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畢竟是藩王,是當初一戰定襄陽的大功臣,你就這麼給人殺了,那掌門老兒就算為了面子,也不會輕而易舉的放過你!”吳子胥分析道。
“那你跟我說說,這個功勞大過天的藩王為何沒有實權,就連給兒子報仇都得自己招兵買馬?
說得好聽一些是他安分守己,說得不好聽了,他但凡有一點謀反之心,根本無需我出手!其次……”
楚展天似乎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繼續說!”吳子胥笑著說道。
“要我說,現在這位掌門巴不得這些異姓王早些死。之前礙於情面,才留著這些人。現在,我雖說殺了藩王,但若是掌門知道後,怕是晚上睡覺都能笑醒,不是嗎?”
“這麼說倒沒有錯,可是帝王心思不僅如此,既要達成手段,也要天下心服口服,僅僅除掉一兩個無傷大雅的眼中釘沒啥用,
最好能夠因為這件事歌功頌德,在青史之中多佔一席之地。不比東州城的楚鳳天,那個不過是個舊朝遺族,死了也就死了,最多就是這在東州宗裡掀起一些風浪,
真要上升到朝廷,沒有幾個人會自找苦吃。周田和就不一樣了,他是正兒八經的當朝藩王,也是當年武陽一案的重要參與者,大小也是個紅人。
當下死的不明不白,還想讓當今掌門坐視不理?痴人說夢罷了。就算他有這個心思,文人士子的嘴也不答應。”
說完這段話之後,吳子胥將酒壺裡最後的酒送入了肚中,毫不客氣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話雖如此,楚展天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對他來說,這座襄陽城,絕不可能是他的埋骨之地。
相較之下,周田和死就死了,讓他有些難以心安的,不過就是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府兵。
想到這裡,他苦笑一聲,躺在吳子胥身旁,緩緩睡去。
留下的只有那個依舊在呢喃的勿念,見兩人漸入夢鄉,他只是瞥了一眸子。
潔白的明月之下,一抹白色的身影歪歪斜斜走到了城門前。
站在他前方不遠處的負刀男子見到,慌忙走上前來攙扶。
兩人相視一笑,一個滿眼疼惜,另一個眼中卻充滿了病態之色。
“他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離開襄陽,而且那吳子胥還在他身邊,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曹陵光低聲道。
“這件事先放一放,等你傷好了再做打算。”
曹陵光不再言語,只是微弱地點點頭,眼皮一沉,便墜入了男子的懷中。
而那叱吒襄陽的定襄王的屍體就這麼暴屍街頭,一直到第二天襄陽駐軍來到的時候,才將其屍首辨認出來,隨後送往王府。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即便後來鬧到滿城風雨,鬧到安陽城那位無比震怒,也沒能奈何的了楚展天。
明面上掌門交代州府徹查此事,但是其用意並非如此。
趕上了驚蟄時節!
清晨的露珠還沒有退出這片舞臺,吸附在樹葉上,晶瑩剔透。
露珠雖小,可一滴融著一滴,很快便匯聚成一滴滴重量堪堪的水滴。
水滴落下,只聽“啪”一聲,落在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上,將這本應細微的聲音放大了不少。
一旁蹲著一個黑衫男子,嘴裡叼著從腳下青瓦縫間揪來的野草,像是個愛好一般。
兩人身處房頂之上,一大早勿念便起身了,洗漱過後,茶飯不進便上了樓頂,此時正坐在那裡雙手合掌,嘴中呢喃。
一同上來的另一個,目的是不一樣的,多數是為了找人說話。
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見勿念完事,楚展天的性子有些耐不住了。
“念念念!有什麼好唸的?你們這些和尚跟武當山上的道士一樣,成天就是談經論道,清心寡慾。世間的大好事物全被你們給浪費了,簡直無趣。”
“要不怎麼說佛道本一家!”勿念停下口中吟誦的詩經,慢慢回答道。
蹲得時間久了,腳也有些麻了。
“你們這些人別的不說,就是會裝,尤其是裝高人!想當初我在武當山,十幾年沒下山的小宗主,還不是被我一口氣給忽悠下去了?
我也沒見他因此道心受損,無緣天道,世人說你二人名聲相當,李惠靈的手段我是見識過,可是你……”楚展天就地坐在勿念身旁,流裡流氣道。
話中之意已經很明顯了,但是楚展天只不過就是想要挑釁一下,畢竟天生長了一張能惹禍的嘴。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聽你的意思……你想跟我動手?”勿念不以為意回答道。
楚展天心裡一咯噔,這小和尚怎麼還不禁逗呢?
昨夜為了留人,惹得他一手降金佛,手段著實摸不清!
“你這小和尚跟那個李木頭還真是旗鼓相當啊!”楚展天立馬打馬虎眼兒,嘿嘿道。
勿念站起身,拿起身旁疊放整齊的黑裟披在身後,著裝完畢後,慢步走向房內。
楚展天則是不依不饒,緊緊跟在身後。
房間內,剛起床的吳子胥拎著酒袋,滿臉洋溢著慵懶。
“呦,老吳!又去打酒?”楚展天打著招呼道。
吳子胥爽朗一笑,“嗯”了一聲,便走出去了。
看著已經坐下的勿念,楚展天趕忙走上前去,輕輕問道:“餓了吧,帶你出去吃東西。”
聽到此言,勿念一聲不吭便站起來,率先出門,只留楚展天茫然失措地站在身後。
走至院中,勿念方才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眼掩面而笑的楚展天,不為所動道:“還走不走?”
大街上,二人並肩前行。
三人在城中已經七八天時間了,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發生。
最多的就是襄陽守軍前來盤問過兩次,態度也是嘻嘻哈哈,沒有一點正經的樣子。
面對這個情形,楚展天大失所望,想來鼓起勇氣做惡人,但是卻沒有人捧場,簡直不要太鬱悶。
不過吳子胥卻說出了其中的緣由,雖說荊州之地與安陽接壤,但是這件事就算快馬加鞭往上遞劄子,也得時間不是?
而且這件事在楚武棠看來,不失為一件好事,龍顏震怒是給別人看的,拖定是要拖一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