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氣定神閒

起初並未有人注意到，而楚展天也在腦子裡不停地思索，即便現在在街道上大開殺戒，也未必能驚動定襄王前來。

況且，他一個無足輕重的劍客，隨意斬殺王府府兵，也有些出師無名。

這麼一想，他轉頭看了眼坐在簷邊的吳子胥，邪魅一笑。

“吳子胥就在評閱樓頂坐著，擒殺此人，得良田萬頃，加官進爵！”

楚展天吐氣開聲，洪亮至極，聲音幾乎貫徹整條長街。

這嗓子一出，相互縱橫串聯的大街小巷，巡邏的府兵，暗處的遊俠，齊齊出動。

所有人的目的都一樣，就是往聲音發出的地方去。

眾人趕至，紛紛將目光鎖定在那黑幕中的劍客身上。

本就是省吃儉用，窮遊江湖的遊俠兒，更是個個眼睛放光。

“吳子胥”三個字的分量著實太重，他不僅代表著劍術的頂峰，更是無數人效仿的物件。

多數遊俠之所以效命於王府，都是想要找出天下聞名的劍聖，好在其手下討教個一招兩招。

衝境的最快辦法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尤其是在高手的劍下，更容易悟到精髓。

今日若是有幸活命，日後在人前，地位也得是一等一的。

要是命不好，今日直接命喪黃泉，那就爭取下輩子投個好胎，也做他一個名揚天下的劍聖。

自古以來，襄陽城少有太平日子。

現如今天下太平，不僅是百姓過上了好日子，這座古城也難得的平靜了很長時間。

現下因為種種原因，宗裡大小事情不斷，但是不會影響到宗裡的百姓。

老百姓過自己的日子，事不關己，早已關上了自家門窗，縮在被窩裡等著進入夢鄉。

外面街道上除了宗中軍，還有一些喝多了不知死活的閒人，剩下的就只有周田和的人馬了。

這個時候，評閱樓下的楚展天氣定神閒。

話已經放出去了，就等著那些人前來送命了，現在的他很有信心，且已經有些躍躍欲試，就如吳子胥所說，是時候試一試大半年修習的成果了。

很快，周圍開始傳來響動，人聲也開始密集起來。

對於那些前來圍殺的人來說，這一趟無異於赴死，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畢竟要面對的是當今天下首屈一指的劍聖，從吳子胥從軍的事蹟來看，恐怕今天的襄陽城要屍骨成山。

四周的響動猶如江水洪流，不斷有人朝著評閱樓湧來。

在極遠處人頭攢動，老王爺周田和站在人群之首，面容堅定，朗聲說辭，像是在給手下人打氣。

不用想也知道，今晚這一戰避免不了。

上次與張存孝一戰，兩人之間雖未分出勝負，但是楚展天很清楚，那一場繼續打下去，最後站在劍臺上的一定是張存孝。

也正是那一次的搏命廝殺，才徹底讓楚展天知道了自己的斤兩。

雖然不高，但是也絕非平庸之輩。

今日就這些府兵遊俠，怕是沒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樓頂，坦然自若的吳子胥品味著手裡所剩不多的下等酒水，聽到楚展天拿自己做引子，也沒有言語，只是無奈一瞥。

他的眼中只有酒，每一口入喉，都會傳來一陣烈火灼燒的感覺。

不過這並沒有讓他退卻，反而迎難而上，盡情享受這種苦澀與勁烈。

在武當山上品盡了酒香醇柔無比的蓮子酒，再回頭喝一口這難登大雅之堂的燒酒，更能品出別樣風味。

不過那些前來索命之人卻沒有那麼善解人意，畢竟所來都是為了他的項上人頭。

正在思索間，有一兩個遊俠瞅準時機，手持三尺青峰，從兩側樓宇之間欲躍上評閱樓頂。

這兩人凶神惡面，不由分說，舉劍便刺。

面對這個形勢，吳子胥面無表情，仍舊看著遠處的風景，壓根沒有將襲殺的二人放在眼中。

就在下一刻，朦朧的月光之下，兩道寒光穿透那兩個江湖遊俠。

片刻間，兩具上一刻尚且溫熱的身體，已經落在了地面上，一動未動。

一抹血腥味兒飄過，驚醒了評閱樓頂的勿念，從上了樓頂開始，他就一直坐在那裡，一動未動。

這個被天下人冠以“嗜殺”之謂的小和尚，站起身來四處張望一番，走到吳子胥身旁，坐下後搖了搖頭，繼續誦經。

聽到小和尚口中的經文，吳子胥嘆息一聲，呢喃道：“天下人說你心不懷佛，我看也不盡然，這種時候還想著誦經超度，這天下人皆看錯你！”

楚展天手下所扶劍匣盡空，所剩的二十三柄飛劍懸浮在身後，劍身上灑滿月色，更添了一分涼意。

看著越來越多的府兵，楚展天心裡突然想起一人。

就是那笑起來像個傻子的兄長，不久前的他在安陽城所面對的應該要比這些兇險數倍。

他知道那位兄長的作為究竟為何，也知道吳子胥讓他殺定襄王是為何，這也是他最為痛恨的一點。

“也不知你究竟是做了什麼好事，即便是深埋泉下，還是沒有‘放過’這些活著的人。”

站在原地的楚展天像是在跟別人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看著眼前府兵，他手持氣劍圍繞著微微顫顫的氣機，光是那股讓人汗毛倒豎的劍氣，就已經震懾住了不少人。

在那群沒什麼修為的府兵眼裡，眼前之人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畢竟這等伎倆，一看便知絕非常人。

興許是動了惻隱之心，楚展天並未直接大開殺戒，而是看了看眼前的府兵，又掃視了兩側藏身樓宇的遊俠。

“別說我沒給過你們機會，現在走還來得及，要不等會兒動起手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家中有老孃，膝下有兒女。刀過了你的脖子，誰也沒能耐再給你接回去。”

本有些猶豫的人群，此時更是舉足不定，想跑的不在少數，可是又捨不得那千金懸賞。

但是，不跑搞不好命都要交代在這。

正在進退兩難之際，人群中不知誰高喊了一聲，“怕什麼？我們千把號人，還能對付不了一個江湖俠客？兄弟們，今日擒殺了那吳子胥，日後吃香喝辣，一輩子衣食無憂！”

所謂惡向膽邊生，有錢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