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羽是被門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眯縫著睡眼看看牆上掛著的時鐘,指標正指向五點三十分。

身邊阿欽睡得正香甜,呼吸聲均勻起伏,由於今天還要完成作業,為了養足精神和體力,昨晚上大家睡得都比較早。

而現在朱羽去卻聽到房門外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就像水滴沿著走廊走過,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不絕於耳···

莫不是我聽錯了,朱羽拍拍自己的耳朵,在仔細聽,這下徹底清醒過來,門外確實有聲音!

朱羽趿拉上拖鞋,從床上慢悠悠下來,將步伐聲音壓到極低來到門前,湊上耳朵仔細聽。

門外,

那似有似無的聲音卻又突然消失不見了,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朱羽頓了頓,拿起臥室桌子上的一個裝飾性菸灰缸,動作迅速的開啟了房門,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什麼都沒有,只是走廊大理石乾淨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水漬。

這兒是什麼?莫不是遭賊了!這是朱羽的第一反應,將手中的菸灰缸緊緊攥了攥。

慢慢小心翼翼來到樓下,才聽到起居室最左面的盥洗室內傳出怪異的聲響,要說阿欽家的別墅還真是蠻大的,在樓上的時候很難聽見樓下的動靜,再加上聲音又小,朱羽走到客廳的時候才大致聽到確實有聲音!

這屋裡進來賊了!

朱羽舔舔乾澀的嘴唇,內心也是緊張的一批,萬一是個窮兇極惡的歹徒可怎麼辦,雖然自己也有兩下三腳貓的功夫,但是要是對方是個彪須大漢,還得於楠出馬才行,可現在再返回去叫於楠,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朱羽走到客廳的時候瞄見牆角處的棒球棍,慢慢挪移過去。

盥洗室裡聲音不斷,這個小偷真夠傻的,盥洗室有什麼好偷的,朱羽忍不住在腦子裡構想出一副一個高大背影不停翻找髒衣服的畫面,衣服、被單被扔的滿地···

他將菸灰缸放在沙發上,拿起了棒球棍,走向盥洗室。

來到門邊將棒球棍舉起,在手裡撈了撈,這時,盥洗室的門被裡面的人開啟了——

門口的女人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驚叫一聲,“哎!你···”

然後她上下瞟著穿著睡衣,拿著棒球棍,同樣一臉驚慌的小子目光慢慢柔和下來,雙手敷在因緊張而引起心臟劇烈跳動起伏的胸口上,才道,“你,是阿欽的同學吧?”

朱羽看著這女人,四十多歲的年紀,一張溫和無公害的大媽臉,再加上一身休閒衣褲,腰間繫著個圍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賊。

他放下棒球棍,歪著腦袋,眯縫著眼,“嗯,您是?”聲音顯得拖沓而且戒備。

女人笑笑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在圍裙上擦了擦溼漉漉的手,解釋道,“我?我是阿欽家請的家政保姆,在他家幹很多年了,阿欽認識我的,對了!太太叫我今天來打掃打掃屋子,隨便來看看你們住的還習慣嗎,需不需要添置東西?剛才我上樓看見你們都睡著就沒敢打攪,來到樓下先洗洗衣服···”

女人笑著看了眼朱羽手上戴的棒球棍,“阿欽家是有防盜系統的,在如果不是從正門用鑰匙進來,警報系統就會響。”

說完,她又從褲兜裡掏出串鑰匙,叮鈴鈴在手上甩甩,“喏!這是家裡的備用鑰匙。”向朱羽證明她並不是什麼他在腦海裡想出的那種人。

朱羽也反應過來,露出笑臉,“哦哦哦,原來···是我想多了,真對不起了,我叫朱羽,您怎麼稱呼啊?”

女人笑笑,和藹慈祥,“我姓張,叫我張姨就好,他們都這麼叫我的,醒的怎麼早,快上樓再睡一會兒吧。”女人讓朱羽上樓再眯一會兒。

朱羽拒絕了,他這人有個習慣,一覺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

張姨沒管他又進盥洗室忙碌去了。

朱羽在樓下的洗漱間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都精神加倍,出來的時候樓下已經有了交談聲,看來大家已經起床了。

朱羽用毛巾一邊擦著溼漉漉的頭髮,一邊聽著阿欽跟張姨談話。

阿欽:“張姨,我媽讓您來的?”

張姨抱著甩好的被單,往後院晾衣架走,今天是個大太陽天,洗過的衣服曬在外面接受紫外線的光線正好殺殺菌,一邊跟阿欽回話,“對的呀,你媽媽不放心,讓我順便來看看,給你們打掃打掃衛生,收拾收拾家。”

阿欽歪著頭倒吸一口氣,其他人沒說話,該幹什麼幹什麼,但是這個早晨比任何一個早晨都顯得沉默,因為家裡來了一個大家並不怎麼熟悉的人,而且今天還要完成作業,有外人來顯然是個不小的麻煩。

洗漱過後,大家坐在餐坐上準備吃麵包,張姨看見,忙說,“你們這群孩子,根本就不會照顧自己,還是太太讓我來看看比較放心。”說完咯咯笑著,又補充,“冰箱裡有我早上從外面買來的小籠包和豆漿,你們加熱一下,別整天吃麵包,冰箱裡全是麵包嘍!”

大家聽得流口水,誰說不是呢,麵包雖然算得上蛋白質,碳水,少量的膳食纖維都有了,但是整天吃也是乏味得很,大家早就想換換口味了,這些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也沒有人願意大早上出門買早點。

顧希開啟冰箱,從裡面取出一大袋包子,左手拎包子,右手拿豆漿,這些東西不能一起熱,二胖和於楠,朱羽過去幫忙,十杯豆漿分好幾次才全部熱完,包子放到盤子裡,一次搞定。

端出冒著熱氣的包子,朱羽朝忙碌的張姨喊,“姨,您也過來吃點吧,都熱好了!”

張姨在盥洗室說,“不用了,我吃過了,你們吃吧,專門給你們買的。”

顧希手伸上前去,還沒碰到包子,就被柯銘“啪”得一聲打掉。

顧希回頭又委屈又憤怒看著柯銘,其他人也抬頭看柯銘,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等著他做出解釋。

柯銘壓低聲音,“阿欽,這真是你家保姆?”

阿欽:“如假包換!”

柯銘看面前的包子:“你們說···有毒沒毒?”沒人吭聲,一幫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柯銘。。

柯銘眨眨眼,“不是,我只是懷疑,沒有其他意思,小心一點準沒錯的,白雪公主還是被毒蘋果毒死的呢,再說最近怪事那麼多!”

顧希斜乜柯銘一眼,“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上頭了?要不你去找張姨驗證驗證!真是給你買吃的還被人懷疑!阿欽不是說了嘛,那真的是他家保姆啊!”

讓柯銘這麼一說,雖然沒得到證實,但是寧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大家都沒人敢動面前的包子了,又默默拿起上個星期從超市買來的麵包啃起來。

顧希一臉不甘心,狠狠咬下一口麵包,在嘴裡嚼,好像自己咬下的是流肉油的肉包一樣。

氣氛難掩的壓抑,朱羽順口講起,他早上把張姨當作賊的趣事,總算把大家逗笑了。

說這個話題的時候,朱羽講得挺大聲的,張姨在盥洗室聽見了,還回應朱羽,“呦,你們知不知道,這小子當時那個棒球棍可嚇死我嘍!”

阿欽:“那是,你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兒,我好知會大家呀,家裡突然多出個陌生人你說大家會怎麼想!”

“嘖,怪我,怪我,大意了,今天中午你們想吃什麼?一會兒我洗完就出去買,回來給你們做。”張姨一邊拎出衣服掛套衣架,一邊往外面走。

朱羽剛想說讓她不要忙了,她就打斷了朱羽的思緒。

路過餐桌的時候,張姨看到桌子上買來的肉包,大家的都沒有動,不解問,“你們咋都不吃嘞?我特意給你們買的。”

阿欽:“姨,我這幫朋友就愛吃西餐,麵包牛奶,肉包太油膩,他們吃不下。”

張姨脖子往後歪著頭一耿,特疑惑,“啊?還有人不愛吃肉包,那你們剛才熱它幹嘛?”

阿欽編不下去也要硬編,說的好像煞有介事一樣,“就是,熱過之後有肉香味,你曉得不?他們不愛吃太油膩的!減肥!對,減肥!”

其他人看著阿欽生硬的說辭,暗覺好笑。

張姨翕動著嘴,“哦···那那明白了,我中午給你們做清淡點的菜···”然後,搖著頭準備去晾衣服,嘴裡還嘀咕,“現在這小姑娘,小夥子減肥真是一點葷腥都不沾的,簡直要命喲!”最後一句話頗為無奈地長嘆一口氣。

趁著張姨離開,朱羽給阿欽使眼色,阿欽很快明白了意思,他們是不會讓張姨留到中午的,他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張姨在說話也不方便。

阿欽點點頭向後院走去。

大家看到阿欽摟著張姨的肩膀,就像哥們一樣在後面嘀咕什麼,阿欽比張姨高出整整一個半頭。

***

張姨在臨近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提著包就要走,大家多次提出挽留,張姨都拒絕了,笑眯眯地在門口跟他們說再見,“衛生都打掃完了,我就回去了,你們好好在這裡玩,過段時間我再過來。”

剛背過身,張姨又轉過身,“對了!冰箱裡面有吃得,你們記得吃,別過期了···還有···”

張姨還想說什麼,被阿欽打著憨憨打斷了,“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下次再來!”

大家目送張姨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才回了屋。