說南星不好，她一個不敬繼母，不能生孩子的人，我瘋了才娶她！”
“我周朝陽，這輩子就是死，就是孤身一輩子，江南歌這種人也不能進周家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