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記憶猶新

走過了評閱樓，聽了說書先生所說的新鮮事，楚展天心滿意足。

兩人結伴，是要去安陽的，但是在這裡也耽誤了半月時間，沒有別的事，就是走走轉轉。

玩夠了，兩人便打算出城，朝著目的地進發。

這一去是準備買馬，因為吳子胥不想走水路，所以必須要有馬兒代步，否則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

大步走在寬闊的街道上，卻沒有見到多少人，這讓楚展天覺得有點沒意思。

要知道，剛過完年不過二十來天，襄陽城不熱鬧也就算了，卻是這個鬼樣子，如何能叫人心裡舒服？

“老吳，周田和為了殺你，還真是大費周章。剛過完年，宗裡愣是見不到個人，還是評閱樓裡熱鬧，最起碼那裡全是江湖遊俠，官府也不敢染指太深，快活多了。”

“天底下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他周田和還是得排隊！”吳子胥走起來沒有前者那麼大搖大擺，聽言後只是輕輕一笑，淡然道。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快活，這話一般人可說不出來。可你老吳也不厚道，一身本領一直藏著掖著，乾脆你全盤托出，我學了去，才能給你傳下去不是？

即便這天下人都奈何不了你，可總有一天你得……是吧？這一身本領跟著你去了，想想就浪費！”楚展天哈哈大笑，半開玩笑道。

吳子胥擺了擺手，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楚展天說的話不可否認，但是吳子胥卻有心無力，他跟陽承影差不多，說什麼招式不招式的，根本也沒有什麼，每次出手都是興起，隨口喊出的名字而已。

“那又何妨？一身功夫再厲害，也不過是殺人技，我倒是希望永遠傳不下去，這樣也省的後世人說我吳子胥‘遺害萬年’！”吳子胥回答了剛才的問題。

“你真沒意思，瞧瞧陽老頭，這麼一個不拘泥於世俗的人都知道留一本傳世秘籍，至少是在為我輩後人開路。你倒好，就顧著自己快活，一點兒也不想想我們這些不得志武道後生！”

一抹微笑在吳子胥的臉龐上揚起，別說，這麼一張滄桑的臉，配上這個笑容，確實有幾分俊逸。

“誰說我沒有為後輩證道？你只不過是一家之言，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兩人說著笑著，朝著宗中走去。

吳子胥的本事，楚展天知道的不多，但是光是靠著自己的腦袋想一想也就知道了。

當初在千竹林的時候，曾與玄墨崖論了論天下高手，但是無一例外，全被那個自負無比的天下第一給壓下去了。

雖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吹牛，但是他最後說的話，到現在依舊記憶猶新。

身邊這個快活子的境界修為究竟是不是武聖，天曉得？

“當初見面的時候，你說二十多年前去過武靈山，去做什麼？”楚展天饒有興致道。

“那是我前去大漠之前，去武靈山是為了問劍。”吳子胥回答道。

“結果呢？”

“劍是沒有問到，反倒是得到了四個字。”

“說來聽聽。”

“厚積薄發！””

“你們這些高人就愛裝神弄鬼，不愛說話，字還不多，總喜歡叫人去領悟，我要是能領悟到我還問什麼啊？”

被這話一逗，吳子胥仰頭長笑。

楚展天不以為意，依舊領頭走在前面，迎著半掛在天上的陽光。

吳子胥原本歡喜的面容，這時候卻慢慢凝固了，思緒就如頭頂掠過的南歸大雁，突然飄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甚至已經記不起來年輕時的模樣了，那時候恣意江湖，有佳人美酒為伴。

那個時候，他以為那就是他想要的江湖。

到後來，縱身沙場，一人闖宗門，孤身北上。

這一切都在為了一件事，也似乎都在為了一個人。

有的時候想一想，這輩子好像還真沒有為自己好好活過。

那個快活之名，當真是被他吳子胥給辜負了。

“老吳，人人都說你厲害，那你師父是誰？比起陽老頭又如何？”走出沒多遠，楚展天又轉頭問道。

“無門無派，又何來的師傅。”吳子胥坦然道。

楚展天跳腳罵娘，喊著“老吳你不仗義。”

“確實無門無派，我也沒有師傅，如果非要說的話，倒是有一位老師。不過就我所知，老師就是山間一村夫，教我識文斷字，也傳授了我縱橫之術，僅此而已。”

楚展天顯然對這個高低不就的答案不滿意，瞥了一眼也沒搭理。

兩人走著，前方的一處茶鋪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因為茶鋪下站著的幾人。

這幾個人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為在陽光之下，那幾個禿瓢實在扎眼得很。

走近之後，這才看清那幾人的身份。

正是之前在武當山見過的世空方丈，身後還有幾位萬宗的弟子。

年前在武當山，幾個老道士拼命拽著不讓走。

世空方丈只好留下，一起過了個年，大多的時候都是在朝天宗門與邢道子和劉白年道長談經論道。

楚展天緩緩走了過去，欲上前打招呼，這才發現好像與人家也不熟，記得住人家姓甚名誰，別人未必記得一個半句話沒說過的毛頭小子。

不過站在世空方丈對面的那個人卻很是顯眼，因為陽光的原因，有些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總之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輩分一定不比世空方丈低就是了。

楚展天現在的處境不尷不尬，想上前又怕打擾人家，裝作沒看到走過去又有些不好。

所以便轉頭去看吳子胥，卻發現他這時候正站在不遠處的酒坊前。

估摸著肚中的酒蟲又開始鬧騰了，還真是會挑時候。

楚展天吐了一口氣，而後慢慢朝著前方走去。

世空方丈與那人對立而談，時而生氣，時而無奈，就像是一個老和尚，在苦口婆心勸說一個手拿屠刀的惡人。

也正是這個時候，世空方丈似乎察覺到了不遠處正走來的楚展天。

待看仔細後，臉上立馬揚起了慈祥的笑容。

“這不是武當山上的那位‘混世魔王’嗎？”世空方丈眯著眼睛，半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