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山密室。

杜厚子僅僅猶豫了一瞬間,便全盤交代。

“五大洋六大洲的天珠已經全部收集完畢,一百零八顆天珠,只剩下最後八顆,仙尊已經去往古荒收集。”

“古荒?”

韓塵牛臉一凝,身形緩緩消散。

“就……走了?”

王昊見韓塵踏破虛空消失,先是懵逼了一下,隨即故作自信,衝著杜厚子冷笑道:

“竹竿,我警告你,我們可是牛哥的人,敢動我們一根汗毛,保證讓你……”

王昊話未說完,便見杜厚子法袍一揮,整個人從密室消失。

五大洋六大洲的天珠已經全部收集完畢,主臺和分散在世界各處的分臺已經毫無用處。

現下他們這些打下手的嘍囉,只需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後靜等仙尊飛昇的喜訊就夠了。

杜厚子最大的期盼便是仙尊能夠記得自己的功勞,最後帶著自己一起飛昇上界。

“算你識相。”

王昊鬆了口氣。

“呃~我們怎麼出去?”

豬老八看著仍舊穩固的陣法牢籠,呆呆地問道。

王昊捏著下巴,盯著牢籠思考了半天。

“問的不錯,以後別問了。”

“這種小型禁錮陣法都有維持時限,短暫一天兩天,長則一年兩年!!”劉雨涵認真地分析道。

“一年兩年!!!”王昊快要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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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極北之地,又稱天涯,或者北地。

在這裡沒有四季輪替,只有無盡的嚴冬和冰雪。

放眼望去,一片蒼茫的白。

不過即使是在這種地方,依舊有人跡活動。

起初這裡只是放逐有罪之人的地獄,凍死了很多人,但也活了一小部分人。

這小部分人慢慢摸索到了在北地生存的技巧,不僅頑強地生存了下來,甚至還繁育出了後代。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之後放逐到這裡的罪人們按照前人總結的經驗,幾乎都能苟活下去。

於是這個極寒之地就成了一個罪犯聚集的無法之地。

因為天氣嚴寒,物資短缺,所以這裡的生存法則比外面更加殘酷。

天黑下來後,風暴再次肆虐。

曠野之上,一個玄冰砌成的酒屋內,氣氛正熱。

形形色色的大妖大修們散坐在酒屋各處,有人興高采烈地閒聊,有人默不做聲地喝著悶酒,有人為了一點瑣事大打出手,滿地打滾地互毆。

還有一些妝容豔麗,衣著清涼的女人伴隨著密集的鼓點,瘋狂扭動腰肢,花枝亂顫。

嘭!

有人粗暴地推開酒屋木門,一時間寒風夾雜著暴雪倒灌而入,頓然引來一片叫罵。

“王八蛋,快點把門關上!!”

“凍死老子了!”

“快關門!!”

這裡的冰雪寒氣已經凝結成了寒冷的法則道鏈,即使修為再高,也會感到寒冷。

咚。

進來的人隨手關上木門,踩著厚重的步伐走進了酒屋,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酒屋不少人都向新來的傢伙投去了目光,是個生面孔,只是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惹的樣子。

那傢伙披著一件雪白的北極暴雪熊的熊皮,而且絲毫不顯得寬大,可見熊皮下的肩背是何等的廣闊魁梧。

兩隻鐵塔般的黑牛角在鯨油燈的映照下油光發亮,煜煜生輝,裸露在外的手臂粗壯有力,虯結凸起的血管宛如小蛇般猙獰。

“喝點什麼?”酒屋掌櫃拿了個玄冰雕成的酒杯,放在了新人面前。

“隨便。”

新人淡然道,他的聲音厚重幽沉,給人一種穩如泰山般的從容。

酒屋掌櫃拿出昂貴的女兒紅給新人倒了一杯,隨即便看到三個流裡流氣的元嬰大修朝著這邊走來。

酒屋掌櫃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面,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般,退到了一旁。

啪!!

一個臉上有橫疤的大修伸手搭在了韓塵肩頭,隨即伏下身子在韓塵耳邊冷笑道:

“兄弟,以前沒見過你,剛來這邊,犯了什麼事?要不要哥幾個罩著你啊?在這邊沒有靠山,可是很容易被人吃幹抹淨的喲。”

韓塵低頭抿了一口女兒紅,酒水溫熱,入喉順滑,剛好能抵消此地的嚴寒,隨即輕吐一口氣:

“滾。”

“哈?”

橫疤臉大修臉色驟然陰沉,雙目兇殘狠辣地盯著韓塵,口吐芬芳:“你他娘說……”

話未說完,一隻大手便鉗住他的腦袋朝著玄冰砌成的冰櫃上狠狠撞下。

轟!!

堅固程度堪比法寶的冰櫃崩碎成渣,橫疤臉大修在地上癱成了一條死狗。

整個酒屋瞬間鴉雀無聲。

跟隨橫疤臉大修一起過來的兩人瞠目結舌地杵在原地,噤若寒蟬。

“酒不錯,他們請客。”

韓塵示意掌櫃再次添酒。

掌櫃撈了滿滿一勺,倒進了韓塵的酒杯裡。

啪啪。

兩個前來敲詐的大修忙丟下一些古老怪異的貨幣,將橫疤臉大修拖走了。

風波平息,酒屋內再次恢復之前的熱鬧。

只是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再不敢落在韓塵的身上。

噔噔噔。

伴隨著一陣緊密的鼓點,舞女們的表演終於結束,隨即在一片熱烈的叫好聲中,開始物色自己的客人。

一道身材尤為火辣的身影,像是靈活的魚兒般穿過人群,最後坐在了韓塵的身旁。

“你似乎並不是專程來喝酒的。”女人笑靨如花,美眸帶著幾許挑逗地盯著韓塵。

韓塵咧嘴一笑:“何以見得?”

“北地的男人喝酒就和上床一樣急躁,他們沒心情慢慢品鑑酒水和女人,你不一樣,你喝起酒來不急不緩,很有耐心,我喜歡有耐心的男人,這會讓我覺得有種被疼愛的感覺,嗯~”

女人像是盯到了獵物般,伸出香舌舔了舔紅潤的嘴唇,眼神魅惑。

韓塵迎著女人的目光,微微一笑:“你是個擅長觀察的女人,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要打聽。”

女人起身環住了韓塵的脖子,嘴唇幾乎貼到了韓塵的臉上,吐氣如蘭道:

“在北地,訊息可是非常值錢的,你有多少古荒幣?”

可能是舞衣太過清涼,女人的手臂滑膩且冰涼,帶著莫名的刺激。

韓塵欣賞著近在眼前的美色,淡然道:“說實話,桌上這些是我賺到的第一筆,你可以全部拿走。”

“這得看你所問價值幾何了?”女人笑道。

韓塵開門見山地問道:“怎樣才能進古荒?”

雖然憑藉原初之眼看到了從北地進入古荒的通道,但那個通道被某種恐怖的力量封禁,就算是聖境也難以橫渡。

而北地一直都有進入古荒的傳聞,這些東西雖然有些是誇大其詞,但能流傳久遠,說明並不是空穴來風。

“怎樣才能進古荒?呵呵呵。”

女人笑得花枝亂顫。

“就算我真知道怎麼進去,僅靠你這些古荒幣也買不起我的訊息。”

韓塵眉頭微皺,揉了揉眉心。

女人伸手撫平了韓塵的眉頭,微微笑道:

“好了好了,雖然我不知道怎麼進入古荒,但我可以告訴有誰知道。”

韓塵眉頭一挑:“誰?”

“我要你身上這件暴雪熊皮。”

女人抬手輕撫韓塵身上的熊皮,皮毛順滑如絲。

成年的暴雪熊能夠輕鬆拍死一個凝丹大妖,其皮毛具有極高的保暖性,而且能夠防禦各種冰寒系的術法攻擊,昂貴且暢銷。

嘩啦!

韓塵一把拽下身上的熊皮,披在了女人滑潤的香肩上。

“它是你的了。”

吧嗒。

女人踮起腳尖,在韓塵臉側輕輕一吻。

“去找北地秦家,他們正需要你這樣的強者。”

“多謝。”

韓塵咧嘴一笑,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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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有三大家族最為強盛,幾乎壟斷了整個北地最繁榮的捕鯨業,秦家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最近幾年秦家的族力是江河日下,最主要的原因是秦家尊者秦云溪壽元將盡。

若是沒了這個入道七重的大尊者,秦家偌大的家業就像是肥得流油的烤全羊一樣,誰都想咬一口試試。

今日又是暴雪肆虐,偌大的秦家冰城內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城牆上唯有幾個秦家守衛,像是冰雕般一動不動。

秦家府邸,書房。

雖然暖爐內用得是從五大洋運來的龍火炭,可坐在爐邊的秦家家主秦太仰依舊重咳不止,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秦家的掌上明珠秦小舞正好前來探望,忙進屋奉上了一杯熱茶。

“爺爺,喝點潤肺茶。”

秦太仰放下賬目,顫顫巍巍接過茶水輕呷一口,咳嗽果然平復了許多。

“來書房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吧?”

秦小舞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沒事,我只是來看看爺爺。”

秦太仰露出一絲溫和慈祥的笑意:

“你啊,從小就不會撒謊,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放心,多操心這一件事,我死不了。”

“爺爺,你說什麼呢。”

提及死亡,秦小舞美眸隱隱閃爍著淚花。

“好好好,不說了,那到底是什麼事?咳,咳咳咳。”秦太仰握拳抵唇,再次重咳起來。

秦小舞忙上前輕撫秦太仰的胸口。

“外面來了個揭榜的,是個神體境的牛妖,我怕鎮不住,便想請爺爺親自過去瞧瞧。”

“已經好久沒人揭榜了,走,去看看。”

秦太仰放下茶盞,在秦小舞的攙扶下,走出了書房。

走過幾段長廊,爺孫兩人便到了迎客廳。

此時迎客廳內已經坐有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姿,因為體型過於強壯,寬大的太師椅都撐得滿滿當當。

如此嚴寒的天氣,他竟赤著上身,肌肉線條稜角分明,渾身蒸騰著滾滾水霧。

其雙目明亮,帶著一種奇異的幽深感,氣勢雖然沒有鋒芒畢露,但卻讓人有種難以呼吸的壓迫感。

饒是元嬰境界的秦太仰在這種氣勢下,都有些汗毛戰慄的感覺。

“對不住,對不住,老朽身體不適,來得晚了些,久等了。”

多年經商,秦太仰早就通達世故,異色一閃而過,笑呵呵地進了迎客廳,拱手致意。

秦小舞瞧瞧打量了一下牛妖,有些害怕地收回了目光。

韓塵看了一眼秦太仰,語聲幽沉:

“長話短說,你們秦家張榜找人要去北地太幽冰泉?”

“對。”秦太仰微微頷首。

“去哪裡幹什麼?”韓塵問道。

秦太仰回道:“太幽冰泉的泉底生有一株熾光草,它能治癒我的寒疾。”

韓塵細細打量了一眼秦太仰,淡然道:

“與你一道去往太幽冰泉的水底取藥倒也不難,但你的寒毒已經深入肺腑經脈,甚至已經和你的法力相融,雖然我不知道那熾光草是什麼東西,但它絕對救不了你的命!!”

“你……你能看透我的病?”秦太仰大驚失色。

韓塵淡漠地看著秦太仰:“很難麼?”

噗通——

秦太仰老眼閃爍著激動的淚光,雙膝直接下跪。

“大王若肯出手醫病,秦家願付出任何代價,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